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一路走来【九零】 第15章 摄影

运动会前的空气都带着躁动的兴奋，连平日沉闷的重点班也活泛起来。课间不再是清一色的伏案疾书，多了关于项目、号码布还有穿什么的讨论。

军体委员是个实诚的大高个，为凑齐报名名单差点把头挠秃。最后在薄暮扛下1500米和吴忌答应举牌后，才长舒一口气，瘫在座位上：“齐活了！谢谢暮哥！谢谢学神！”

周五一大早，校园里就变了样。操场打扫得干干净净，跑道线撒上白线，主席台上摆了几个花盆，吴忌怀疑是从校长办公室拿出来的。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常的，自由而热烈的气息。

薄暮从他那硕大的登山包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相机包时，周围同学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那相机造型流畅，透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精密和昂贵感。

“哇！薄暮，这是什么相机？看着好高级！”有懂点的男生凑过来，眼睛发亮。

薄暮熟练地装上镜头：“尼康F4。”

“多少钱啊？很贵吧？”另一个同学好奇地问。

“2500。”薄暮调试着光圈，头也没抬。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夹杂着“天哪”“这么贵”的惊呼。2500块，几乎是很多家庭一年的收入。

吴忌正在别号码布，闻言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美元？”

薄暮手上动作不停，抬起眼飞快地朝他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

好家伙，一万多块钱。

“胶卷带了几个？”吴忌问。

“二十个。”薄暮拍了拍相机包侧袋，“一个能拍36张。”

“肯定够了，省着点拍。”吴忌觉得洗照片够照相馆一年的KPI了。

薄暮“嗯”了一声，没说话。昨天下午放学后，他拉着吴忌又跑了一趟百货大楼，买了十卷胶卷回来。“有备无患。”他理由是，“我怕我按太快。”

吴忌：“……”行吧，薄少爷高兴就好。

关于举牌穿什么，也有一番小小“争执”。吴忌觉得穿校服就挺好，整齐划一。薄暮却坚决反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件质感极好的白衬衫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非要吴忌换上。

“举牌代表班级形象，得精神点。”薄暮理由充分。

拗不过他，吴忌只好换上。白衬衣衬得他愈发清俊挺拔，牛仔裤勾勒出笔直的长腿，整个人清爽得像是夏日里的一缕凉风。

薄暮上下打量着他，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满意，随即又皱眉：“头发有点长了，走，理发去。”

于是两人又被薄暮拖去理发店修了头发，利落的短发更凸显出吴忌干净的五官和温和的气质。

晚上，在吴忌房间试最终造型时，薄暮举起相机，假装调试，冷不丁地“咔嚓”一声。

吴忌闻声抬头，正挽着衬衫袖子到胳膊肘，露出清瘦却线条流畅的小臂，脸上带着点疑惑的笑意看向镜头。

“咔嚓！”又是一张。

“喂，别浪费胶卷。”吴忌笑着抗议。

“试机，试机而已。”薄暮面不改色地查看刚才拍下的影像，虽然看不到成片，但他几乎能想象出洗出来后会有多惊艳。他喜欢透过取景框看吴忌，那种专注的、瞬间定格的感觉很奇妙。

两人头挨着头，研究了好一会儿相机。薄暮难得话多，仔细地给吴忌讲解F4的各种功能，自动对焦、多种曝光模式、马达卷片器……吴忌也听得认真，偶尔上手试拍几张，对象自然是那个一本正经当模特的薄暮。

直到一个胶卷拍完，吴忌才赶紧喊停：“睡觉！”

薄暮意犹未尽地放下相机，看着吴忌收拾床铺的背影，又悄悄在心里补了一句：鞋也得换。第二天，吴忌又被拖去买了一双专业的跑鞋，为1500米做准备。吴忌自己也顺便买了几双平时穿的运动鞋，坚持不要太贵的，薄暮只好随他。

参加个运动会，天天晚上去百货大楼。薄暮也太兴奋了。

运动会当天，天公作美，秋高气爽。

开幕式开始，各班方阵依次入场。当初三一班的队伍慢慢走过主席台时，果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举着班牌走在最前面的吴忌，白衬衫牛仔裤，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意。阳光洒在他身上，干净清爽帅气得不像话。

“哇！那是谁啊？哪个班的？”

“初三一班的吴忌！级部第一！”

“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听说还跟初四的打了一架！”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

“哇！又帅又厉害！”

窃窃私语和惊叹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级部主任站在主席台边，皱着眉推了推眼镜，试图用威严的目光压制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旁边的其他老师则忍不住笑了起来。理解理解。

薄暮跟在队伍里，看着前方那个仿佛会发光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比赛正式开始后，薄暮除了准备自己的1500米，就真的化身成了专职摄影师，胸前挂着沉甸甸的F4，穿梭在各个赛场之间。跳远、跳高、铅球、短跑……只要有本班同学参加的项目，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暮哥！帮我们拍一张！”

“暮哥！这边！要跳了！”

“谢谢暮哥！洗出来记得通知我们啊！给你钱。”

同学们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来都大大方方地找他拍照。薄暮也来者不拒，只是话依旧不多，点点头，找好角度，“咔嚓”一声搞定。

这让他在运动会人气瞬间达到了顶峰，甚至超过了入场惊艳的吴忌。毕竟，学神遥不可及，而能免费给你拍照片洗照片的“暮哥”可是实实在在的福利。

实验中学的运动会也让薄暮开了眼界。不用学生自己大包小包带零食，有家长赞助，每个班都分到了两大箱各种各样的饮料、面包、水果、甚至还有火腿肠和卤蛋。大家分享着食物，为运动员呐喊助威，那种纯粹的、充满干劲的集体荣誉感，和他在港城学校里的体验完全不同。

比赛结果如预料之中，学霸云集的一班在体育上并不擅长，最终只靠薄暮拿下的1500米冠军和一个女生爆冷获得的跳远第一撑场面，总分垫底。

然而，在最后进行的4x100米接力赛中，奇迹发生了。也许是集体荣誉感爆棚，也许是运气好，一班四个男生超常发挥，配合默契，竟然一路领先，硬生生从几个体育强班手里抢下了冠军！

当最后一棒冲过终点线时，整个初三一班都疯了！所有人，不管男生女生，都激动地跳起来拥抱、欢呼、尖叫！连最文静的女生都喊哑了嗓子。乔综玮更是激动地把跑第四棒的男生抱起来转了个圈！

薄暮站在终点线附近，迅速举起相机，飞快地按着快门，记录下这狂喜的、汗水和泪水交织的瞬间。他看着周围这些平时埋头苦读、此刻却鲜活热烈的同学，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翘着。

最有意思的环节是教师接力赛。四个年级组的老师脱下严肃的外衣，换上运动服，在跑道上你追我赶，当平时总板着脸的级部主任第一个冲过终点，被兴奋的学生们欢呼着举起来时，全场气氛达到了最**！

薄暮精准地抓拍下了级部主任被抛起来那一刻，脸上那罕见的、灿烂又带点慌乱的笑容，以及周围学生无比开心的脸庞。

运动会在一片欢腾中落幕。夕阳西下，大家忙着收拾东西，讨论着哪个班有几张奖状。

薄暮摸了摸相机包，里面剩下的胶卷寥寥无几。他透过取景框，看到了一个更真实、更生动的吴忌，也看到了一个和他从未见过的，充满热情和活力的校园。

吴忌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拍过瘾了？”

薄暮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口，看着眼前笑容明亮的人，点了点头。

“嗯。”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很有意思。”

是的，很有意思。这一切，包括身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