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一路走来【九零】 第59章 心动

小胖哀嚎一声，赖在平台上不肯起来：“暮哥，让我再歇会儿嘛，就五分钟！这葡萄太甜了，我得消化消化！”

小卷毛也帮腔：“就是就是，暮哥，你看这风景多好，再坐会儿呗。”他一边说一边又揪了一小串葡萄藏准备开吃。

薄暮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细胳膊细腿的，开学后，每天早上起来给我跑步。”

“啊~”“啊~”

吴忌笑着把水壶递给小胖：“喝点水，慢慢起来，别猛起。休息久了肌肉容易酸，更难爬。”

小胖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吴忌很自然地把那个沉重的背包又背到了自己肩上。薄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包拽过去挂到自己身前，转身继续向上走，脚步依旧轻快，但似乎稍微放慢了一点，迁就着后面的队伍。

越往上爬，山路越陡，石阶也越发狭窄崎岖。两旁的树木更加茂密，遮天蔽日，凉意沁人。小胖和小卷毛又开始喘粗气，话都说不利索了。吴忌的呼吸也稍微急促了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只有薄暮，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偶尔还停下来等等他们，顺手扯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那悠闲的样子看得吴忌直咬牙。

“薄暮你带的路怎么走着走着没了？”吴忌感觉脚下没石板路了。

“哦，这条路近。我观察过了，比石板路近。马上到了。快，加油！”薄暮还活动了一下身体，看起来好不轻松。

“暮哥……你……你……”小卷毛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

薄暮回头：“别说话了，留点力气。”

吴忌抹了把汗，看着薄暮神采飞扬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笑。这家伙，体力是真的好。

薄暮的快了，就是又爬了半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终于登上了小东阳山的山顶。山顶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边缘围着石栏杆。

让小胖吃惊的是还有三个小学生，人家席地而坐，在写作业。简直要疯，你们体力这么好吗？！

“哇！终于到了！”小胖一屁股坐在小学生旁边，再也动弹不得。小卷毛也瘫坐在他旁边，大口喘气。

引得几个小学生看着他们，那眼神，很让两人受伤。

薄暮皱眉看着他俩，“你俩是平时一点都不锻炼吗？爬个山去了半条命。”

呜呜呜，没力气反驳。

吴忌走到栏杆边，极目远眺。整个莱县县城尽收眼底。

薄暮也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舒服！”他转头看吴忌，眼睛亮晶晶的，“痛快！”

“嗯。”吴忌点点头，我知道你痛快了，小胖他们这俩文艺生累个半死。

看薄暮还想训斥他俩，赶紧说，“我给你背首诗吧，诗仙李太白的。”

薄暮很喜欢李白的诗，“好，哪一首？”

“嗯，你应该没听过。”吴忌就是想给小胖他们喘口气的时间，选的那首《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名太长了，“我背完和你说诗的名字。”

吴忌清了清嗓音，“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吴忌说的不快，刚说了几句，就听到后面第一个小学生接口道：“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吴忌惊喜的转过身，“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小孩也放下了手里的作文本子，盘腿而坐，声音清脆悦耳，“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吴忌看着小孩，很有默契的一人一句。

“学剑翻自哂，为文竟何成。”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儿戏不足道，五噫出西京。”

............

山顶还是比较大的，来登山的不止他们几个人，吴忌和小男孩你一句我一句的背诗很快吸引了人过来。

小胖就这么张着嘴看着吴忌和小学霸背着他形容不出来的好诗，那种气魄，那种意境，他突然对枯燥的语文有了兴趣。

“连鸡不得进，饮马空夷犹。”

“安得羿善射，一箭落旄头。”

吴忌笑着递给小孩一瓶水，“喜欢李白？”

“谢谢哥哥。”小男孩接过水，“喜欢。”

吴忌心情特别好，“你告诉那个哥哥，这首诗叫什么名字，他也特别喜欢李太白。”

薄暮听着小男孩一口气说完这个超长的诗名，嘀咕了一句，“李太白这是又用诗换酒？”名字也太长了。

吴忌摇摇头，“是安史之乱后，李白流放又被赦免，有他的人生经历，自述遭遇，还有朋友的结交，他的自证清白，最后他的政治抱负。还是想入仕的。”

吴忌看小朋友都看着他，就大概讲了讲，“这首诗很长，不过里面最广为流传的事那句。”吴忌看着刚刚和他背诗的小朋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小孩很是聪明，家里应该有个博学的长辈教导。

