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人间落白 第153章 心如死灰

因为他们俩人是最后两人的缘故，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着他们，期待洛寒英斗笠下的面容。

拂去三尺白纱三尺雪，一头绸缎似的墨黑长发随风摇曳。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斗笠下的面上仍覆着一层轻薄的面纱，将下半张脸影影绰绰的掩映，叫人看不真切。

尽管只露出一双眼，那也是极美的眼，让所有人都呼吸一滞，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见了这双寒潭落星般的眼，他们就更想看看那面纱下的是怎样的一张脸了，也格外好奇她戴面纱的目的为何。

宿老们颇感意外：确实，海神缘的规则只是女学员登场时要统一着装，白色长裙、白纱斗笠，但从没说过斗笠之下不许自备面纱。

不过戴面纱，是出于何种考虑啊？这第一关只是为了考验男学员的能力，又不是真的要让大家看不清女学员的面容。

唐舞桐也愣了一下。他看洛寒英没有反应，便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也不多作纠缠，就飞回了自己的睡莲上。

霍雨浩看那熟悉的光明女神蝶光影向自己掠来，身上竟一阵阵的发冷。

昨天徐三石戛然而止的打趣，萧潇打哑谜似的话，唐舞桐望向自己时似有若无的尴尬……还有，落白对自己的态度……

他本就不是那种蠢笨到捕捉不到一丝一毫蛛丝马迹的人，只是先前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而现在，在看到唐舞桐神情极之柔软的揭开洛寒英斗笠的瞬间，此番种种清晰明了。

竟是如此吗？

霍雨浩愣愣的。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无法思考、也无法呼吸。

大师姐张乐萱含笑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们的小学妹真是别出心裁。诸位，这位可是昨天才刚正式入学我们内院的洛寒英同学。她不仅是排行最幼的一位，亲哥哥更是一位内院学长哦。大家可别欺负的太过。”

但霍雨浩只是静静地，缓慢地把眼神聚焦于在自己身侧落定的唐舞桐身上。

近处远处，响起接连不断的起哄声。在说些什么？好像是在开玩笑，说这位小学妹如此厉害，若不是有意放水，根本没人能掀她的斗笠，又怎可能被人欺负了去？

霍雨浩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他现在的神情应该是十分吓人的。要不然，唐舞桐也不会在原本的愧疚神色中又混入那种惊愕。

贝贝朗声道：“……好。那么，第一环节‘惺惺相惜’正式结束。接下来是第二环节，一见倾心！”

“雨浩，你……”

“什么时候的事。”

唐舞桐一时得意，只想着去摘洛寒英的斗笠，竟忘了霍雨浩还在这边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只能全盘托出：“在你走后没多久。我和萧潇，都是。”

“一见倾心，规则很简单，每一位女学员将获得一个开关，可以控制自己身下的魂导灯，她们将分别为每一位男学员亮灯！”张乐萱接着贝贝的话茬道出第二环节的规则，“只要是得到女学员留灯的男生，都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参加下面的环节。但如果遗憾的没有任何一位女学员为其留灯，那么，很可惜，就只能离开我们这次活动了。”

居然还是“三人行”吗？

在长久的静滞后，霍雨浩的身体猛地一打晃，险些一个不稳、跌入湖水中。唐舞桐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让他真的落水。

他难以自拔的爱着落白不假，但对霍雨浩的兄弟之谊也是同样的深厚啊！本来他和萧潇的行为就算得上是偷家了，怎可能不心虚？他甚至都想好了，海神缘后霍雨浩要怎么打他出气，他都绝不还手。

可现在，事态比他预想的那般更加糟糕！霍雨浩不止是神情恍惚，光彩全无的眼中更是透露出一种万籁寂灭的虚无感！

“雨浩！雨浩！”

