开一家药铺 第23章 第 23 章

我擦干眼泪，瞧着他虽是笑的，但眸子里尽是冷意，他是再想我之前与沈节关系，现如今他回来了，我会再次回去是吗。

其实他多虑了，我与沈节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关系。我想做的事情，沈节凭什么帮我。

我依旧点了点头，“大舒赢了，我自然高兴。”

王贺脸色一变，呵呵一笑，“是啊！大舒赢了，自然是件高兴的事。”

日子很平静，我除了待在屋内看医书，辨识草药外，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二十多天后，沈家军班师回朝，街道上百姓迎贺，好不热闹。

似乎都已忘记四年前的事情，又忘记这四年沈家在京城的处境。

人人都知晓，此次沈家军重掌兵权，已经有与王家军抗衡的实力。

大舒的天要变了。

我那日未出门，依旧待在屋子里。虽然我与沈节关系一般，但现在确确实实投靠了王贺，心里多少有些背叛的感觉。

见了沈节，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次日，圣上宣旨，招王贺入朝为官，去了吏部，而不是兵部。擢升沈节为兵部侍郎，掌管宫中禁军。

意思明显不过。

权力再次制衡，又是一场争斗开始。

隔了几日，我见到肃席。

他来画铺找我的时候，我正在收拾行李。

我瞧他气色已与寻常人差不多，想着应是一直在按时调理，总算没有放弃他自己。

他将我叫出画斋，约在一处僻静的雅阁内叙旧。

叙旧，这个词到底有些不妥，毕竟我与肃席也是萍水相逢，救他只是为了达成目的。

“你还是老样子，除了自己的事情，好像什么都动不了你内心分毫。”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问道：“半年未见，没想到你与王贺这般熟络起来。”

我其实很反感他们将我分在什么阵营里面，不管是王贺也好，还是沈家也好。我只是想安静的借用一下关系，能以此回泽香顺利开家药铺，仅此而已。

我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的询问，“肃公子若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我就先回了。”

“林昔，我们也可以帮你完成心愿，离开王贺好吗？”肃席很认真的劝解，一脸愁苦的样子。好像我已经与恶人为伍，进了狼窝一般。

我皱眉说道：“肃公子，我只是一介草民，受不得你们如此考虑，也不想介入你们之间的争斗。若是肃公子真想帮我，那日后还请方便小女子行事，不要为难小女子便好。”

肃席站起身来，他眼神里闪着光，“你不是其他人，你~”

“你救了我。”

我摇头，明确的告诉他，“肃公子，你心里明白我为何救你，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们早就两清了。”

“为何你总是拒人千里之外”肃席情绪激动，“你是不是喜欢上王贺。”

我有些诧异，又有些失望。哎，多说无益，我起身，“我只是一个从泽香来的难民，京城太大，贵人太多。我心中清楚的明白，我不属于这里。能借着你们这些贵人之力，完成我想做的事情，已经三生有幸。”

我躬身告退，临走前说道：“不管如何，见到肃公子如今的样子，真心替公子感到高兴。”

肃席跑到我的面前，他局促不安，欲言又止，“林姑娘，我知晓你过去不易。我可以保证，能尽我所能的去帮你完成想要做的事情。也愿意与你一同回泽香，你~”

我一愣，退后一步。

他眼神闪烁，“林姑娘，我~”

我开口阻止，“肃公子！你可是肃将军之子，不该留在泽香那样的小地方”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在这样的动乱，百姓流离失所的年代，怎该将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肃席看出我失落的眼神，备受打击，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心情十分复杂。只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回到画铺，我继续收拾行李。

王贺下朝来到画铺，看见我收拾行李，他冷笑几分，“这么快就准备与我脱离关系了。”

我本是准备留下信件再离开，今日他来了，倒是不用这么麻烦，“我与之前认识的刘大厨合伙开了一家糕点铺，日后便搬去那边住。”

“糕点铺？”王贺一脸懵。

这事说来话长，前几天我心情烦闷，出门游玩的时候，遇到在程家认识的刘大厨。

刘大厨已经从程家离开，自己开了一家糕点铺。京城的商铺价格都太贵了，刘大厨在程府忙碌了三十多年积蓄，也堪堪只能买下一小间偏僻巷口的铺子。

偏僻的巷口，生意自然不好。

我知道他的手艺不错，想与他合伙做点事情。我需要钱，但没有什么本事。

刘大厨不想拖累我，再三拒绝。好说歹说的，才同意我入股。

但刘大厨做的糕点再好，也怕巷子深。

我们这几日正为此事发愁。

如再如此下去，怕是过不了几月，就会花费所有积蓄。

我在画铺居住，本就不便。今日原本就打算离开，搬去与刘大厨一家居住。

王贺听完我说的事情后，脸上好了许多，他笑道：“这有何难，你让刘大厨多准备一些糕点，后日休沐，我带一群人过去捧场。”

我明白王贺的用意，若是由他推荐，京城里的那些贵人自然蜂拥而至。可是，我却不喜欢，如此直白，没有利益关系的利用。

我问：“你如此帮我，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交换。”