吴忌大幅点点头，“对，啊，不过我喜欢的是另一个诗人的两句诗。”吴忌调皮的看着小男孩，“此时情绪此时天。”

“无事小神仙。”小男孩古灵精怪的看着吴忌，还晃了晃小脑袋。

“哦~这个都知道啊。”吴忌惊讶了。

“嘻嘻，这个也是我爷爷喜欢的。”

“那，日上三竿我独眠。”

“谁是神仙”

“我是神仙。”两人一起出声，说完两人哈哈笑。

薄暮看着吴忌和一个小朋友笑的开怀，就像是遇到同道中人，他不介意小孩的年龄，就感觉吴忌的灵魂里有道温柔的光。

少年初长成，自在恰如风。①眼底有星河，笑里有清风。②

小胖把背包打开，给小学生们分享他的零食，还去看人家写的什么作文。和小朋友聊的热火朝天。小卷毛还唱歌给小朋友听。几个人玩的一点代沟都没有。

吴忌看着薄暮不说话，怪安静的，问道：“怎么了？”

薄暮摇摇头，“没事。你大学如果不学金融，你会想做什么工作？”

吴忌看着远处的景色，想了想，“数学家吧。”

啊？

薄暮又惊讶了，“我还以为你想成为语文老师，或者作家什么的。我看你很喜欢读古文。”

“嗯，可我看数学类的书更多啊。”吴忌笑看着薄暮，“我也挺喜欢理科的，不过，文科对我来说比较好拿高分。我可是要考状元的。”

薄暮看着吴忌的笑容，就像看着芝兰玉树的少年郎。心跳的好快。半响不说话，呆呆的。

吴忌歪歪头，挑眉，“不信？”

“信！你肯定能考第一！”薄暮声音很坚定。他信，不是敷衍吴忌，是真的相信，他一时找不出形容词，就是感觉这么好的吴忌，真好呀！

下山的路就轻松多了。小胖和小卷毛恢复了活力，叽叽喳喳讨论人家小学生的作文。小胖对小卷毛感慨，你们这边的学生好博学啊。

小卷毛有点心虚，但还是很自信的说，“还行，还行。从小就熟读古文。”

薄暮笑了：“别吹牛啊。”

小卷毛嘿嘿笑。

吴忌看了他们一眼：“其实也没错啊，大家确实会背很多诗嘛。”

回到山脚下，四人已是饥肠辘辘。骑着自行车回到城里，已是中午。

周末的小区比平时热闹些，孩子们追逐打闹，时不时听见家长喊回家吃饭的声音。

他们刚进院门，就看到嘟嘟和几个小孩正趴在地玩弹珠，裤子上全是灰，玩得不亦乐乎。

“哥！暮哥！你们回来啦！”嘟嘟看到他们，打完招呼，有立马看向弹珠，战况正激烈的时候呢。

吴忌拿出特意留的一小袋葡萄：“给，去水龙头洗洗，和小朋友分着吃。”

没参战的小孩欢呼一声，“谢谢哥哥！”接过葡萄跑门卫室洗葡萄去了。

回到家，姥姥正在厨房准备饭。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回来啦？饿不饿？今天炖排骨，马上好了。”

“饿了饿了！”薄暮吸了吸鼻子，“姥姥炖的排骨最香了！”

吴忌看着薄暮，你的嘴也是最甜了。

吴忌把背包放好，看姥姥饭做的差不多了，叫摊在沙发上的薄暮，“喊嘟嘟回家吃饭。”

薄暮直接推开阳台的窗户，大喊，“吴子都，回家吃饭了。赶紧的，三个数，你哥出去抓你了。”

端着排骨出来的吴忌，白了薄暮一眼，就会败坏他名声。

等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吴忌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薄暮侧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吴忌安静的睡颜。忍不住抬手虚虚去描绘。

吴忌就站在山顶，逆着光朝他笑，那么干净阳光，心动就是那么的突然。

薄暮此时心里是压不住的欢喜，就这么看着一个人，心里就是高兴的，忍不住把吴忌往怀里带，吴忌没有睁眼，爬山太累了，睡得还是很沉，只是无意识的挣了一下，没挣动，就顺着本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薄暮低头闻了闻吴忌的发丝，香的，咧着嘴无声的笑。

闭上眼睛，睡觉。

①白居易《长恨歌》②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