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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明长宁 第1章 长夜漫漫

作者:三山鹫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26 18:09:46 来源:文学城

上元节夜,街头灯火璀璨,万千宫灯如昼。

市井喧哗之声穿过各家街巷,孩提手提明灯嬉笑杂耍,女子头戴珠花,粉黛盈美,只愿觅得郎君。有情人河边祈祷,祈求上苍能听到夙愿,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过是痴人说梦。”

高阁之上,只见冷风穿窗如刃,一女子伏在窗棂边,见此景冷声开口。

黑衣掩身,白皙手掌紧握利刃短刀。神色沉冷,转眼看着对面酒肆阁楼油纸窗所映人影,眼底尽是寒霜。

见纸窗人影拜别,女子一个飞身轻跃,沿着屋顶悄声行径。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轻燕落地,侧身背靠梁柱。

翻窗而进,随手一抬,昏黄烛光只剩一抹细烟。

察觉不对,屋中中年男人正欲呼救,一股冰冷的寒意已抵达喉颈,男人咽下一口冷气,不敢说话。

“焦大人,你的银子可否借我一用?”

话是商量语气却不像,苏木字字含冰,冷的彻底。

“你是谁?”

男人十分警惕,已然语调颤抖,却装作冷静之姿,以为普通流寇夺人钱财,想着不足为惧。

说完此话,男子反手握住苏木手腕,翻腕格挡,一时之间袖中暗器迸出,黑夜之中虽有些不辨方向,她却后退半步,如鬼魅一般悄然侧身,闪避之际,借力旋身,凛然逼近。

苏木骤然欺身而上,眼底寒光如刃,短匕划破长风,毫不犹豫地刺入他左肋。

这股狠厉,男人也未常见。

“焦大人,我可没什么耐心。”

尖刀往里紧了一寸,被称为焦大人的男人慌了神,刺痛感席卷他的心口,嘴角溢出半分血渍:“有…有。”

“角落处的箱子,你,都给你了。”

苏木斜眼扫视四周,确有一檀松木箱立于左窗角落。

一个飞身,黑靴扬腿一踢,伴随沉闷的落地声,木箱上的盖子已然落地,男人失了借力,滑落地上。

金银之物在暗处并不明显,但箱中几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大半,于是也便看的真真切切,箱子足有十五寸,能装下多少金银可想而知。

“焦大人,你可真能贪啊。”

苏木冷笑,面具之下看不清神色,单从语调上,女子并不愉快。

“你说,你这样的贪官,留着祸害百姓吗?”

她再次上前,匕首再次靠近男人喉咙。

“死了,你觉得如何?”

苏木口吐“死”字时拖长了音,声音极低,透着淡淡的戏谑,却又暗含狠厉,说话时,手腕轻侧,刀刃已抵达咽喉动脉,只需轻轻一划,鲜血便会喷涌流注。

“姑…姑娘,本官不知是何事得罪于你。”

“不过,本官就贪了这一次,见姑娘…似…似乎嫉恶如仇,想必也算良善之辈。”

男人说话密接,生怕一刀下去没了命,连忙想要为自己找寻些活路。

刚好,外面出现窸窣之声,一队人马抵达门外走廊,许是领兵敲门,吓的门外一孩提直接哭出了声。

“焦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木瞧着门扇映像,手中刀更是紧了几分。

但她似是并不慌张,一点步子没动,但是男人察觉得到,只要女人一动,他可能今日便动不了。

未察觉到女人此行目的,男人也许是怕伤及自身小女,拼死开口,语气冷静了几分。

“没事,不过是猫撞翻了茶盏。”

转眼,男人轻语,面带求饶之色。

“我…我还有个女儿,还是稚童,不…不能没有爹啊。”

“你饶本官一命,他…他日本官若是再有如此行径,你再杀我也不迟。”

面罩之下女子眉眼未动,刀锋却压得更紧,喉头那一寸皮肉只差毫厘,便可取人性命。

她盯着男人,一字一句:“你女儿的命,不该为你陪葬。”

那声音带着清冷却透着些许讽意,似笑非笑,却寒入骨髓。

话落,她手腕一转,匕首忽然收回,刀刃离喉只一线之距,男人大口喘息,额间冷汗如雨落下。

一时腿软,男人来不及顾忌,紧靠着身后梁柱,腿不时颤抖。

苏木站起身,目光落在那满箱的金银玉珠上,沉默片刻,似是在思量些什么,继而缓缓开口:

“明日午时,将此箱送至城西静医馆门口。”

她转身,刚想越窗而走,却回眸开口。

“你若还念一点良心,就去赎你往日害下的命。”

苏木语气平静,也像是在下最后通牒。

焦大人尚未回神,女子已阖目,头回正,步伐轻缓地往窗前走去。

窗纸破口透进一缕风,她黑衣微扬。隐藏其下的黑丝亦作飞扬。

她最后留下的话透着倦意与淡漠,又隐含一丝难辨的情绪。

“你女儿,保住了你一命。”

