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 第75章 一出好戏

高玄和萧吟秋此刻正在府中的园子里品茶看景，时不时逗趣儿两句“看这个样子，八成已经控制下来了，外面刀枪的声音也小了些”

“若不是，我早早猜到你们这是一出好戏，怕我也蒙在鼓里”萧吟秋将手里的鱼食扔到水里，看着鱼儿互相争抢。

高玄拿起一块果子递到萧吟秋嘴边，萧吟秋不接只是摇摇头，这几天没什么胃口“要不说娘子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我也学着娘子三分，便可在朝堂上立足”

“这几日我的胃口越发不好了，想的是害喜，又是肚子里的孩子不乖顺，我还有些担心姚音那边”

高玄有些心疼的看着萧吟秋的面色，的确不如往常一般红润“大娘子可别想那么多，那可是郡主，就算他梁家再怎么宠妾灭妻，也不敢在郡主头上动土”

“说的道理也是，不过梁非墨也的的确确去了边疆，待这场事平息风波之后我再去趟梁家”高玄点点头，多出去走走也好，省得憋在府里面。

“这场事末了，恐怕皇后娘娘会在宫里设宴，及时设宴少不了各个官员的官眷，更少不了宫里的妃子娘娘们”萧吟秋叹口气，她可不想应付那些人，一个个少不了要找她麻烦。

还是干脆不去的好，但转念一想，既是皇后娘娘设宴，也不该不给这个面子，只是没想到容庄通传的时候，逆贼里面竟然还有刘贵妃。

“贵妃娘娘？你是说刘贵妃与裕王勾结？”容庄点点头，萧吟秋与高玄相视一眼，摇摇头“当真是个不聪明的”

“相伴陛下这些年竟还没有摸清陛下是什么性子，以陛下的学识，是百夫子也比不过的，当年她在宫里召见高玄之时想必陛下就已经怀疑过”萧吟秋对这些是了如指掌，相比高玄来说，她对段榆景的那些更胜一筹。

高玄一脸的不高兴，像别人欠了他三百两银子似的，就这么幽怨的盯着萧吟秋“这么说你和陛下很熟？”

萧吟秋嗤笑一声“我与陛下相伴十二年，相识十九年，陛下的心思我不敢揣度，但陛下的性子我倒是一清二楚”

萧吟秋知道现在高玄是个醋坛子了，也不敢在原地停留，起身便往院子里走去。

高玄赶紧小跑着跟上，萧吟秋见他也没有不高兴，便说道“再过几天边要给姐儿找个读书先生，你可有找好？”

“嗯，我会考虑的，先生不仅要人品好，学问也要多，也不能只有那一个，我去江南两趟，有听闻在山里有位先生，隐居山林，学识不浅，等过几年舒羽大了，我就叫他起来，还有我小时候在蜀地的先生也不错，就一并请来”

“多找几个也好，毕竟小世子也要来我们的书塾”萧吟秋端起冰酥酪开始畅快的喝起来，说还想再要一碗的时候被高玄拦下。

“别吃了，这酷暑难耐，吃冰尚能解热，但你肚子不允许啊”高玄耐心的解释，也不怪萧吟秋听不进去，怀这胎比怀高舒羽的时候还难捱。

高舒羽就像是个乖孩子，也不怎么动弹，没想到这个怀里还偷偷动弹“就是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都可，女孩子叫高舒珺，男孩子叫高蒙钧”高玄已经为两个孩子想好名字，萧吟秋觉得两个名字也不错，也就没吭声。

萧吟秋刚一拿起书，就听见云琴还院子叫唤“玄郎，蒙尘病了，还烦请主君过去看看”萧吟秋没起身也没吭声。

高玄坐着不动，门外的好几个女使还拦着云琴不让她进去“云姨娘，没有主君和大娘子召见，你可不能进”

“我求求几位姑娘行行好，就让我看一眼主君，我已经有许多日不见主君，实在是念想”其中一位女使进来看见萧吟秋的脸色，便知道她晓得也没说。

高玄也一直盯着萧吟秋的脸色，萧吟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去便是，这是你的造化，解铃还须系铃人”

高玄悔恨的锤了自己大腿一拳，也没有耽搁，动身往云氏身边走“你何故在大娘子的院子里吵吵闹闹，要是想见我，遣一个贴身女使来便是”高玄的声音夹杂着不耐烦，云琴听到之后都懵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主君，蒙尘不行了，府里的家丁小厮都不让人出去，整个府里面围的跟铁桶一般，这可如何是好”云琴哭哭啼啼的，高玄眼睁睁看着有些心疼，忙安慰她。

“什么就不行了？我让人出去找个郎中来，你别哭了，如今外面正乱着，谁敢放人出去”云琴没接话茬，显然是知道外面正在作乱的事，可他们在那之前就已经封的死死的，况且他们府离朱雀大街可是有距离的，叛军可不会去各个巷子乱窜，他们只有一点，是攻入皇宫。

