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人间落白 第213章 不下神坛

心神俱震的霍雨浩不忘放出魂技掩盖自己的异样。在先前唐门与雪魔宗的个人赛中，他遇到了平生劲敌——本体宗首席继承人龙傲天。霍雨浩以自己千变万化的战技，硬是凭靠魂帝修为与魂圣龙傲天硬拼，搏得了个两败俱伤的平局结果，此时正伏在贝贝的背上，由大师兄背回酒店。

也正是在与龙傲天的交手过程中，霍雨浩真正见识到了本体武魂二次觉醒的威力。这是连穆老都不知道的辛秘：本体宗的本体武魂二次觉醒是可以进化的。先天最强的二次觉醒是白银级，也只有白银级才能够在修为突破封号斗罗境界时有进化成为黄金级的可能。

落白虽也不清楚这一点，但他能感受到龙傲天的强大。赛后，他为此特地去找了霍雨浩一趟。负伤的霍雨浩躺在床上，落白直接动用了相思断肠红魂环的第三魂技·花之彼岸。

来自相思断肠红一族活死人肉白骨的逆天治疗能力，不过十几秒钟就将霍雨浩的伤疗愈完全。霍雨浩惊奇的动了动四肢，忍不住赞叹道：“传说中的真情挚爱之花相思断肠红，果然神奇。”

说这话时他神色自然，似乎完全没在想落白的冷心冷情与相思断肠红的特质，这两者是多么的南辕北辙。

艳姬在落白的精神之海中羞红了脸，面上却写着“也想要主上夸夸”的意思。落白先是夸奖她一通，才跟霍雨浩开启正题。

他若有所思地道：“你该去一趟本体宗的。”

霍雨浩是魂师、魂导师双.修。魂导师方面有轩梓文在，不愁进展。至于武魂方面……

他的三生武魂：主武魂灵眸，第二武魂冰碧帝皇蝎，第三武魂死灵圣法神。

冰碧帝皇蝎武魂，落白有信心以一己之力助霍雨浩修炼至巅峰，事实上，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能比落白更精通冰属性的修行。死灵圣法神依仗伊莱克斯的力量，不需要额外操心。只有灵眸，是需要精心考虑的。

灵眸与冰碧帝皇蝎相辅相成，灵眸武魂强大对霍雨浩的成神之路大有裨益，不一定非要靠着冰碧帝皇蝎武魂成就神祇之位，落白还不至于狭隘到逼霍雨浩只能修炼冰帝武魂。

平心而论，本体宗能为霍雨浩提供比史莱克学院更好的本体武魂修炼资源，如果霍雨浩想要精修灵眸，就必须跟着本体宗学习。

“现在的斗罗大陆是多事之秋，各方都需要高阶战力，也有合作的趋向。以毒不死对你的看重，也许他会允许你在保留史莱克内院弟子身份的前提下跟他修习本体武魂。史莱克那边更不会拒绝。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二者只能选其一……扔掉史莱克，转入本体宗，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史莱克能教给你武魂方面的知识，我也可以。唯有本体武魂这一块，本体宗拥有绝对的优势。”落白分析道，“你也不用觉得辜负了史莱克。单就你赠出的魂灵一法，足以还清你在史莱克得到的一切。”

霍雨浩知道落白是全心全意的为自己考量，但他突然感到很难过。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在想“关心究竟是给冰帝还是给我的”，而是……

“不，不是这样的。”霍雨浩第一次反驳落白，“除了利益以外的东西呢？”

霍雨浩清楚落白的思考方式有多么冰冷，今日这番话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可能是因为他激荡的心情至今未能平复，此刻竟也多了几分敏.感愁绪，恨不能将心中所念多年的想法一吐为快。他缓缓抬头，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在来到学院后，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家人般的关怀，也将这里视之为第二个家。我不能为了修炼，扔掉自己的家。这些感情，这些温暖，这些利益以外的东西，才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

落白微挑眉尖。

他不觉得史莱克哪里给霍雨浩家的感觉了。不过他想，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从未拿史莱克当过归宿，所以无法感知到深刻到足以称之为温暖的东西。他也不觉得霍雨浩是在指责他，是以神情平静道：“我并非鼓励你一切以利益为重，只是以最坏的结果为前提，给出最优解而已。”

