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金灿琪的辞退通知还没下来,就去找了杨承朗理论,试图辩解。
“你们管理层是不是有毛病!”金灿琪实在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我为公司研发多少产品,你们就一点数没有吗?”
“我还以为你是来认错的。”杨承朗语调很冷,充满轻蔑,来回审视,“狡辩的话就没有必要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有人觉得是我干的。你以为我蝉联36个月最佳员工是怎么来的?公司待遇是差了点,但也没有到让我出卖公司的程度!”
“说完了吗?”杨承朗不屑于正眼看她,从柜子抽屉拿出一张合约,从桌面上推过去,“这个是竞业协议书,公司鉴于你长久以来的表现,不会索要赔偿金,不会声张,只要你把它签了。”
金灿琪粗略扫了一眼,签下就意味着她五年之内不能再从事宠物行业的工作,不签的话,大七位数的违约金不是她能赔付的起的。
金灿琪咬紧后牙,心一狠签下了:“杨承朗,你别后悔!”
“我当然不会。”
杨承朗说得轻松,结果却不如他所愿。
他着手负责的研发部,是整个集团最重要的部门。在金灿琪被辞退后乱成一盘散沙。新上任的经理周明辉接手后,工作毫无实质性的进展,金灿琪走之前的问题没能解决,到现在依旧是一筹莫展。杨承朗不得已将“臻品”项目搁置,另寻他法。
办公室里,金毛坐在桌上电脑前,身下是西装,尾巴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耷拉在桌沿,灵活的爪子滑动鼠标,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的文件,一层愁容深深嵌进额头,难以缓解。
杨承朗本就不善交际,自从莫名其妙会在夜晚变成一只金毛犬以后,所有晚间应酬不能参与,与客户之间的粘度大幅下降,客户被竞争公司撬走,流失惨重。
不知情的老杨总退休养病,也被公司事宜闹得整日不安心,时常打电话责问,杨承朗实在是不堪其扰。
不仅如此,就在金灿琪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还怀疑周明辉和董事会有勾结吃回扣的嫌疑。要不然是个人都能看出能力有问题的人,也不会被董事会强行扶正成经理,接替金灿琪的位置。
至于金灿琪是黑是白,杨承朗仍处于警惕状态,还需更多观察。但又需要金灿琪的能力,让研发部重回正轨,顺便拉下周明辉的位置,所以愿意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些都是短时间内想出的对策,无奈之举罢了。
金灿琪兴高采烈,几乎是蹦跳着进到办公室。
“真不愧是工作狂魔。”她小心翼翼关上门,对着眼前的一幕叹道,“都变成狗了,还要工作。”
金毛瞥了眼门口,没吭声,没做任何回馈。
“复职和‘臻品’项目的事,我已经在会上替你说完了。”
金毛当耳旁风,甚至没看她一眼。金灿琪被晾在一旁心里很不爽,扯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扒拉金毛爪子。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就算金毛爱答不理,金灿琪也不会轻易饶了他,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她绕到桌子另一端,坐到杨承朗的椅子上,这个位置刚好能把金毛揽在怀中。她掏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留个纪念顺便保存杨承朗变成狗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金灿琪可太知道怎么恶心杨承朗了。
“来,笑一个。”她率先摆出一个俏皮的姿势,“别愣着,你也摆个Pose。”
金毛被金灿琪身上一股劣质木质香味笼罩,呛得它要喘不过气,愁眉苦脸一直拍了数十张后,终于忍受不住,呲起尖牙示威。金灿琪按下开快门,抬高手机,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的同时腾出一只手攥住金毛嘴筒子。
“爱咬人可不是一只好狗。”金灿琪敲着它的头教育,“整天苦大仇深,跟有人欠你钱似的,是要给谁看?变成金毛这种快乐小狗都笑不出来的话,那你这辈子是真完蛋了。”
这辈子完不完不清楚,金毛被她吵得耳膜生疼,快要窒息。
“明天我来上班,你赶紧帮我查清楚周明辉和席文山,我还有正事,先走了,乖啊。”
金灿琪终于撒手,身子还没从椅子上挪开,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宠物医生发来的消息,也就是所谓的正事。
今早,自己的拉布拉多犬“豆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距上次全面体检已经半年之久,不安再金灿琪心底蔓生,她下午是将豆豆在宠物医院安顿好才去参加的相亲。
原本想的是和相亲对象说清楚就回去照顾豆豆,不成想发生这档子事,耽误了时间。
屏幕上的内容显示:豆豆体内的重金属含量过高,导致精神状态不佳,还询问有没有误食过乱七八糟的不干净东西。
金毛没有窥探**的**,歪着头,只发觉金灿琪金灿琪越看表情就愈发难看。
“我有急事,你把车借我用一下。”
金灿琪爱犬心切,没有更多逗留,根本顾不上身旁的金毛,拉开会议室大门,身后传来一声:“汪!”
这还是金灿琪第一次听到杨承朗如此清脆的狗叫,她回头,金毛站在桌边,爪子伸向前方。
“谢谢你。”金灿琪认为他允许了。
随着金灿琪关上门,金毛收回了爪子,沉下头。它知道金灿琪出去了今天就不会再回来,而它也回不去家,只能睡在办公室。
冒雨驱车前往宠物医院的路上,金灿琪思绪乱成一锅稠粥。
短短半个月,她被同事陷害丢了工作、自己爱犬重金属中毒、被家里催婚,相亲时发现对面是老板,更意想不到的是相亲到一半老板变成金毛了。
我到底是怎么平静的接受这一切的?
