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人间落白 第183章 无所畏惧

唐舞桐生长于云端之上的世界。如此出身，注定了他拥有超凡的眼界和平静的心境。

一锤定音，一战扬名。这样的张扬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带来了一点微末的感慨罢了，比起心中激荡，更多的是重塑昊天宗威名的责任感。

但在落白施施然出现在他面前时，心如止水的谎言瞬间破灭，唐舞桐只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声。

他的眼神黏在落白身上，看他进了屋，坐在沙发上，然后对自己展颜一笑。

唐舞桐受了蛊惑似的，向他靠近，坐在他身边，凝望着少女模样的面孔，从金色璀璨的眼瞳里望见了最熟悉的神色。

毫无防备的与落白交谈几乎是唐舞桐的本能。他的眼神被金色的深邃漩涡吞噬，灵魂则是快乐地与落白畅言交流。至于落白有没有从伴侣的爱语中解剖出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他理了理脑中思绪，将自己提取出的碎片式情报分门归类，渐渐构造出彼此之间紧密相连的那条线。

在这同时，落白也不忘说出唐舞桐最期待的那句话。

“很厉害。今天的比赛，你打的真好。”

落白的唇舌天生犀利，尽极刻薄凌厉之才，但却不擅溢美之词，也不会说软话。像这种纯粹简单的夸赞，是他能做到的最好。

略显生硬，可话中不掺杂一丝水分的真情实感胜过世间一切华丽词藻。

唐舞桐因为他的话难以抑制的快乐起来，神王之子应有的出尘气质被他扔到九霄云外。他向落白靠近了一点，想去吻他的唇，但在看到属于少女的细腻线条时迟疑停住。

下一瞬，落白的手指搭上唐舞桐的后颈，向下轻按他脖颈的同时扬起下巴，主动拉近了两人仅有一线之隔的距离。他那双体感温度略低的唇贴上唐舞桐温润却不过分炽热的唇，分开齿尖，被唇齿严密保护着的舌头顺着唐舞桐的破绽侵.入，精确无误的咬住他的舌尖，吮吸纠缠。

这是个完全由落白掌控的深吻，唐舞桐丝毫没有要与他争夺主导权的意思。落白吻尽兴了，分开相抵的唇舌，一线水光拉长又瞬间断落。

他望着唐舞桐迷离的眼，金色的瞳孔里浮现出凌汛一样的不稳定讯号。

“你不该任由我拿捏你的后颈的，”落白轻轻捏了一下唐舞桐发丝下的嫩软皮肉，“这对你的人身安全来说很危险。”

这一通抵死纠缠的吻让唐舞桐不由自主的软了身体，手掌在不知不觉中撑在沙发上，以此支撑身体的重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好能擦蹭到落白裙子下光洁的大腿肌肤。

先前对落白女相的不适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你不会是危险。”

唐舞桐在情与爱的漩涡中给出了这样的答复。斩钉截铁，发自本心。

落白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抽走了搭在他后颈上的手掌。而唐舞桐轻轻握住这只手，带着落白抚上自己的胸膛。

那颗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着，无限的生机、力量在血液的循环往复中诞生，充斥着唐舞桐的全身，从发丝到指尖。

“你不会是危险，”他又重复一遍，“你——你喜欢我。你不会伤害我。”

他在“你喜欢我”和“你爱我之间”迟疑一瞬，终究是选择了较为迂回保守的用词。

落白看着他面上的红晕，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介乎恼怒与不解之间的混沌情绪。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又或者说，你从未见过真正的我。你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对我展露杀意的棱角，那我一定会以更胜一筹的杀伐果敢来回敬你的锋利。

落白对自己的命运有着严明的规划。所谓“爱情”，在这位天生冷情的极北之主心中不过是占比微末的一点调味剂罢了。若是顺流而上，落白会把它当做锦上添花的嘉奖，给予从冰冷理智中剥离出的一二分短暂沉沦。若是逆流厮杀，落白会把它当做理应斩断的枷锁，用坚定的步伐践踏、越过阻拦他奔向未来的绊脚石。

他从不会为爱情失控。

但落白也必须得承认，就算假设唐舞桐成为了“绊脚石”，那他也一定是最漂亮、最能让他升腾起占有欲的石头。所以，他不会像对待旁人那般绝情的对待唐舞桐。他会把这颗石头拾起，磨去所有有可能伤害自己的棱角，将其揣在怀中，带着他一同奔赴有他的未来。