在不涉及妈妈冰帝的情况下，他足够尊重霍雨浩的想法。别说他是拿史莱克学院当家了，就算他是将明德堂视作归宿落白都不会诧异，然后眼都不眨一下的光速倒戈日月。至于本体宗，在落白看来跟日月也是大差不差，甚至因为他们有着将全天下所有本体武魂拥有者都视之为家人的习惯，比日月帝国要好上几分。

如果放在以前，这个时候霍雨浩差不多就该顺着落白的意岔开话题了，但今日他却道：“为什么，总是要在第一时间考虑最坏的情况呢？”

初入人类世界，考虑有朝一日与人类撕破脸皮该如何自救；进入史莱克学院，考虑若是与学院反目成仇该如何保全自己和家人；浅尝情爱滋味，考虑该如何为有几率发生的恩断义绝打一记预防针……

你总是习惯于以最黑暗的结局为前提去考量一切，警惕任何有可能的伤害，对包围你的温暖与善意无动于衷。过去是这样，可现在已是拥有媲美极限斗罗实力的巅峰强者，为什么还是如此？

明明你最擅长根据所处环境的不同迅速调整己身态度，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却并非如此？如果说是习惯成自然，那我又该如何改变你的冷漠？

霍雨浩正欲再说，却听精神之海中沉默良久了的冰帝突然厉喝一声：“不要再说了！”

一阵静谧无声。无论是精神之海外，还是精神之海内，都是如此。

冰帝仰起头，眼泪滑落。她喃喃道：“是我的错……是我和雪儿的错。让孩子诞生在一个双亲注定早亡的家庭里，残酷的以未来失沽无人庇护为前提，不断地逼迫他成长……正是因为这样，阿莲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啊！”

落白的情感淡漠之疾，有天生如此的原因在，有两魂分离的原因在，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在冰帝雪帝夹杂着无限悲哀的爱怜中，潜移默化的变得不敢对某个事物投入太多的感情呢？毕竟，他所能拥有的最亲近的，也是一开始便注定了的要弃他而去的。

双亲的爱，是他最蚀骨的痛苦。

……

冰帝的剖白回荡在霍雨浩的精神之海中，天梦、伊莱克斯均是被她的悲伤所感染，低垂眉眼，不发一语。霍雨浩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落白过去所拥有的伤痛。

为魂兽，要承双亲注定了逝去的苦楚，要忍不间歇战斗成长的冷酷；为人类，要防魂师觊觎的提心吊胆，要受时时刻刻灵魂的拷问。

他似乎，无论何时都从没有真正轻松过。保护自己、忧思双亲、统御极北、谋划未来，层层重担，刀剑相逼。如何能不压抑，如何能不冷漠，如何能不……痛苦。

一念至此，霍雨浩长久以来对落白的怨憎都淡去了几分。阴暗了太长时间的心中久违地升起了最为纯粹的柔善之念，是一丝不知所措的酸涩怜惜。

眼瞅着霍雨浩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落白及时出言：“你在想些什么？”

他面露疑惑：“我好像还没说什么吧，你怎么？”

自己就要把自己给说哭了？

落白被霍雨浩的古怪态度整的不适了，留下一句好好休息，随即找了个借口脱身而去。总归本体宗的事不急于这一时，他还是先去忙那些迫在眉睫的要事吧，比如说是橘子，又比如说叶夕水。

就连现在的落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向不喜回避问题、只在母亲逼问时逃避过的他，竟渐渐习惯了搁置霍雨浩。这一时的疏忽纰漏，却在不远的未来牵扯出一连串震天动地的连锁反应。

——

帝金是被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惊醒的。

作为魂兽，他本不该如此迟钝，但可能是被那熟悉气息浸泡了太久的原因，敏锐的感官竟也温吞起来，羔羊般无害。

睁开眼，黑暗中一双璨色生辉的蓝色眼眸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落白刚从青涩酒店那边回来，结束了又是跟叶夕水虚以为蛇的一夜，甚至都没回自己的房间修整一下，直接就翻进了帝金的套房，跨坐在他腰腹上、锢住他的脸。

“你……”

帝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这并不妨碍他被落白捏在手心，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探查他的血脉变化。

