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一路走来【九零】 第2章 泉城

“去泉城学，有个挂靠在部队的技工培训学校，可以学一到两年，还有就业推荐。”吴忌给弟弟又剥了只虾，看着林涛，“学费我先借你，等你工作了再还我。”

吴忌特别感谢涛哥在他外出上学时照顾姥姥，这次吴忌希望涛哥的人生弥补这个遗憾。

姥姥从来不反对吴忌的决定，聪明稳重的大外孙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跟着劝，“涛儿啊，你还小，学门手艺一辈子有饭吃，咱不亏。学费你也别跟你妈拿，你妈不容易，地里能挣几个钱？就听正阳的。”

林涛眼里都夹泪了，到底十八岁成人了，想着家里还有老娘和姐姐，不能辜负亲人的好意，“嗯，我听正阳的，好好学。”正阳那么聪明，能说出来，肯定是靠谱的，比自己东一头西一头的琢磨挣钱强。

林涛初中下学前也想着学门手艺，可这年头考技校也要高分，爸爸去世，家里欠着债，姐姐还在上高中，以后没准能上大学，可不能断了姐姐的学费，就自己早点工作挣钱把家撑起来。

想学厨师，没门路。也只是想想，没想到正阳帮自己想到了。林涛都不知道怎么感激正阳才好。

“涛哥，你别见外，亲人之间，不说客气话。我们以后日子长着呢，感情长长远远的。”吴忌很珍惜每个亲人，和林涛碰了一下健力宝，敬所有善良的人。

十四岁的吴忌能说出这个话，让林涛很是刮目相看，但似乎又没那么出人意料，正阳在他们家族里，就是顶顶聪明的，看的那些书，没人能看懂，正阳脾气又好，大家都说以后最出息的肯定是正阳。

“正好今天卖完梨了，回去收拾行李，跟琴姨交代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泉城，能早学一天就早学一天。我下午就去买票，我叫着山哥，陪着咱一块去。”吴忌直接拍板决定，泉城是省城，先去隔壁市坐汽车，再坐火车。

山哥，大名孙连山，是吴忌大姨家的哥哥，现在在造纸厂干电工，在自己亲爸手下干活，时间灵活。

三兄弟一块出门还壮胆。山哥高高壮壮，长的还有点凶，不像电工，像混社会的，只要不张口说话，不然那憨厚的性子藏都藏不住。

姥姥一听，时间还挺赶的，催促林涛吃饭，“那咱赶紧吃饭，我下午给你们装点干粮，出门听正阳的。正阳去过省城。”给林涛夹了满满一碗菜，“咱在外边少说多做，不欺负别人，但别人欺负你，你也不能怂。给家里打电话，咱人多。照顾好自己，别让家里人担心。”

姥姥一个劲的叮嘱林涛，絮絮叨叨了一顿饭。林涛听的认认真真，不住的点头。“姨姥，我记住了。”

今天林涛不来，自己也要找林涛聊这个事，赶上了，就立马把事办了。吴忌给自己定了很长的计划，都要一个一个一步一步实现。

吴子都跟个小仓鼠似的，吃饭不闹腾，听着哥哥的话下饭。听没听懂的，不重要，只要哥哥在身边。

可一听哥哥好像要出门，立马着急了，“哥哥哥。”眼中夹泪泡，大有你说不带我，我就哭。

吴忌在父母去世后，就发现弟弟的异常，对自己过度的依赖，“你也一起去，哥哥带你去看大湖，带你划船玩。”

“嗯。”吴子都重重的应了声，心满意足，其他都不重要了，啃鸡腿吧，鸡腿没啃完呢，又专心吃起来。

吴忌下午把事情处理好，就收拾房子，看看还缺什么，结果傍晚大姨带着山哥就来了。

“我这电话里也没仔细问，正阳，你好好和小山说说，需要他干什么？你山哥光长个不长脑子，别让他耽误你的事。”大姨在厂子里管库房的，瞧自己儿子嫌弃的很，不太聪明的样子。帐都算不明白的人，是真怕给正阳误事。

姥姥不愿意了，“小山怎么不好了，我看好的很，咱小山长得多壮实。人也老实实在，又有技术。”大外孙除了嘴笨点，没啥毛病。

小山对于亲妈的吐槽，从不放心上，在一旁灵活的动着眉毛，逗得吴子都咯咯笑，吴子都学着山哥动自己的眉毛，结果五官跟着一起动起来，惹得大家一起笑，大姨一把捞过吴子都抱在怀里，“咱嘟嘟怎么那么可爱啊！”

姥姥起身，“行了，让正阳和你说说。晚上在这吃饭，我再热俩馒头。”

