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逑，娶之有道 第233章 有计可施

千羽碧的脸以目力可见的速度惊艳起来，以至于她每每揽镜自照都要由衷的夸赞自己一句：“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吕于染对她的美似乎并不在意，却是因为她的痴迷而愈发忧心起来，他甚至私下找过我，问我能不能停止令她变美。

我说：“你在担心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分内之事。我若不达成夫人的心愿，她是否答应暂且不论，吕将军可否放过我呢？”

他便不做声了。

我知道他心里的矛盾，可我也有我的挣扎。

是药三分毒，被非正规手段激发出来的美都是短暂的，却是令人上瘾的，千羽碧在一次次的惊喜与失落中起伏，情绪愈发不稳定，而我需要做的，就是让她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越来越急于求成，也便越来越接近我的计划，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徒弟。而且有一天，她在歇斯底里的时候扯开了衣襟，一条鲜红璀璨的项链霎时跳入我眼底，那一刻，我差点脱口唤出她的名字……阿碧！

是吕于染打断了我，他忙不迭的为千羽碧遮掩衣服的凌乱，还警告的盯了千羽煌一眼。

我假作镇定的坐在桌边，连呷了好几口水，才努力平稳下声音：“夫人这条链子倒是别致，不知从何处得来？”

千羽碧也诧异于自己方才的疯狂，这会冷静下来，轻抚了下那几颗荧光闪闪的珠子：“好像是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可到底是谁，我却是忘了……”

我的鼻子忽然一酸。

她倒笑了：“这条链子我极是喜欢，好像很久以前就想要这么一条，然后终于得了，我便整日戴在身上。说来也怪，珠宝玉翠的我有不少，然而戴戴便厌了，唯有这条链子，始终不离身……”

我腾的站起身，往外便走。

“花姑娘，”千羽碧也急急站了起来：“我这脸，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得了光？嗯，虽然，虽然它现在更美了，可是总要蒙着这面纱，我倒要给谁看呢？”

我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仰了仰头，顿了好久方道：“夫人这毛病，小女子倒是爱莫能助了……”

“可是你之前还说……”

“若是慢慢调理，也不是不可，可夫人不是等不得么？”

千羽碧犹豫了：“可是你若不帮我，我又该怎么办呢？毕竟现在，我越来越美了……”

她重新站在了镜子前。

这段时间，为了更好的看到自己的变化，她在屋里各处都摆上了镜子，我有时一个抬头，都会被满屋子的“人”吓上一跳。

这种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我依旧要问上一问，这也是长久压在我心里的疑惑：“可是夫人，你为什么会希望自己越来越美，难道现在这样还不够吗？”

千羽碧对镜扭动的腰肢一停，脸上露出茫然：“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想越来越美丽，就是想让所有人看到我的美。我隐约记得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就是因为我不够美所以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人，该不是伊云松寒吧？

“我想如果天下人都知道我很美，他听说了，也会回来见我一见吧……”

我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伊云松寒已去游历，而现在明显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而且，既然他对她已模糊成了一个影子，还是不要再牵起她的回忆了吧。我忽然后悔，我早应该在看到她藏着伊云松寒衣物的时候就发觉她心有执念，却只以为是小孩子的心性于是忽略了，如今执念成魔，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但这颗心药，我要上哪去找呢？

“夫人若当真想明明白白的立在日光之下，如今怕是只有一个人能帮到夫人了。”

“你是说……”

“对，就是我说的那个人。严格的讲，我应该称她一声‘师傅’，但她却不许我这般唤她，她说她与我的相识仅是因为缘分。我这所谓的秘术，其实是她的家传绝学。也怪我粗笨，没有学到其中精髓，也便无法解了夫人的疑难……”

“她在哪？”

我刚要开口，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娘亲，宝宝冷……”

千羽碧很是不耐但依旧脚不停歇的进了内室，待她出来，当是见不到我了，而且我决定，接下来的几天，都让她寻隐者不遇。

她的脸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治，虽说愈发光艳照人，却是越来越脆弱了，一旦缺乏药物维持，就会以目力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倒是真的见不得光了。

在所谓的天下大义面前，我们是不是有点太不择手段了？

可是为了身边的人，为了平息战乱，为了获得唯一的救命稻草，又不得不这么做。

千羽碧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可以想象她这几日的疯狂，因为当吕于染出现在我面前时，虽然面色依旧冷酷，但眼底有掩不掉的憔悴。

他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把千羽碧给治坏了。

我发现吕于染总是会把人想得太坏，不知是独孤派的人彼此过于算计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是太想保护好千羽碧所以疑心乱飞，虽然，千羽碧的确是被我给弄严重了。