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味格外浓重,金灿琪向医生了解了情况,豆豆本身的病情不算严重,在输完液以后情况就有所好转。
金灿琪松口气,俯下身子摸摸豆豆的头。
她受兽医父亲的影响,很小就喜欢动物,豆豆是她在乡下流浪狗收留站收养的,当时它饿的奄奄一息,身体状况也很差,被医治好后,金灿琪一直对它爱护有加,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选择毕业后入职“宠乐”集团研发狗粮,为的就是让狗狗吃上放心又健康的狗粮。
宠物医生走过来再次询问情况:“金小姐,你确定豆豆没有乱吃东西吗?”
“它很乖,不会乱吃东西。”金灿琪如是说,她对宝贝儿很自信。
“那他近期吃的是什么狗粮,会不会是狗粮的问题?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拿一下样本过来,我能帮你检测成分。”
金灿琪对自家狗狗的狗粮品质一直很苛刻,基本上只吃自己研发的产品,只是最近失业,家里弟弟的身体不好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手头上实在是不宽裕,就在狗粮这方面稍稍降低档次,吃一些品质稍差的狗粮,没想到竟吃出问题。
金灿琪想了想具体的品牌,是“萌物”牌,同样是一家大公司生产,算得上是竞争对手,但主要生产平价平民产品,对她构不成威胁,没有实质性的竞争。
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资料就是被泄露到那家公司的。
不能坐以待毙,也该给对面一点颜色看看了。
“明天早上我送来一点。”
金灿琪回家以后,把“臻品”项目的方案完全推翻。
在原方案泄露的情况下,不再盲目追求高端,而是专注于平价和健康,这也是她最早来公司研发部的初心,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实施。
但现在不仅是为了自家狗狗能吃上健康狗粮,也是她发现“萌物”公司有意开拓高端品牌市场,泄露的配方就是最重要的线索。
自家公司目前只做高端狗粮,显然是不够的,是时候在平价市场抢占疆土,给予反击了。
于公于私都是为公司着想,还便宜杨承朗那家伙了。
第二天一早,金灿琪按照约定送去一份狗粮。
走出宠物医院,清晨的阳光刺得她眯起双眼,她身着正装,妆容利落,妥妥的一个业界精英。
公司大厦里,金灿琪昂着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的目的十分明确,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陷害她的人全部收拾东西滚蛋。
早上正值上班时间,促狭的电梯里挤满了人,金灿琪身处其中要喘不过气。
同时,她发现身旁几个脸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同事,都在用同一种异样的眼光凝视着她,一种类似于唾弃的目光,令人感到不适。
金灿琪来到办公区,并没有想象中的欢迎仪式,也没有老同事问东问西,只有和电梯间一样的目光,亲手带出来的实习生小孙也只是站起来挥挥手,什么都没说。
两周不见,都不认识我了?
不过金灿琪不在乎这些虚的,满脑子全都是方案的。她迫不及待召集研发部全体成员开大会,准备宣布“臻品”项目的正式重启,以及修改后的方案。
金灿琪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方案,台下众人却像无精打采的旁观看客一般,几乎没有人将目光转向她。
角落里,没被邀请,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周明辉和席文山表情微妙,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金经理,”一个研发员举手,“上面能批准这个方案吗?原来的方向一直都是高端路线。”
“杨总已经同意。”金灿琪微笑,一切尽在掌握中,“现在我需要有人跟我一起进行研发,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没人吱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要接受残忍的惩罚,拉拉扯扯许久也没人勇于挺身而出。
“我再问一遍。”金灿琪声音提高八度,“有没有愿意主动参加的?”
鸦雀无声……
周明辉翘着二郎腿,晃着头,别提有多得意了:“金经理,要是没人愿意的话,就选我吧。”
还是要弄清楚原因,强行选人,也未必能好好工作。
“没人那就算了。”金灿琪坦然宣布,“散会。”
也不知道周明辉给这帮人灌了什么**汤,一个个的像换了个人。
金灿琪回到办公区,透过自己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里面有一团黑色的人影。她庭信步走到门口,席文山正在狼狈地替周明辉收拾残局。
“席主管,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两个是同期进的公司吧?”
她背手靠在窗边,腰板挺得溜直,一个不容逾越的王,弯腰收拾东西的人,在她眼里连个臣民都算不上,只能称得上是蝼蚁。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周明辉比我进公司还早,级别却没我高?”
“我们肯定没有你那能耐。”席文山嗤笑,“你别得意的太早。”
三言两语对金灿琪构不成威胁,她转过身,桌子上的物品已经收拾七七八八,靠近她这边的桌角摆着一张周明辉的照片,装裱在相框里。
她歪头,漫不经心伸手一推,“哐啷”一声,相框摔倒在地,表层的玻璃碎裂一地,溅射四处。
“真是不小心。”
“走着瞧。”
席文山想在碎片中将照片捡起,金灿琪抬脚踩在上面:“今后,你们会和这个相片一样,永远被我踩在脚底,永远抬不起头。”
金灿琪看他憋着一肚子气,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一阵畅快,又捻了几脚底下的照片。
不过越想越不对劲,单凭周明辉糟糕的人缘,应该搞不出这么大架势。
那么一定是杨承朗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