至于后续？

如果石头选择乖顺的躺在他怀中，那落白会以最温柔体贴的呵护回报他。如果石头失了棱角仍要负隅顽抗，那落白只得带着无限遗憾的碾碎他。

这样想着，落白故意收拢五指，在唐舞桐的左胸膛上做了一个抓挠的爪状手势。

唐舞桐，神王之子，生而为神，天纵奇才。

真是美好，真是可爱，真是天真，真是愚蠢。

真是……惹人怜爱。

那么，我再一次希冀我们不会走到恩断义绝的那步。

落白摸得清自己对唐舞桐的容忍上线在哪里。他不强迫唐舞桐为了自己跟唐三彻底闹翻，只要唐舞桐有魄力选择中立，那落白便能无限忽视他和唐三血脉相连的亲密，将他纳进自己的羽翼。

他突然为之一怔。

“中立”。这是个落白在过去无限嘲讽的词，在他心中“中立”向来是与软弱、虚伪、无能一类的负面词汇画等号的。但是现在，他在想些什么？

落白慢慢沉下一颗心，在意识到问题所在后，像是疾风迅雨一般凌厉的质问自己：你动摇了吗？你是否软倒在情情爱爱带来的香甜蜜糖里，被糖衣炮弹消融了与生俱来的锋利？在那同时，还不自知的洋洋自得，窃喜、自我欺骗？

你应该对唐舞桐如此怜爱吗？你应该为了他改变心中黑白分明的处世准则吗？

在落白毫不留情剖析自我的同时，唐舞桐的声音好似九霄云外的来客一样，飘飘忽忽的撞进落白的耳朵。

“……好吧。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真的不会对女相的身体感到不适么？”

唐舞桐被他强硬拉扯着打碎了对“洛寒英”的抵触屏障，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迫切的期待落白为他解答疑惑。

落白的灵魂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反思自己，另一部分在冷眼旁观的同时抽走按在唐舞桐胸前的手掌。

落白将这只手举在自己眼前，投入几分精力去细细端详这只完全是女生模样的手。

“不会。魂兽对性别的概念很模糊，如果非要定义的话，我的灵魂应该是属于中性、无性别的那种。所以，无论是男相还是女相，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会记得在女相状态下跟你拉开距离。”

唐舞桐仔细回想了一下，惊觉落白从未在“心灵”这个抽象概念上展现过性别特征。他从未有过人类男性固有的思维，言行举止也是如此。如果说落白从一开始就是以女相面貌与唐舞桐相识，那他也绝不会感到半分违和。

这是一个不拘性别、无谓男女的灵魂。男或女的皮囊对他来说只有“什么时候更有利”的分别，他自由、桀骜、我行我素，人类的世俗是他脚下的尘埃。

这是来自十万年魂兽的非人感。

唐舞桐细细品味着他新发现的落白之特性，把构成落白灵魂的重要部分咀嚼、消化，让它们带着自己对落白的进一步了解，彻底化作与自己永远相融的一部分。

落白顺着唐舞桐挑起的话题说道：“告诉你个秘密。不，也不能算是秘密，只是我对自己的一点认知而已。”

唐舞桐可太愿意听了。他不自知的又向落白靠近一点，瞬间打破了接吻后落白有意维持的社交距离。

落白也不推开他，而是虚握了一下女相的手掌，冷静道：“我很满意自己的样貌。无论男相还是女相，都是如此。”

“是因为你的五官很像你的双亲么？”唐舞桐情不自禁的追问。

“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落白点头，“还有一点。就是我很喜欢在人类的审美中被划分为‘雌雄莫辨’的样貌。与之相对的，我并不特别欣赏人类男性推崇的‘硬朗’长相。甚至，比起绝大多数人类男性，我更喜欢人类女性身上的特质。”

唐舞桐的心脏再次加速跳动起来。

“在魂兽的修行认知中，阴阳合一是最高的境界。不过我的重点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你的样貌很符合我的审美。”

落白，唐舞桐，帝金都属于一挂的风格类型，只是“雌雄莫辨”这一词的含义在落白身上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他的脸可称男生女相，身体纤长美丽又能看出是男性的身体，可周身的独特气质又让人无法用他的外观给他下定义。即使任谁见了他原本的模样都能一眼断定这是个“男人”，但他们都会生出一种朦胧的直觉：用肉.身特征来给他下第一定义是错误且愚蠢的。

唐舞桐面上升起一团火烧云一般的红晕。他没想到今天落白会这么直白的说出他对自己的喜爱，这份惊喜来的猝不及防，但也带来了一些不安的微小情绪。

“那你……”