糕点铺子挣的那些钱，王贺自然看不上。

王贺想了想说道：“那日后，便不要与我这般生分，可好。”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着别人，别人帮我，总觉得亏欠了。

我道：“公子不如说点其他我能帮助的。”

王贺悠悠的道：“怎的，就这般不想将我当做朋友。”

我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得了”王贺劝说：“林姑娘是个聪明人，该知道，眼下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不怕被姑娘利用。”

我低垂着眸子，清楚的明白王贺说的是实话。是啊！若是不依靠他们这些人，如何能挣钱。

只是如此，我与王贺的关系，怕是越来越扯不清了。

我若答应此事，就开始欠他的。

我思索片刻之后道：“公子，请容我再想想。”

王贺倒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心情颇好的离开。我回到屋内的时候，见到王盈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看着我，冷声说道：“沈节不是回来了吗，为何还要纠缠我们家公子。”

我不明白，为何都认为我与沈节关系颇好。

我也冷漠回应：“这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说完我便进了屋。

王盈站在我屋门外说道：“你这样两头倒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没有搭理她。

次日一早我就离开画铺，去了刘大厨哪里。

刘大厨有个女儿，已经嫁人。糕点铺不大，后院只有一间房和一间柴房。

我不想继续住在画铺，哪怕柴房漆黑窄小，也能接受，能住人就好。

刘大厨知道我的处境，毫不犹豫的留下我。他的妻子是个善良温和的人。范阿婆，早早就将柴房收拾干净，给我换上女儿在家时用的被单床褥。

我在铺子里呆了大半天，只有巷子口里几个熟络的邻舍买了几盒糕点。

这样下去，的确不行。我端着几盒糕点，跑到繁闹的街市去。看着众人穿梭，嘴巴动了动，性子温吞的，着实不敢。

但不行啊！

我闭上眼，拼命的吆喝着，“尝尝刚出炉的糕点，美味可口。”

连喊了几声，恐惧慢慢消失，还是无人问寻。

我不信，必须是这些大斋舍出来的东西，才会被京城贵人看重吗？

我开始一边走，一边喊“美味可口的糕点，十文钱一个。”

半个时辰后，我被街道上衙差赶走，只是因为我没有缴纳保护费。

不会的，总该有什么法子的。

我看着手中的糕点，精致可口，并没什么问题。但这样的糕点，价格较普通的会高一些，寻常百姓吃不起几次。

而能买得起，只有那些京城贵人。

可是那些贵人不会来巷子口买路边吃食。

若是想改变现状，必须改变思路。

我回去之后，将此事告知刘大厨。刘大厨没有同意，因为他早已料到这个结局。可是他觉得自己手艺高超，不比那些贵人糕点铺子差。

若是一开始就只做巷口生意，日后再去提高价格，便更难了。一旦落了印，在这达官贵人眼里，就彻底掉了价。

见他如此，我也不好多劝。

次日，我又偷偷带着一些糕点去外面叫喊，避开衙差。

今日还算顺利，一个小孩吵嚷着母亲购买糕点，我才顺利开张。

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去，我瞧见糕点铺门口挤满了人，走近瞧见，王贺正外腰挥墨。

刘大厨见到我，高兴的合不上嘴，说是多亏了我叫来王贺。

“好一个和羹之妙。”

众人惊呼。

我瞧着王贺身边的奴仆将他刚写好的字，拿起供众人观赏。

王贺是个有才华的人，此刻的他，意气风发，龙章凤姿。

他瞧见我，对我浅笑。

我才想起前几日他说的会帮我。自离开画铺，我就没有去见过王贺，此事也就作罢。没想到他却记得，我心里的确很感动，对他颔首表达谢意。

刘大厨与阿婆在店内忙碌，我跟着帮忙包扎。

王贺走来，指着盘中的几个糕点，让我包起来。

我看着他，“你其实不爱吃这些甜食，对吧！”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王贺就不怎么爱吃甜的，他更喜欢温补清淡的口味。

“你记得我不爱吃甜食！”他眉目上挑的看着我。

我挑了一个果子给他，“这个不甜，你可以尝尝。”

他接过，尝了一大口，背着其他众人，面色扭曲。我瞧着他噎住，忙去给他倒杯热水服用。

他接过，喝下热水，才好了些，笑了笑道：“味道的确不错。”

他又拿了一个，这次慢条斯理的品尝。我瞧着他的眼神，明显是不爱吃的，但为了让他人信服，所以他再忍。

我轻声说道：“公子不必如此。”

他笑了笑，弯腰在我耳边说道：“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起身开始与众人品茶吃糕点。

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觉得，王贺是真心想帮我，无关利益。

因为王贺的帮助，糕点铺子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王贺让王管家定期来糕点铺子采购糕点到画铺里。

越来越多的公子千金派人来采买。

刘大厨抓住机会，他做出更多符合这些千金公子身份是糕点，价格也比之前高了许多。

刘大厨守诺，给了我一成利。

我瞧着巷口的那些曾经的顾客，再也没有来过。

我干涉不了刘大厨，那我自己呢。

日后，我若开了一家药铺，能恪守本心吗？

我对自己说，我能。

我也必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