“我想海棠夫人不是要你来质问我，而是来求个缓解她目前窘况甚至是彻底根治的法子吧？”

吕于染便不说话了。

对于他这种冲动且又头脑简单的人就该一刀刺中要害。

“不是我不帮她，是我能力有限，而且我还缺一味药，而这药，只有我师傅才知道在哪里可以采到。”

“你师傅在哪？”

终于步入正题了。

“我也不知道，”我满脸忧郁的摇了摇头：“我只听说她去了一处神秘之地……”

“到底是哪？”

我唇瓣动了动，假意有口难言。

“不过吕将军也不要急，虽说师傅教徒弟总要留一手，但她当初走得匆忙，留下一大堆医书。这几日我正在查找，看是否有针对海棠夫人这一顽疾的良方？”

“还请莲花姑娘告知在下尊师名姓，独孤派人手遍及天下，定是能寻得此高人，到时姑娘也可与恩师团聚一番啊。”

这个家伙，是不信任我吗？

“恩师乃世外高人，因祖传绝学不得流于外人之手，而她又偏觉我与她有缘，所以才将秘术传授于我。为免受族人惩罚，让我发了死誓不得将她名姓告知于他人。吕将军如此逼问，是想害小女子么？”

“在下不敢。”

“其实师傅去了哪我也不是不知……”

“她在哪？”吕于染目露急切。

“我怕告诉了吕将军吕将军也无计可施啊！”

我转身，将剩下的话隔门相送：“我这便继续查找医书，若是有任何线索，即刻告知海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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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一天深夜，我翻过海棠夫人的院墙，精准的降落在千羽碧面前。

其时，她正在荡秋千。

她果然信我，我告诉她晒不了日光可以晒月光，对她驻颜有帮助。

也对我今天的出现有帮助。

她见了我，大喜，几乎尖叫。

我急忙竖指唇边。

她连连点头，拉着我，努力做口型：“我的脸有救了吗？”

我拿出一本旧得不能再旧的书，做出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样子，点着书上那几个字：“这药材，我找到了！”

“真的？”千羽碧惊叫，又急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在哪？”

“夫人，此番我是冒险来找您，然若告诉您真相，那便更冒险了……”

“没事，你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千羽碧抿紧嘴唇。

“可是，这可能令小女子性命有忧……”

“放心，我派那谁谁谁保护你！”

那谁谁谁可能都跟我过不了一招。

但我还是表示感激，顺便犹豫：“也是夫人你这情况太急了些，否则我是不会……”

“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一定！”千羽碧信誓旦旦。

“夫人已经对我很好了，只是我想即便夫人知晓此药在何处怕也无计可施。”

“怎会？独孤派无所不能，否则当初我也不能……”她掐住话头：“你不妨说出来听听，否则你不说，怎知我能不能呢？”

话已至此，便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我重新展开书卷，点着那几个估计只有鬼才能看懂的字：“朝花夕颜……独孤峰……”

在此感谢卿小萱。我方知他本是诗书世家，看过的奇奇怪怪的书数不胜数，这是他在花浅惜玲珑的央求下挑出的一本上古之书，皱紧了眉头满脸不乐意的递给我，还不忘死盯着我的眉心看。

面对这么古旧的东西，千羽碧自是也看不懂，却也拧紧了眉头貌似看得很懂的样子。

“你是说那灵药在独孤峰？独孤峰……”

我再次示意她噤声，又做出为难的样子：“其实找到也是枉然，毕竟独孤峰只是传说中的圣地，常人又怎么会去得了呢？再说，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从不知它在哪？”

“这倒不难，”千羽碧放开书卷，头回露出自信的表情：“我问问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我表示讶异。

“有件事我想你也听说过，”她神秘且得意道：“我身边有颗无所不知的蛋，能通晓过去，占卜未来。”

我心中冷笑，但依旧崇拜且不可置信的：“真的？”

“当然！”

当什么然？若它当真这般灵验，就不该让你跟我混在一起！

但独孤峰在哪，到底要怎样才能抵达那里，还真得靠它了……

“不过现在也不能叫它‘蛋’了，它长出小脚脚了呢……”

“真的？”我差点尖叫。

看来真不能拖下去了！

“是啊，我可只告诉了你哦。到时，它生出小手，再长出脑袋……我还真挺期待看到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像我，还是……”

她的神思又游走开去，我倒是出了一身冷汗。

“到时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举世无双的美貌，我看还有谁动摇我独孤派第一夫人的位置！”千羽碧攥紧了拳，稚嫩的脸上杀气满满。

“只是那等圣地，它能轻易告诉你吗？”

你别直通通的去问，弄惊了它，到时候我们这些工夫就全白费了。

“这个嘛，我总是有办法的……”千羽碧的脸上忽然浮出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