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轻快地挽着林无咎:“走!庆祝我们天机四曜成立,也庆祝无咎有了灵讯器!我请客!”
云恒则早已按捺不住,两眼放光:“我知道一家烤肉铺子!量大管饱!肉烤得香得很!我带路!”
四人离开百工坊的繁华光晕,拐入一条烟火气更浓、也更显杂乱的巷子。最终停在一家门面不大、挂着“老张烤肉”招牌的老铺前。黄铜烟囱肆无忌惮地喷吐着混合油脂、香料和炭火灰烬的浓烟,空气里弥漫着灼热、焦香、酒水的微醺以及市井特有的汗味。几张方桌摆在门外,坐满了穿着各色服饰的人,喧闹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烤肉的“滋啦”声、粗犷的划拳声、肆意的谈笑交织成最原始的市井交响。
“老板!四人份!肉多!饼多!”苏茜利落地用腕轮在柜台旁一个刻着基础回路的金属计价器上一碰,“滴”声轻响,信用点瞬间划走。
(好家伙,这等于是手机支付了吧!这……勉强算个集成度极低的POS机?)林灵在意识里吐槽。
罗皓跟着坐下,他虽出身大财阀灵枢重工,但作为血脉疏远的旁支,资源本就有限,再加上白虎院耗材量巨大,手头一直紧巴巴。
云恒抓起菜单就豪气干云地喊:“再加十串大肉!今天我高兴……”话没说完,他声音突然卡壳,挠了挠头,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呃……算了……”他想起自己执意违背家族安排进了青龙院,零花钱早被家里断得干干净净。
苏茜笑了笑,扬声喊道:“老板,再加十串大肉!”
林无咎拿起一块烤得微焦的饼,学着苏茜的样子裹了点烤肉。她咬了一口,浓烈的麦香、滚烫的油脂和辛辣的香料味道在口中猛烈地炸开,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复合刺激。
“味道……过于猛烈。”她拿起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口,冲刷掉口腔里的灼烧感。
就在这时,一个刻意拔高、带着浓浓讥诮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哟!这不是苏家的天才药剂师吗?放着源髓生物大好的联姻不要,非要搞什么独立研究,追求自由?”钱贵和另外两个跟班簇拥着南宫瑾,不知何时也挤进了这家烟火缭绕的小店。
(……对面那个穿得像锦鸡开屏的家伙,带着他的狗腿子过来了?真是……反派就不能换个清新点的地方登场?这油腻腻的烤肉味都盖不住那股人渣味儿。)林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妙的嫌弃。
南宫瑾一身华服,衣料上源髓生物的徽记暗纹若隐若现。他嘴角勾起恶意的弧度,“你就带着你这些……嗯?啧啧啧,”他摇头晃脑,轻蔑地扫过林无咎等人,“苏茜,你拒绝婚约,口口声声说要在朱雀院闯出名堂?搞研究?结果就天天跟这些土包子混在一起啃猪食?我看你是研究怎么把源髓生物的脸丢尽吧!也对,你精神力是比我强那么一点,基础课分数比我高一点,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对着这些货色找找你那点可怜的优越感了!没了家族支持,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掌控不了的可怜虫!”他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苏茜天赋的嫉妒、对自己在家族中地位的不满,以及将怒火倾泻在弱者身上的扭曲快感。
邻桌几个喝酒的壮汉停止了喧哗,皱着眉看过来。小店里其他食客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聚焦,带着看热闹的兴味和一丝对南宫瑾跋扈的不满。
家族的压力、南宫瑾当众的羞辱、以及对朋友被牵连的愧疚,浇在苏茜心头。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她习惯性地想调动所有圆滑的辞令,用最体面的方式化解这场冲突,将伤害降到最低。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准备开口——
就在南宫瑾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准备欣赏苏茜强忍屈辱的狼狈,钱贵脸上堆起谄笑正要再次捧哏的刹那——
林无咎动了。眼前这个散发着强烈恶意、不断制造刺耳噪音、阻碍她安静进食的人,让她感到极其不顺眼。
没有风声,没有预兆!一瞬,她已无声无息地切入南宫瑾面前!那只纤细、白皙、刚刚还拿着烤串的手,如同最冰冷的合金铸造的刑具,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南宫瑾那只正指点江山、还带着趾高气扬姿态的手腕!五指收拢!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清晰无比的骨裂脆响!南宫瑾的腕骨瞬间错位变形,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无咎!别冲动!)林灵急促的警告声在意识中炸响,(教训一下可以,别打死!这种渣滓不值得!控制力道!)
