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皇太孙今天登基了吗？没，在科举 第4章 第 4 章

皇后叹气，“江氏是太子妃，除了你们爷俩一个比一个心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至于不该知道的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哼哼：“儿媳妇又不是我婆娘，关我啥事儿？倒是我的好孙孙，要是我好孙孙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剥皮……”

“霸业。”

皇帝闭口，但脚上却是一个用力，踹在小几上，“乓”一声，他一张脸扭曲了。

皇后横了皇帝一样，寻了药膏，拍拍软塌，示意皇帝坐下后，这才没好气数落起来：“多大人了，不是对着人就是对着死物发脾气，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这事儿接下来怎么办？”

“俺想什么想？凭啥俺想？又不是俺……”

“父皇！”太子爷打断亲爹一而再而三戳刀子，脾气也上来了，“江氏这件事明显有猫腻，她自来大度，断不可能因为点后院事情就匆忙出京，身为太子妃，她就算不给儿臣面子，也要顾着长生……”

提到“长生”，太子爷长长顿住，面色几变，好半晌才在坤安殿突然静默到诡异的氛围中，瓮声瓮气开口，“母后，儿臣要劳烦您帮忙清一清太子府，至于遂城，孤要亲自去一趟！””

皇帝：“！不可！”

皇后也不同意，但奈何，这一家三口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儿子坚定的事情，皇后出于各种原因，就算不赞同，最终都会同意，而她同意了，皇帝就算恨不得也给好大儿几个大比斗，最终还是只能点头。

于是乎，一刻钟后太子就带着明卫暗卫走暗道出了紫禁城，只在离开京城前，他去了国师府。

这国师府乃是前朝大武所立，有近两百年历史，昔日雕栏画栋美轮美奂，如今虽离残垣断壁远着呢，却也好似垂垂老翁，说不出的破败孤寂。

“太子深夜造访，不知……”发须皆白的前朝老国师，惯常明知故问了一半，顿住，低头咳嗽。

太子爷将热茶推给老国师，心里明明有十分焦躁不安，面上却半分不显，甚至还能耐着性子等了老国师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缓缓开口说：“当年国师赠孤一句箴言，如今，孤想要替我儿也求一句。”

老国师叹息闭眼，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毕竟他是真没料想到，大盛朝的下一任继承人——太子爷，竟然真敢将女儿充作儿子养，就为了当年他那一句“龙困浅滩，凤翔九天”。

“太子当年是为求子，如今是为何？”老国师问。

太子爷温和笑：“国师当是知晓，孤之求实是从未变过。如今亦然，求孤之孩儿平安，求父皇母后安康，求孤那些兄弟手足老友们能安享富贵，求大盛朝，国泰民安。”

老国师怔忪，哪怕是第二次听到眼前这位太子爷这番话，依旧振聋发聩，心生悲戚。许久后，他喟然长叹，缓缓吐出一句箴言，“自来强求命多舛，太孙，与其……路从险中求，不如顺其自然。”

太子爷：“？”

太子爷同第一次得箴言时一样，满脑小问号，但没关系，他总会弄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事，老国师既然给了箴言，就说明自己的宝贝长生定然还活着，舛点不怕，只要还活着，就好！

长生，爹爹马上就来——

老国师目送这位太子爷疾走而去，浑浊的双目渐生出血色，凝聚成泪，蜿蜒而下。他颤巍起身，走出观天阁，仰头看着满天繁星，想到大武朝圣帝立国时如何万国来朝，繁华盛世；忆起，武太宗早薨后，无圣帝血脉，但凭着兄死弟及上位的伪帝，刚愎自用，色厉内荏。

彼时本该匡扶社稷的老臣早就被世家盯紧，要么同流合污，要么退隐保命，或者一抔热血，死不瞑目。就连被圣帝一手捧起的国师一脉也悄无声息凋零只剩下他一人，彼时他才十岁……

许久许久，老国师才在天光熹微时，吩咐老管家：“盛朝局势已定，武朝……旧人们，该走出家门了。”

太子爷可不知自己本只是想给宝贝“儿子”求一个平安，竟然无心插柳，让前朝好些个大文人们有了出山理由，他率领一行百人，正快马加鞭赶往遂城中。

遂城的江氏对此一无所知，她第二日没能醒过来，发了高热，反反复复。青衣一边要侍奉江氏，一边还要照顾楚长生，十分的不容易。

好在楚长生外壳上的小崽崽，内里却是个大人，很是省心，加上没两日后，又来了个自称姓王的老仆看顾，她甚至得到了出门的允许。

就是，必须要带幕篱。

楚长生当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出了家门没一分钟，就将幕篱丢给了王老仆，只那张出门时候干干净净的脸很快在她几下揉搓后，变的灰扑扑的，加上刻意穿的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整个人就跟接头巷口跑来跑去的小崽子们没多大区别了。

