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绑定古剑，物理超度赛博修真末世 第7章 涟漪之下

沉重的《灵源纪年史》合上后，石楼内重归死寂。仿佛刚才的困惑，只是投入深潭的石子，短暂涟漪后便沉入静默。唯有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拂过短剑，带来一丝冰凉的、沉实的触感，如同唯一的锚点。

墨砚匠师带着一身被研讨会争吵熏染的硝烟味和灵能过载的淡淡焦糊气息，风风火火地撞开石楼厚重的木门。“吵个没完！一群被灵铳轰了脑子的蠢货！对《周天星斗推演》里的‘离火位偏移’视而不见，就知道盯着预算晶石流口水……”当他焦躁的目光扫过角落时，猛地顿住了，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突然卡死。

林无咎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玉雕，与这片书卷的海洋融为一体。若非她手中捧着另一卷更加厚重的《基础符文图解初解》，墨砚几乎要以为时间在他离开时凝固了。而那本厚得像城墙砖的《灵源纪年史》，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脚边。

“你……”墨砚的烦躁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你……看完了？！”

林无咎抬起头，“看完了。”仿佛只是陈述“天亮了”这样的事实。

“都……都记下了？”墨砚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这速度……这效率……简直是对他这种需要反复查阅、推演、验证的研究者灵魂的暴击！

“嗯。”林无咎点头。她甚至能清晰地回溯书中每一副插图的细微纹理，每一段文字的排列组合，如同烙印在意识深处。

墨砚倒抽一口冷气，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活着的、人形自走超算核心！他心中那点被打发麻烦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种被时代车轮无情碾过的、混合着兴奋与酸涩的复杂情绪。这记忆能力……简直是玄武院失传古籍复现工程的终极梦想！

“好！好！”他搓着手，在积满灰尘的石桌边来回踱步，“既然基础……呃，基础框架有了，那么，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知识需要实践，理论需要资源！”他从怀里摸索出一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晕的菱形晶体，以及一张薄薄的、印着复杂防伪灵纹的金属卡片。

“拿着。”墨砚将晶体和卡片郑重地放在石桌上，“这是玄武院给你的助学金。这块是下品玄晶，能量纯度一般，但日常使用足够。这张是天律盟通用的点星卡，里面存着等值的信用点数。”

林无咎的目光落在那块玄晶上。晶体内部有着细微、不规则的絮状物和暗色杂质，光芒温和但黯淡。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晶体表面。指尖传来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能量脉动感，如同触摸到一颗沉睡的、缓慢搏动的心脏。在她的感知中，那温和的光晕瞬间被解构——无数细小的、活跃的灵子被束缚在特定的晶格结构中，遵循着某种规律振动、跃迁，释放出稳定的能量辐射。这种结构化的能量形态，与她意识深处某种模糊的、关于“核心”的碎片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无咎！停下！）林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玄晶是高度凝聚的灵子聚合体，未经炼化直接接触核心，对普通生物体是剧毒！能量会侵蚀经脉，破坏灵核平衡！你现在失忆，身体情况不明，贸然解析这种高纯度能量源太危险了！万一引发能量共振或者结构崩解怎么办？低调！我们需要时间了解！）

林无咎的手指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她拿起那张金属卡片，上面复杂的防伪灵纹在她眼中清晰无比，如同精密的能量回路图。“这是什么？”

“钱！硬通货！”墨砚用力强调，“玄晶或者信用点！用它们，你可以去学府的‘百味堂’换取维持生命所需的食物和饮水，可以去‘百工坊’购买你需要的工具，比如记录知识的纸笔、蔽体的衣物。明白吗？在这个世界，没有它，你连一块最劣质的杂粮饼都换不到！寸步难行！”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林无咎的目光在玄晶和点星卡之间移动。她抬起头，直接锁住墨砚，抛出了最核心、也最本质的问题：

“够吃多久？”

墨砚：“……”

他张了张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感觉自己的常识又被这秘传用最朴实的方式狠狠踩了一脚。他憋了半天，才没好气地指着那块下品玄晶：“够你吃一个月的杂粮饼了！玄武院穷！懂吗？我们研究的是上古秘法、残篇阵法、星斗推演！不是外面那些能拉来大把赞助的灵能引擎或者基因药剂！”他带着一种被贫穷折磨了太久的怨念，“对了，学府膳堂只有普通食物！没那些历史书里写的什么龙肝凤髓、琼浆玉液！所有人，吃的都是杂粮饼、炖菜、肉汤，顶多食材新鲜点！想靠食物吸收那点逸散的灵子？塞牙缝都不够！修炼？想都别想！”他特意强调，生怕这“常识黑洞”又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道平和却厚重的声音在石楼门口响起，如同古钟轻鸣：“穷则思变，墨砚。玄武院的价值，在于洞悉本源，而非追逐外物浮华。”

墨砚浑身一僵，猛地转身，只见掌机陈玄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千年迷雾，越过了躬身行礼的墨砚，精准地落在了林无咎身上。

“掌机！”墨砚连忙深深躬身，语气带着敬畏。

掌机微微颔首，步履无声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她和她膝上那柄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青铜短剑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仿佛早已预见、此刻只是确认的深邃了然。

“这孩子，如何？”掌机的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墨砚感到无形的压力。

“呃……禀掌机，”墨砚斟酌着词句，带着巨大的冲击感回禀，“其记忆之能……堪称非人！《灵源纪年史》全本，她……已尽数刻印于心！只是……”他瞥了一眼依旧平静的林无咎，“理解尚需时日，且……”他指了指桌上的下品玄晶，带着点无奈，“她只关心……够不够吃饭。”