“呃啊——!”南宫瑾的惨嚎刚刚冲出喉咙,带着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恐——
砰!!!
林无咎的膝盖,已如同攻城重锤,带着恐怖却又被精准约束在“非致命”范围内的力量,狠狠顶撞在南宫瑾柔软的小腹上!力量透入,引发剧烈的内脏震荡和痉挛般的痛楚,瞬间剥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声音!
“噗——!”所有的惨叫、羞辱、得意瞬间被剧痛扼杀!南宫瑾像一只被滚水烫熟的虾米,猛地蜷缩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只能发出痛苦绝望的嘶嘶抽气声,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华服,脸色惨白如纸,涕泪横流。钱贵等人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见了鬼魅,一屁股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缩,撞翻了旁边的空凳子。喧哗瞬间凝固!整个小店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南宫瑾压抑不住的、痛苦的抽气声。
林无咎松开手,平静地俯视着脚下。她另一只手甚至还稳稳地拿着那半个烤饼。她如同宣读判决:
“你,”她顿了顿,“碾碎就安静了。”
苏茜张开的、准备周旋的嘴彻底僵住了。她看着地上痛苦抽搐、毫无尊严可言的南宫瑾,再看向林无咎,一股强烈的、颠覆性的冲击感狠狠击中了她!过去她面对南宫瑾的刁难,只能借力打力,用言语周旋,用家族关系制衡,虽然能避开最直接的冲突,但那份如影随形的屈辱感从未真正消失。而现在,林无咎用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瞬间碾碎了所有的阴谋诡计和恶毒言语!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以力破巧的碾压!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野蛮的畅快感从心底奔涌而出,冲垮了她长久以来构筑的圆滑外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算计、羞辱、身份带来的枷锁,脆弱得如同纸糊!一丝明悟在她心底如闪电般劈开黑暗:实力……才是真正的护身符?这念头让她心跳如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你……”店主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看着地上哀嚎的南宫瑾和打翻的桌椅,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店家,损失算我的。”苏茜迅速从冲击中恢复,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沉稳和力量感。她利落地从腕轮上划出信用点,金额远超实际损失,带着一丝补偿和无声的警告意味——此事到此为止。
钱贵几人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无比狼狈地抬起依旧在痛苦呻吟、眼神怨毒如毒蛇般死死盯着林无咎和苏茜的南宫瑾,仓皇逃离了小店。低低的、带着兴奋和后怕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整齐的金属靴踏地声,一队身着灰黑色制式灵械轻甲、臂章上是天律盟城市徽记的城卫队员出现。他们迅速扫视现场:倒地哀嚎的人已被拖走,店家正在收拾残局,只有打翻的桌椅和惊魂未定、窃窃私语的食客。
城卫队长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林无咎四人:“怎么回事?谁在闹事?”他声音严肃,带着公事公办的压迫感,手按在腰间的灵能约束器上。
苏茜主动上前一步,从容不迫:“报告队长,是源髓生物家族子弟南宫瑾在此寻衅滋事,言语侮辱他人,并试图引发冲突。我方被动自卫,已将其驱离。毁损之物,已由我全额赔偿店家,并有即时交易记录为证。”她亮出腕轮上的记录光幕,数据清晰无误。