吴忌看着弟弟亲昵的依偎在大姨怀里，仔仔细细和大姨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姨很是肯定的点点头，“这是好事。过年的时候，你青姐，说是准备考师范，她老师和她说，师范学费100块钱，每月还给发35块钱补助。你青姐学习在咱这都是中不溜的，太好的大学考不上。她班主任说她考师范是个好出路，大学毕业了分配工作。”

喝了一口茶，继续和吴忌说道，“你青姐的班主任娘家和你姥姥一个村的，那丫头小时候厉害着呢，现在工作也快十年了。”在学校挺照顾林青。

吴忌很自然的接话，“这样琴姨也能松快些，青姐上大学没问题的。姥姥还说等周末的时候带些吃的给青姐送去。在学校学习累，吃的也不好，青姐学习太刻苦了。涛哥学完也分配工作，学得好，很可能去部队。”

大姨一听，还有这好事，“这么好的事，是不是学费贵啊？”

吴忌摇摇头，“不算太贵，比普通技校贵一些。”之后又细细和大姨说了行程，先坐车去隔壁市，再坐火车去泉城。把涛哥安顿好，来回四五天时间。

大姨看着清瘦俊秀的吴忌，“正阳又长高啦？”站起来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伸手比了比。

姥姥爱听这话，边放菜边说，“昨天刚量的，176啦。像他爷爷，大高个子。”那笑容都止不住，还能再长好几年呢。

想起吴忌去世的爷爷，那是个厉害人物。解放前在省府工作呢。

看着外甥稳重的样子，想起去世的妹妹妹夫，心里堵的慌，多好的孩子啊。

不想了不想了，孩子以后有大好的前程，往前看，不回头。

山哥一把抱起嘟嘟，“吃饭咯。哎呦，吴小猪又胖了。”

嘟嘟喜欢举高高，高兴的搂着山哥的脖子。喊着哥哥，那高兴劲，让看的人都开心。

吃完饭送走大姨和山哥，姥姥边收拾东西边嘱咐吴忌路上注意安全，虽然知道吴忌不是第一次去泉城，但出远门，总归还是担着心。

吴忌没有一丝不耐烦，认真听着应着。

第二天天刚亮，山哥和涛哥就到了。三个行李包，山哥一把抱起嘟嘟，逗弄小孩，“吴小猪没睡醒啊？要不回去睡觉，不去了吧？”

吴子都一听，立马不困了，声音很是坚定，“我醒了，我还吃了鸡蛋，我不困。”

吴忌也不管两人的官司，仔细问涛哥，证件带齐了吗？身份证，毕业证。

林涛点头，拍拍衣服上方，小声说，“齐了，我妈把这些和钱一块缝在衣服里了。”

四人和姥姥告别，去赶最早的长途车。

这年头火车是绿皮火车，特别慢，对于现在还晕车的吴忌来说，刚刚好。

四人到泉城时，天快黑了。火车站的人都大包小包，风尘仆仆。

林涛是第一次出远门，很拘谨，紧紧跟着吴忌。孙连山去过一次川省姑姑家，但对泉城也陌生。最后两人把吴忌紧紧夹在中间，就怕把自己搞丢了。

吴忌和两个哥哥商量，“一会天黑了，我们先去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去给涛哥报名。”

两人没意见，都听吴忌的，你说干嘛就干嘛。

吴子都被山哥抱着，一只手还要抓着哥哥的衣服，“山哥，我来抱嘟嘟，你帮我拿着行李。”

吴子都立马伸出双手，吴忌抱住弟弟，吴子都搂着哥哥脖子，人也不害怕了，小声问哥哥，这是哪啊，好多人呀，我们去哪啊，什么时候吃饭啊？

吴忌也不敷衍弟弟，一个一个回答，这是泉城，有泉水的地方。我们在火车站，现在要出去，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咱再去吃饭。是不是饿了啊？

就这样，四人出了火车站，吴忌回头看了眼这个很有哥特风格的车站，建筑宏伟，是建筑学教科书里的范例。它是历史的见证，过几年就要被拆了，真是个愚蠢的决策。

山哥很疑惑，“正阳，怎么了？”

吴忌摇摇头，“没事，我们找两个三轮车吧，招待所有点远。”

饶是年轻，坐了一天车，吴忌也有些疲惫。

三个人到达招待所时，天也黑了，吴忌去的是河务局的招待所，里面的采购杨叔是爸爸的发小，一起在河务局家属院长大的。爷爷退休，爸爸回了老家，杨叔工作就分到了招待所，去年和爸爸来看过杨叔。

昨天下午就和杨叔打过电话，现在杨叔下班没走，坐在大厅等着吴忌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