她轻声道,似是告诫,亦像冷笑。

话落,她身形一动,如夜行蝙蝠飞掠窗棂,靴底点过桌角、梁柱,落地无声。

下一瞬,已不见踪影。

风再度灌入屋内,那盏原本被她吹灭的烛火已冷却,烛台燃尽半分,如这惊魂一夜,短暂却烙印在心。

焦大人瘫坐在地,望着那仍半敞的木箱,半晌未动,汗水从发际滑落,滴入薄衫。

街巷依旧一片热闹之景,苏木在转角巷口换下夜行衣,在里衣外套了一身半臂裙装,快速的融入到灯火门市之中。

完成了任务,她在街头闲逛着,琳琅满目的首饰、灯笼和面具,驻足一家小店,拿起摊上的青面獠牙面具,往脸上一戴便给了银子。

回身之时,肩膀冷不丁地被撞的生疼,她脚步微滞被迫后退半步,抬眼之际对上了一双眼睛,那眼睛正看向别处,耳朵却侧身靠拢,似乎想要听清什么。

苏木愣在原地,眼前男人眉目清晰俊朗,眼窝深邃眼中无神,面目呈现出一种干净的雕刻感,嘴唇微抿带着半分疏离。

是个瞎子。

看男人着装气宇非凡,后面跟着的似是小厮,不住鞠躬道歉。

男人也似乎明白自己撞到了人开口:“姑娘对不住了。”

女子不想应声,但身后却传来惊喜地呼唤之声:“苏木姐姐!?”

她转过头去,向招呼她的人看了一眼,后转身轻轻颔首,眼眸低垂,淡然道无碍便顺着反方向而去。

-

申时一刻,烈日正值上空,光影透着窗外枯木显得有些稀薄,窗前,床榻之上的女子额头布满薄汗,柳眉轻拧,唇色微白。

苏木从梦中惊醒,双手死死地攥着锦被。一双桃花眼盯着上空房梁,似没缓过神来。

“苏木师姐,那财物我们已收好,今夜便可将其换做细银分散给城西孤残。”

隔着屏风,未见其人,清丽软声便已入耳。

“师姐?”

未听到应答,祝余在屏风后探了探脑袋,终见床上身影,才放宽心大步上前:“苏木姐姐,我给你端了一盏茶。”

祝余身穿一袭浅杏色儒裙,衣襟素净,腰系青带,曳地长裙随着步履微动,五官不施粉黛却自有三分清秀之姿。

“放那吧。”

祝余小心将茶端放在床头几案之上,沿着床沿小榻跪坐。

“苏木姐姐,我刚出任务回来,听说三日前你劫舍的那人没死,往日姐姐可是从不手下留情,我们翻查了箱中金银,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冰山一角,说不定他贪过更多呢,这样的人就该杀了以绝后患。”

上一秒祝余眼中还满是柔光,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眼底浸染了狠辣。

苏木侧身而躺,她不想回话,只想起那晚门前孩童,若是小小年纪没了爹,受苦的只有那孩子罢了。

那时,苏木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分别之时,她也才是幼学之年。

“苏木姐姐,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帮白薇的,平时我们姐妹最喜欢你了,这次她的任务是去往上京城刺杀宣德候之子。”

虽然远在蔺州,但宣德候的名号,苏木或多或少也听说过。

宣德候祖上是鄢国的开国元勋,其下子嗣也个个不是平庸之辈,就拿宣德候来说,其长女为圣上侧妃,圣眷正浓,而他十五岁便骁勇杀敌,击退边国入侵多次,十八岁封侯,一直征战沙场,稳固鄢国国内太平,到现在也宝刀未老。

这样的人物,其子也必定不简单。

祝余说的缓慢,但见塌上之人背影未见所动,幽幽开口:“前段时间你不在,师父已经派了两人前往上京了。”

说到此处时,祝余双指揉了袖口衣角,竟有几分哽咽之色:“都丢了性命。”

“所以白薇,她想让你陪她一起去。你是师父的义女,武功在我们之上,关键时刻或许能护她性命。”

这时,床上之人才缓缓起身。

旧睡初醒,苏木脸上还带着倦容,但不掩美色。

她五官柔和,面部线条干净,眉目清疏神情寡淡,未吐言语之际凛然独立,仿佛世间无事能扰她心绪。

“为何要刺杀他。”

苏木翻褥起身,沿着床边而下,端起茶案上的茶饮尽。

“祝余不知,只知道要杀谁一向是师父做主,我们闳离楼从不问事实,只问银子。”

她回想闳离楼的做事风格,是自打被收留以来便是如此,所有被收留的弟子在此练习武功,无论是师父派的什么任务,他们都必须执行,无论生死,任务若是有失,那必然会往其他人身上轮。

除了眼前的人——苏木,师父的义女。

“祝余知道,这便是苏木姐姐不愿待在这的原因,可如今只有你能帮帮白薇了。”

在祝余一众弟子记忆里,苏木从来不受楼中规矩所约束,他们的师父也从不过问苏木之事。

除了白薇和祝余,其余弟子也很少有机会与苏木接触。

所以,他们认为在这闳离阁,除开他们的师父潇声,只有眼前人能越过规矩,做她想做之事。

在这闳离阁,与苏木关系好的人没几个,祝余算其中之一。

苏木记得少时自己除了练武功从不愿和谁多说一句话,但祝余却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逗她开心,除她以外,另外一个便是白薇了。

“她走了吗?”