确认了这阵的帝金只是普通黄金龙血脉后，落白才松开手，任帝金下意识的揉了下被他掐的泛疼的脸颊肉。

很罕见的，落白眉眼间噙着一丝阴郁。他注视着帝金三分委屈三分迷茫四分亲昵的脸，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他在某些方面变得“不像自己”了。

以理性分析，即使风无律来历成谜，让落白深感不喜，但她毋庸置疑是半身选定的盟友。她说过会保帝金无恙，那就不会有差错，这也是半身为帝皇瑞兽留下的一道保障。银龙王古月明知帝金的武魂真身会提升血脉至金龙王之威，却没有叮嘱帝金不许实战黄金龙武魂的武魂真身，侧面说明了这并不打紧。

但在赛场上，落白见到黄金龙武魂真身后，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竟不是知晓一切的从容，而是深深的担忧。

在本性足够冷静理智、心中笃定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仍旧腾起条件反射般的担忧。尽管这担忧只存在了一瞬，却依旧引起了落白的重视。

这不像他。倒像是萧潇爱看的话本里，那些为爱下神坛的清冷主角。

按照套路，接下来的就是为爱发疯，为爱颠狂，为爱迷失自我，为爱抛却一切……落白决不能接受自己变成那种神经样子，也坚信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

可他依然很不爽。

他讨厌自己的感情不受自己控制。

曾在面对古月时浮现出的偏执倔强再度涌上心头。落白漠然注视着长发散乱的帝金，陈述道：“‘爱是不能自已，不讲道理。如果爱意能收放自如，那就不是爱’。”

帝金疑惑：“哈？”你在说什么？

落白面不改色：“——《爱情论》。”

帝金反应了好一会后才怒道：“大半夜的你跑我这来就是为了背书？背一些人类写的不知所云的废话？”

“不算废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落白缓缓否定，“也不是背书，是确定，你将我变软弱了。”

对追求极致理智的人来说，这种软弱是最可怕的。并非因外力胁迫而起，是发自内心的动摇，教人想要拔除都无处下手。

爱。这个曾被双亲反复提及、描述的字眼，能诠释出许多种不同的意思。但冰帝雪帝传输给他的，最深刻的道理，一言可蔽之：爱是世上最伟大的情绪，因为它让人变得强大。

落白奉其为真理。尽管无法对双亲以外的存在产生爱意，但他对双亲的爱已能说明许多。以十万年魂兽之身修得足以媲美凶兽的实力，经历种种打击却从未退缩过，什么都不能击溃他。如果霍雨浩在这里，他一定会明白为什么落白生长在压抑着极致痛苦的环境中，仍能养出带有温柔一面的强大性格——在痛苦之下，构成一切事物的基调是爱，是超过了所有苦难的爱。

落白因双亲的爱变得强大，自然不相信爱会让他软弱。

但他还没有懦弱到为了自我安慰，就否决自己对帝金的感情是“爱”。落白很认真的在思考，他与帝金之间该何去何从。

直接分开？不，无论何时他都敢直面最真实的自己，既然这种感情产生了，那他就不惧于迎难而上，并非怯懦的逃离。

顺其自然？不，无论何地他都习惯于做掌控一切的主宰者，既然不满那就一定要去改变，更何况放任不管也是变样的逃避。

俯视着因他的话而呆愣住的帝金，落白给出答案。

“我要把你放在身边。肉眼可见，触手可及的地方。”

能够随时随地将其纳进保护的羽翼中，不让其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自然就不会因为担忧而动摇。这样一来，后续的一系列软弱变化也就不成立了。

我不下神坛。我直接把你捧上神坛，留在身边。

就别指望魂兽的思考方式能跟人类一样了……落白奇奇怪怪的保护欲突然大增了呢（他自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其实霍雨浩和冰帝认定的“落白不敢投入太多感情”是有一定的因素在的，但是落白嘛，太傲了也太强了，直接把“不敢”转化成了另为一种情绪，即傲慢近乎空想的，“留在身边就好了。留在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就可以好好保护了。我很强，所以我一定能保护好。保护好了就不会消逝，永远陪在我身边就能尽情的投入感情了”。

在冥思苦想该怎么设定白金组的感情线后，最终选择了这种风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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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不下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