云琴是如何知道的？

高玄跟着云琴回了入香居，从前明明他每每下场回家第一时间就是奔着云琴院子里去，如今再踏到这个熟悉的院子，他却陡然生出一股陌生感“蒙尘呢？”

“床上躺着呢，哭着喊着要父亲”云琴一把泪一把鼻涕的抹，高玄也想视而不见，可是与她夫妻数年，还在最温情的时候生下这个孩子，且是庶长子，他没法不看重。

高玄看见蒙尘孤苦伶仃的躺在床上，心中泛起一丝心疼，这个儿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因为怕他从小没有母亲陪在身边，才没有将蒙尘抱到魏氏和萧吟秋处。

魏氏本来也就不想管这孩子，云琴听到魏氏要把人领走的时候，苦苦哀求魏氏，魏氏顺着台阶下来这才没带走蒙尘，可怜云琴还看不清楚形式“蒙尘早就该拿去母亲身边养着”

“玄郎，你知道的，这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离了我可不行”

“你当真是糊涂，再怎么说母亲也是商贾人家的女儿，见识自然不少，若是能拿给大娘子教养那是最好，大娘子是从宫里出来的又是勋贵人家，若蒙尘在她膝下养着，以后说亲都定会有不少人踏破门槛”

从前高玄不说是因为以为云琴能懂，却忘了一个乡户丫头怎么能懂汴京的规矩“在你身边养大,怕是以后也不好说亲”

云琴本来还哭着，又转念一想“可是玄郎，蒙尘并不是大娘子的孩子，大娘子怎么会对他好呢？”

“他再怎么说都是这高家的一份子，若是为了高府和羽姐儿以后的前途着想大娘子不会亏待他的”云琴这才恍然大悟，那她之前的那些谋算全部付诸东流，功亏一篑，她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玄郎，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蒙尘从昨夜开始就高烧不退，今日还没好，快出去请郎中吧，孩子快不行了，再怎么说都是你亲生的儿子啊”

“我又不是不认这个孩子，我已经让容庄带人出去寻郎中了，你不必忧心”高玄的眉头自听到云琴声音之后就再也没舒展过。

另一边院子里萧吟秋三人正在听一个二等女使碎嘴子“我呸，这又是什么理由，每次来都是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搞得像是我们虐待她一般”

春露也忍不住出声附和，冬含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萧吟秋则是一动不动的坐在罗汉床上“云琴本来也只是个农户女，被高玄带来汴京，也不让她学学规矩，以正视听，反而纵容她不知天高地厚，生出的歹毒心思不过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在府里立足，若是一开始高玄就表明立场，便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偏巧我又不是个菩萨，没法子弃我保她”萧吟秋这一番让屋子里众人都觉得对，但是萧吟秋自己却生出疑惑，她真的没办法保全能够在自己庇佑下的仆役吗？

高玄请郎中看完就匆匆回来了，彼时萧吟秋和高舒羽正在用膳“父亲回来了？”高舒羽见到高玄先是问号又甜甜的朝他笑着。

“孩子怎么样？”原以为萧吟秋不会关心孩子，但出口的一瞬间他还是愣住了，随即又开口道“蒙尘这孩子没问题，只是有点发烧咳嗽，已经请了郎中”

萧吟秋点点头，并嘱咐高舒羽“舒羽，以后世子弟弟来一定要照看好他，毕竟他还小，走路都不太稳当”高舒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高玄也觉得这个女儿乖，正满眼笑意的盯着高舒羽。

“父亲一起坐下来吃啊”舒羽对于其他孩子来说已经算特别乖顺，但是萧吟秋总觉得她不够乖，总希望她再乖一点，这样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萧吟秋想到百年之后没有可以照顾舒羽的人，连家族之后也没有，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和现如今萧吟秋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这个孩子是个不长寿的，那便只有舒羽自己了。

萧吟秋不会关心高舒羽有没有吃饱，只要用膳的时候让她在自己身边，让自己教导就可，吃饱就乖乖的放下筷子等着母亲用完。

高玄对这个头胎生的女儿是何其的重视，已经把她的嫁妆早早备好，萧吟秋说这未免也太早了，高玄说孩子一出生就该准备，萧吟秋大笑道“要是我这腹中还是个女娘，你还要准备一份嫁妆”

“怕什么，官拜宰相不至于连两个女儿的嫁妆钱都出不起”萧吟秋细想高玄准备的东西都是他一手挑选的，就连名匠雕刻的翡翠白菜就搜索来，还专门让师傅雕刻白玉观音像，末了觉得还不够又让其雕刻其他，大爷都不想接他这个单子。

“丞相大人您还是回去吧，莫要为难老夫”老爷子摇摇头，差点将高玄扫地出门。

“让他给我女儿做嫁妆，是他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