裹上外衣,苏木缓缓开口。

闻言祝余已是喜上眉梢,此话一出,她知道她一定会帮她。

“已经走了,昨晚动的身,她见你昨晚一直没出去过,也不好意思来找你。”

“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不知往何处去了。”

苏木淡言,戴上白纱帏帽后离开。

-

上京城的节日热情比蔺州浓厚,就如此刻。

暮色沉沉,大道之上灯火次第点亮,侯府内灯火稀疏,偏厅里只留着几盏豆大的昏黄油灯,映得廊下的影子摇摇晃晃。

廊外,一名本该值夜的婢女被苏木拖在屏风后。

苏木以药粉迷晕她,再以细针轻挑其面部筋脉,使面部微微浮肿,外人乍一看只认为是生了病,不易分辨是否被下了药。

至于她自己,苏木则用清苦草汁调入蜡粉,抹去本来的肤色,配合在闳离阁学来的易容术,容貌已大致与之前有些不一样,在夜色昏暗、又无人细看的情况下,足够了。

她将手中发簪举起,利落地将头发挽成那名婢女平日的样式。指尖拂过自己的脸,青黛描过的眉眼看上去柔顺恭谨,眼底却是冷得像外面的风雪一般。

不多时,外头传来管事嬷嬷唤人的声音。

“还不快进去伺候,小侯爷该饮茶了。”

苏木垂下眼,端起托盘,双膝微曲,恭敬应了一声是。

侯府前厅之内,灯影摇曳,炉中银炭烧的正旺,暖炉中香烟隐隐。

一名男子身着墨色锦服,端坐于主位之上,正侧身与下属议事。几名将领肃然侍立,屏气凝神,不敢怠慢。

苏木看不清此人长相,随众婢女悄然入内奉茶,她神色淡定,垂眸行礼,步履轻缓,缓缓靠近席边。

忽地,她余光一动。

那名正欲端茶奉上的婢女,正是白薇。她腰身绷紧,指间微抖,茶盏底下藏着一抹寒光。

匕首锋刃的反光呼之欲出。白薇唇角紧抿,目光死死盯着座上之人,杀意凛然。

苏木心下一惊,厅中局势明了,男人身侧全是手握利刃之人,看起身形也大多是练家子,若是此刻谋杀,或是能任务完成,但白薇亦会丧命于此。

几乎在顷刻之间靠近前一步,苏木轻握住白薇手腕,声音压得极低:“手抖得厉害,还是我来吧。”

语气平和,实则力道暗藏。那只藏刀的手被她一寸寸稳稳压下。

白薇愣了一瞬,眼中闪烁着说不明的光芒,本身严重的狠劲已消散,代替而之的是惊喜。

白薇低头退步。苏木接过茶盏,微屈着身姿,将茶稳稳置于男子身前,声带温柔却又冷然:“将军,请用茶。”

堂上之人闻声蹙眉微怔,眸色深幽。

议论声戛然而止,苏木感觉到一种无形怪异笼罩,但未抬头,也不明当下局势。

未多言,堂上之人只轻轻点头,旁边小厮便端起了茶。

厅外大雪将落,风声渐起,苏木垂首退下,捏着茶托的指尖有些泛白。

……

是夜,寒风瑟瑟,月色冷然。

一阵黑影穿梭于回廊之间,夜行如燕,轻点便上房梁。

苏木绕过层层哨卫,轻落檐下,翻窗入室。

室内未点灯,漆黑如外夜色。

她小心环顾四周,察觉无人。但步履依旧轻缓,眼神如鹰来回审视,缓缓抽出腰间匕首。

正欲靠近床前,一只脚尚未落稳,耳边“嗖”的一声细响未落,一道极细的寒光自身后而来。

她骤然侧身翻滚,无数寒光从上方射下,苏木只得往身侧移动,几经翻转,未见来人却已迟了一瞬,肩头一凉,已被箭头擦破。

床榻帷幔被窗外阵风掀开,空床无人。

黑暗中,一道低哑的男声响起:“乌头毒。”

“不需片刻,意识模糊、昏厥此地。”

男人声音响起,不疾不徐,却如窗外风雪一般压人。

开文啦!各位读者宝宝可以踊跃发言

喜欢可收食用哦![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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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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