不，还是有区别的。

毕竟那些个小娃娃们，挂着鼻涕跟着卖糖人的跑，她就不一样了，她目的明确路过茶楼酒肆，支着耳朵偷听ing。

“今年年景不错，圣上开恩，原先五年开荒田免税变成十年免税，咱们家应该能吃顿饱饭了。”

“李家那位官老爷好像要回来了，听说是什么三辞三什么的，敲锣打鼓，附近好几个县太爷好像商量好了要去迎一迎呢？！”

“社学今年要开，收费不贵……”

“裴家昨儿个着火了，听说是小厮打翻了火盆子，裴小郎死了。”

“哎，大牛家的，大牛家的？还不赶紧的，你家进小蟊贼了——”一道高亢妇人声，突兀出现，压下耳边其他信息同时，也引的三步外跟随的王老仆，一个大跨越，站到了楚长生身边。

楚长生扫了眼王老仆。

王老仆低眉顺眼的，很是恭敬。

就是太恭敬了，恭敬到楚长生忍不住怀疑了三秒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尊贵身份？但想想现目前住的破败小院子吧，楚长生心如止水，脚步一抬，准备换个地方继续听消息。

只她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叫骂声，紧接着一个小身影噗通摔在地上，四肢顺势一团，就这么顺着这并不平顺的下坡路，咕噜噜一滚而来。

楚长生：“！”

楚长生躲避不及，两腿被撞，小身板吧唧倒了。

前文就说了，楚长生现在周岁六岁，但看起来又瘦又小，加上又病了一场，身板儿可脆了。

脆到就这么被小身影一撞，倒了不说，还就继小身影的班儿，滚出去了。

滚！出！去！了！

“公子——”王老仆捞了一手没捞住，抬脚要追的时候，却又不知道怎么地，踢到了方才的罪魁祸首小身影，然后他老人家趔趄了下，那小身影滚出去，撵上了楚长生，似要将她再送出几十米。

楚长生：“！！”

楚长生反手抓住那小身影，果断利用两人重力和摩擦力，降速降速，降……呃？

一双鞋子落在了她眼前，有点眼熟。

“长生！”

楚长生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抄起来，用力抱住，一股子药臭味混合着汗臭味，充斥整个鼻腔。

楚长生有点难受，想要说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边就听几声惊呼。

“爷——”

“爷，您怎么了？！”

被抱着的楚长生随着抱着她的人晃了晃，似就要这么软软倒下去。

幸好，旁边的人扶住了他，而他，却把她抱的很稳当。

楚长生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比记忆中还要虚弱病歪歪相的便宜亲爹，抿着唇，心情很复杂。

本来，讲道理，她是真觉得这个爹噶了更符合她套路化逆袭打脸走剧情的，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太平医馆的老神医来了又走，换了个白胡子医生，来了也走，又换了个，又又换了个……又不知道多少个医生来了走，走了来，时间已经过了七天。

本来躺病床上休养的哭唧唧娘都振作起来了，病歪歪爹还在病歪歪。

本来破败的小院，如今不仅被拾掇的整洁干净，还添了好些家具物什，明明该是一派富贵欣欣向荣景象，但楚长生怎么瞧着怎么觉得，这就是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

“唉！”楚长生叹气，对着新挖出来的小池塘看自己小身板，愁！

“长生！”

“嗯？”楚长生惊喜回头，病歪歪爹的脸还没看到呢，小身板就被抄起，然后小屁股挨了一下。

楚长生：“？”

“臭小子，谁让你离水那么近的？你想做什么？你个……咳咳，小混账！”太子爷又气又急，想到方才宝贝“儿子”那一副要投水自尽的模样，胸腔的心脏嘭嘭嘭，似要就这么撞出去一样。

“以后，咳咳……不准！还有，你弟弟……你……咳咳，我听你娘说，你，失忆了？”

楚长生不是小孩，不仅听得出还看得分明，便宜爹这一句话几个奇怪大转折，但，她现如今小身板毕竟是个小崽崽，非必要情况下，大人的面子能照顾还是照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