店主张连忙点头哈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是是!这位小姐赔了!赔得很足!一点小误会!小误会!那南宫少爷……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撞翻了桌子!”他只想赶紧了结此事。
城卫队长目光在几人身上又停留片刻,他显然认出了几人天机学府的身份,也捕捉到了周围食客零星的“南宫瑾活该”、“那小姑娘出手真快”、“源髓生物的人太嚣张”的议论。他眉头微皱,这种世家子弟斗气又迅速了结的场面,他们见得太多。只要没死人,没大规模破坏,双方自己了结,且一方主动赔偿,证据链完整,他们乐得睁只眼闭只眼。他严厉警告,目光重点扫过林无咎:“天机城严禁私斗!再有下次,严惩不贷!”一挥手,带着队员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四人没有停留,苏茜眼神示意,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小巷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和冰冷的金属垃圾上,如同怪诞的剪影。
林无咎的脚步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住。她微微侧头,目光如同穿透了墙壁的阴影、弥漫的淡淡蒸汽和废弃物的阻隔,精准地锁定了身后巷道深处一个堆满破旧木箱和巨大废弃管道的阴暗死角。
“谁?”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苏茜、罗皓、云恒瞬间警觉!他们什么都没感觉到,但无咎的判断就是真理!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谁?!滚出来!”云恒厉声暴喝,瞬间肌肉贲张,双臂交叉护在身前,摆出青龙院最扎实的基础防御姿态。
罗皓身体微侧,飞快扫视四周环境,大脑高速运转,手已无声地按在了腰间应急工具的卡扣上。
苏茜心头一紧,难道是南宫家的人这么快就报复来了?还是城卫队去而复返?她下意识地靠近林无咎。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一只覆盖着狰狞灵械臂甲、缠绕着幽蓝能量回路、足有常人腰粗的铁拳,毫无花哨地、如同炮弹般轰碎了堆叠如山的破旧木箱!木屑、尘土、断裂的木板如同爆炸般喷射开来,形成一片浑浊的烟尘!一个魁梧如山、散发着狂暴压迫感的身影,如同从烟尘中踏出的远古巨兽,一步跨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那标志性的、布满深刻爪痕的重型胸甲上,折射出冰冷、凶悍的光泽。
正是青龙院导师,雷烈!
(嚯!这出场方式……比刚才的更像反派!拆迁队都没这么暴力!)林灵愕然,(这大叔是来寻仇的?这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
“偷袭?!”云恒热血瞬间冲顶,以为是南宫家派来的顶尖高手,怒吼一声,作势欲扑!
“云恒!停!是雷烈导师!”罗皓心头剧震,厉声喝止!他认出了雷烈那身标志性的、学府内独一份的狰狞灵械,但对方的行为太过诡异,充满敌意!
就在三人以为雷烈要暴起发难的刹那——
“哈哈哈哈哈!”雷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两侧墙壁簌簌落灰。他铜铃般的眼睛灼热地、死死地锁定在林无咎身上,那眼神如同在废品堆里发现了稀世的神兵胚子!充满了发现瑰宝的狂喜和亢奋!
“好!好!好!”雷烈声若洪钟,“老子跟了一路,就是想再亲眼看看!掌机那老狐狸不让我去玄武院找你,可没说别的地方不行!小丫头够警觉!老子刚摸过来,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被你揪出来了!这野兽般的直觉,这本能反应,绝了!天生的战士!”他眼中的战意熊熊燃烧,“待在玄武院,跟着那帮老古董?埋汰了你这身老天爷赏饭吃的能力!跟老子回青龙院!老子亲自教你!教你如何把这身横练筋骨、这身撕碎一切的劲儿,打磨成最锋利的刀!教你如何把那帮只会耍嘴皮子、玩阴谋诡计、躲在规则后面放冷箭的废物卵蛋,”他凶狠而轻蔑的目光最终如同烙铁般,带着绝对的力量宣言,死死烫在林无咎身上:
“全都碾成渣!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