唐舞桐焦急的唤他，但此时此刻的霍雨浩想的压根不是他与萧潇“偷吃”的事。

要说对此事的意外与愤怒，确实是有的。不过意外和愤怒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瞬，霍雨浩立刻勘破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斗笠摘下后，落白眼中尽是鲜活的灵动神色。他决计不再是两年半前自己离开时的冷心冷情，不再是对红尘烟火全无所知的纯白心态，他又怎可能看不出自己掩饰的不算好的心思？

半年前的种种涌上心头，霍雨浩在精神之海中傻傻的问：“……您早就知道了，对么？”

冰帝在长久的沉默后叹一声，只说：“对不起，小雨浩。”

霍雨浩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传来“轰”的一声。他睁着眼，看着湖面上的淡金色灯光明灭接替。

得益于极限单兵的良好栽培，即使是内心受到了如此大的冲击，霍雨浩已经在无意识之间将面上的寂灭神色压下，换作平淡。只有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学长听到了刚才他和唐舞桐的交谈，打趣着鼓励他“不要气馁”，其他所有人都没发现他那一瞬的失态。

“好，结束。一共有十六道灯束。雨浩开了个好头啊！”贝贝微笑着说道。

哦。原来刚才是在给他亮灯啊。

尽管灵魂快要脱离肉/体，霍雨浩还是下意识的看向洛寒英。

她的灯是暗着的。

……真无情啊。

冷心冷情。冷心冷情……冷心冷情！

好一个冷心冷情！一直以来如同观赏小丑的独角戏那般，看着他错处百出的伪装吗？这是何等的心冷如铁啊！

如果落白没有和唐舞桐、萧潇发展那样的一段关系的话，霍雨浩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难过，甚至能勉强接受。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落白的意思就是，他能接受唐舞桐、萧潇，但就是对他不屑一顾吗？！

心神俱震之下，霍雨浩竟突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直冲天灵盖的负面情绪如潮水一般没过他的身体，带来窒息的头晕目眩。

在霍雨浩感觉自己的生命都要由此中止的这段难捱时间里，第二环节“一见倾心”也结束了。他自己、唐舞桐、和菜头、徐三石全都成功晋级。

全程之中，洛寒英没有给任何人留灯。

霍雨浩看着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洛寒英，从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离开吧、离开吧。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自取其辱吗？

此时唐舞桐也顾不得洛寒英没给他留灯的失落了。他拉着霍雨浩的手臂，低声喝道：“雨浩！我带你回岸上找治疗系老师！”

霍雨浩轻轻一挣，甩开他的手。

“别管我。”

只是轻轻吐露了三个字，霍雨浩身上终于又有了些“活人”的气息。

唐舞桐心中大为懊恼。虽然不知为何雨浩的反应这么大，但如此伤害自己的兄弟，终归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等结果，那他和萧潇无论说什么都要死死瞒住此事。

可现在，苦果已经酿成。唐舞桐顺着霍雨浩破碎的眼神看去，也一并凝视起洛寒英的身影来。

这下，可要如何是好……

——

第三环节——二见钟情开始。

张乐萱道：“男生们，可要好好表现哦。这是你们争取海神仙子们关注的最好机会，一定不要错过了。”

徐三石自然是去到江楠楠面前深情表白了，不过江楠楠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

她道：“三师兄，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你并不亏欠我什么，当年的事只是一笔交易而已。我会拒绝你，也不是因为那件事，而是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抱歉，你不要再因我而耽误自己了。”

实际上，这“交易”对她来说怎可能只是普通的以物易物？她可是用……才交换来了能救自己母亲性命的丹药。

这几年，她时常在痛苦中思索，为什么类似的事会给自己乃至于所有女性都带来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如果换做是一个男人，用自己的“童.真”去交易，那他还会这般羞愤欲死吗？还是不以为然，甚至是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展示了“雄性风采”呢？

女人是如此在意自己的“贞.洁”，远胜于男人。女人的感情史丰富，旁人就会给她们扣上“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帽子；但若是男人到处乱搞，世人却赞他们“花下风流”“艳福不浅”。