掌机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瞬间的神情如同古井微澜，难以捉摸。他声音温和不容置疑：“好生教导。她所需，玄武院皆可供应。资源……不必忧心。”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很轻，却如同在墨砚贫瘠的研究经费荒漠上，投下了一座由纯粹玄晶构筑的、看不见的巍峨山峦！

墨砚惊愕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掌机……这是要倾尽玄武院残存的家底来培养这个秘传了？！

掌机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般无声地转身离去，留下石室内更加凝重的寂静和墨砚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撼。

墨砚还在震惊中消化着“资源不必忧心”的惊雷，林无咎已经低下头，翻开了《基础符文图解初解》。墨砚深吸一口气，凑过去，指着某页上描绘的一个由简单线条构成、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圆形图案：“看！这是最基础的聚尘符，清洁除尘之用。符文结构简单，能量回路清晰，算是入门……”

林无咎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些线条上。那些看似随意的线条瞬间在她意识中被分解、重构，能量流动的轨迹、节点、回路效率如同三维模型般清晰呈现。她能“看”到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是如何被笨拙地引导、在冗余的路径中损耗、最终才勉强汇聚产生吸附尘埃的效果。

（啧！）林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这也能叫符文？能量引导路径曲折得如同迷宫，关键节点冗余了至少三处！灵力利用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纯粹的能量浪费！一个最简单的‘清风引’基础变体，效果是这个的十倍，结构还比它简洁三成！这灵源纪元的技术……退化得也太厉害了！还有旁边那个‘微光符’，简直是在侮辱照明这个词！核心激发点设计不合理，热损耗高得离谱，灵子逸散率……天呐，这简直是完美反面教材！信息都用在制造能量混乱上了！）

林灵滔滔不绝的吐槽，如同弹幕般在林无咎的意识里刷屏。林无咎安静地“听”着，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仿佛在认真学习，但她的眉梢却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蹙了一下。

墨砚正沉浸在自己作为“引路人”的角色里，试图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你看，这线条的弯曲角度，决定了能量引导的方向和强度……嗯？等等！”他忽然停下讲解，目光锐利地落在林无咎膝上的短剑上。那古朴的剑身，在冷光晶石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

“这把剑……你一直拿着？”墨砚带着研究者的狂热好奇靠近一步，“我能……再仔细看看吗？”在掌机那石破天惊的“资源倾斜”和眼前少女那恐怖记忆力的双重刺激下，墨砚对这柄据说能引发归墟异象、被少女视若生命的古剑本身，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探究欲。这或许就是掌机看重她的关键？

林无咎抬起头，澄澈的目光看向墨砚，将短剑递了过去。

墨砚小心翼翼地捧起短剑。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质感。他的指尖细致地拂过剑身每一寸，感受着那独特的金属纹理。他凑近细看，几乎将鼻尖贴在剑脊上，镜片上微光连续闪烁数次，启动了更深层次的微型分析阵列。几秒钟后，墨砚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后退半步，手中的短剑差点脱手！他失声低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锐嘶哑：

“阴钢晶？！这……这剑身熔铸了阴钢晶？！这……这怎么可能？！”

（阴钢晶……）林灵的意识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涟漪，仿佛触动了尘封的记忆开关。

墨砚猛地抬头，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这剑身用的是青铜和阴钢晶的合金？！阴钢晶……那是传说中仙古纪阴气浓郁至极的绝地，历经万载才能凝结出的精华结晶！需要早已失传的九幽锻法才能熔炼入器！自归源之劫后，天地间阴气彻底枯竭消亡，阴钢晶矿脉早已绝迹千年！你这把剑……这工艺……它……它到底从何而来？！”他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仿佛发现了颠覆历史的证物，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这柄剑本身，就是一部活着的、沉默的史诗！

林无咎看着墨砚因震惊而扭曲的脸庞，吐字清晰：“不知道。”

墨砚还欲再问，石楼外传来带着恭敬却略显刻板的敲门声：“墨砚匠师在吗？云湛师兄命我送些东西过来。”

墨砚一愣，迅速将短剑如同烫手山芋般塞回林无咎手中。他强自镇定，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沉声道：“进来。”

一名年轻弟子推门而入，他手里捧着一个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暗沉木盒，放在墨砚面前：“云湛师兄说，之前例行巡检时，发现玄武院古籍储存库的部分环境监测晶石灵能回路老化失效，数据偏差严重，已不符合《古籍保护条例》甲级第七款。这是研究院淘汰下来的一批标准环境监测晶石，虽然型号旧了些，灵能阈值偏低，但基础功能完好，用于替换贵院失效的旧晶石，应能勉强达标。师兄说，或许墨砚匠师能废物利用，节省些开支。”

墨砚打开木盒，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块拳头大小、表面刻着基础监测符文、光芒略显黯淡的灰白色晶石。确实是淘汰货色，边缘甚至有些磨损，但正如来人所说，用来替换石楼里那些彻底罢工的老古董，绰绰有余。

“替我多谢云研究员费心。”墨砚点点头，语气平淡，心中却警铃大作：云湛？这家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心思深沉如渊，对玄武院向来是敬而远之。古籍库监测晶石失效这种小事，怎么会惊动他？还特意送来替换品？这“巧合”未免太过刻意！是示好？还是……监视？

那弟子放下东西，一丝不苟地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墨砚拿起一块冰冷的晶石，感受着其内部微弱却稳定的脉动。掌机深不可测的关注、无咎非人的记忆与神秘的古剑、千年绝迹的阴钢晶工艺、云湛突兀而精准的“好意”……无数线索如同纠缠的星轨，在他脑中激烈地碰撞、旋转，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依旧安静的少女。涟漪之下，是福是祸？墨砚第一次无比清晰地预感到，他那贫瘠却安稳的研究生涯，即将迎来一场无法预测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