唐舞桐欲言又止。落白敏锐的直觉好似最精密的捕捉信号的仪器，准确的破译出唐舞桐未尽之言蕴藏的深意。

“我喜欢你，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不是那‘绝大多数’。”

落白将心中所想一字不改的说了出来。末了，出于某种悸动情愫，他补了一句自认为比较有情调的归述语。

“你是例外。你是……我的例外。”

——

唐舞桐陷入不正常的亢奋之中，但落白以还有要事要办为由推开了他挽留的手。

他抛下那双粉蓝色眼睛里浓郁的爱意，步伐稳重的挟着清冽晚风走进明都的夜色。

在他结束对自我的解剖“手术”之前，落白不想再与唐舞桐这个疑似动摇了他本心的不稳定因素有近距离接触。

穿着黑金旗袍，面带精巧面具的落白走在明都的大街上，在奔向另一个与叶夕水共处的“战场”的路上仍不断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像是维修一台精密的仪器那般修理自己的一切。如果他确定了自己先前“不放手”的思维是错误的，那落白便会冷酷无情的强迫自己改掉它。

我不会为了给予爱情一线宽容而动摇自己的底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这份浅淡的宽容，会不会带来难以控制的坏局面？

不，只要足够强大，有足够的力量，就没什么是掌控不了的。我的血液里流淌着暴与力的天性，若是理智不能完美解决难题，用武力支配一切便是最优解。

落白喜欢自己的野蛮天性，也喜欢自己冷静到用理智束缚自我。他的骄傲让他矢志不渝的爱着“自己”，爱自己的每一部分。实际上，如果他认为自己的缺点无伤大雅，不会影响自己坚定选择的路，那么落白便会像是爱自己的优点一样去爱自己的缺点，即使那缺点是世俗意义上的疯狂也无所谓。

现在，他用暴力的天性与冷静的理智共同权衡，缓缓地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无需回避爱情带来的影响。

就如同双亲——冰帝雪帝那样。她们共坠爱河，但却从未因爱情而丧失理智，总是能处理好有关“爱”的一系列平衡点。

落白从未见过双亲变成自己不理解也不能接受的、为爱搞砸一切的糟糕状态。他的灵魂几乎由双亲一手构造，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从双亲身上汲取信心与勇气。

现在，他在短暂的沉思过后，再度骄傲的下定结论：这点因“爱情”所生的影响，无伤大雅。

他能处理好一切。他不畏惧改变自己。无论是对唐舞桐升起的格外爱怜，还是别的什么修剪自我枝丫的改变，他都不怕。

这种影响，不过是让他能更加愉悦的小小迷情剂罢了。无需过多提防，那只是身体分泌出的用以取悦自己的感情因子而已。

他不会也不应该畏惧，无论任何的一切。

落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结束了针对自我的审判。与此同时，他踏进了青涩酒店的大门，黑色额发下的眼睛瞬间犀利起来。

他挟着暴力与冷静的本能，一刻不歇的投身于这场不见硝烟的战场。接连不断的无形厮杀不能使之疲倦乏累，反倒是把他的因战斗而起的兴奋催发到极点。

接下来，又是落白同叶夕水的相处时间了。

落白的骄傲再度升华：如果说再次之间他尚且会容许自己因冰帝、雪帝以及半身而恐惧，那从今以后他要求自己无所畏惧任何一切。对自我的期待、规划和对自我软弱情绪的包容相互对撞，落白将在这样的矛盾中不断探究自我，改变自我，与自我和解妥协，不停地向着更耀眼的自我变化着。

后来落白会领悟，不是什么都要和冰帝、雪帝一致。他的灵魂只属于自己，他是自由的，他可以与冰帝雪帝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特性，就像是他对冰火两仪眼的凶兽们说的“只有你们自己才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生命”。

但他也确实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傲慢到把感情这种令人不理智的东西禁锢在理智的牢笼里，让它们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他确实成功了）。

强大与软弱，傲慢与宽容，善良柔软与杀伐果决，暴力野蛮与冷沉理智，对自己的精密修理和放纵自己被改变，追寻双亲的美好特性和渴望走自己之路的自由，落白的人设是糅合了种种矛盾而成，就像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类也总是矛盾的。

最后，弱弱的解释一下为什么两天没更：最近又重拾了对虫族文的热爱，满怀干劲的在策划一篇新的虫族文（但是刚一定好大纲就遇到了瓶颈），反复敲定大纲废了我很多精力（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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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