这是为什么？这公平吗！

江楠楠恍然惊觉，原来即使是在以实力说话的魂师世界，舆论仍旧是对女性抱有深重的恶意。不，应该说，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共性，管你是平民或魂师，管你是小家碧玉还是公主圣女，都逃不过这把针对女人的“贞.洁锁”！

想通了这一切的江楠楠只觉得愤怒。一种不知如何发泄，却又愈演愈烈的愤怒！在这如黑色火焰般灼烧的憎恨中，有段时间她甚至反感所有异性，觉得他们的脸似乎扭曲成了一个个压迫、奴役自己的黑影，压得她几欲窒息！

虽然现在她的心境已经平和了不少，但她仍无法接受徐三石。这些年徐三石对她的情意她也看在眼中，所以真心实意的劝他不要吊死在自己这棵树上。

徐三石苦笑三声，自己跳进水里，主动退出了接下来的环节。江楠楠也不打算继续了，她跟张乐萱、贝贝说了声“抱歉”，然后几个连跳就轻跃至岸边，身影消失于树荫葱葱之中。

他们两个的黯然离场，让场上的气氛都冷了下来，所有人都有了种心头发堵的感觉。

和菜头摇头：“看来，楠楠心中未尝就没有三石的一席之地。不知为何，她还是不愿接受三石。他们究竟能不能成，还是看以后吧。”

来日方长，一切都犹未可知。

和菜头没有心仪的对象，今晚不过是来走个过场。他同样发现了霍雨浩的异样，但却只是有几分茫然猜测：难道，雨浩师弟是因着落白的缘故，曾与洛寒英见过面、并对她情根深种么？以前也没看出来啊！要说对谁情根深种，他喜欢落白还差不多，甚至特地为他打造了一件魂导器作为十六岁生日礼物，当然直到今天也没送出去就是了。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偏，和菜头赶紧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然后转头低声询问唐舞桐：“舞桐啊，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唐舞桐也是脸色难看，半晌后才说：“二师兄，没什么。”

和菜头怎可能真的相信没什么？

但霍雨浩和唐舞桐，一个魂不附体，一个一言不发，他只能简单的猜测这对兄弟都喜欢上一个姑娘，所以在闹别扭。

这种情况下，他们都没心思去展示自己了。和菜头简单的报了姓名、年龄、武魂和修为，霍雨浩也是如此。

这兄弟俩不寻常的态度倒是让诸位宿老留意了一番。不过一想到他俩本就没有喜欢的对象，玄老也就理解了。

——霍雨浩之后，依旧是唐舞桐最后一个出场。

他飞到湖面正中时，还偷瞄了一眼洛寒英。

她也在看霍雨浩，只是那眼中，没有心虚愧疚，也没有尴尬难耐，只有清凌凌的一片淡然。

唐舞桐心脏漏跳一拍。

是啊……他怎么忘了，就算是对自己和萧潇，落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心如止水的呢？

唐舞桐心中百味杂陈，面上却一派出尘的高贵宁和。他作为神王之子，仪表气度本就不俗，又有湖上灯光的衬托，更是显得他发色梦幻、容颜绝伦，不似人间应有之人。

按照早早计划好的那般，他淡声道：“唐舞桐，十七岁。七十级强攻系战魂圣。双生武魂，主武魂光明女神蝶，第二武魂昊天锤。”

寂静。

湖面上是一阵长久地寂静。

就连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霍雨浩，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唐舞桐的方向。

除了粉蓝色长卷发后那双振翅的蝶翼以外，唐舞桐左手上悄然浮现一柄小小的黑色锤子。双生武魂各自的十四个魂环齐出，分别排列在他身体两侧。

黑、黑、黑、黑、黑、黑、红；黑、黑、黑、黑、黑、黑、红。

全部都是六黑一红的配置！

不行，感觉安排给雨浩的剧情还是不够虐啊！这可怎么办（愁眉苦脸），我还得想出点什么虐点来……

楠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狞笑）。

至于徐三石和江楠楠，算是OE中偏HE的结局？我也不确定，看后续情节发展再安排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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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