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 第5章 租房

“联合政府”，以前是“人类与妖盟联合政府”的简称。

后来，科技不断发展，“机械族”突然诞生了。

所以，联合政府的全称，变成了“人类与妖盟与机械族联合政府”。

租赁行业多数是联合政府的产业。

褐月最大的租赁中心在中央商圈的“茂茂步行街”尽头，是一座五十层的高楼。

休息日，步行街人潮拥挤。

巫图三人告别洪教官一行，坐着观光电梯直达三十一层，“房屋租赁部”。

迎宾的机器人在前方领路，圆润的身体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可能是因为巫图和风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它的后背，且过于灼热了。

一到目的地，机器人把客人交给一位接待员，就匆匆忙忙地滑走了。

接待员穿着黑白两色的制服套装，有一头精心打理过的黑色短发，双手戴着薄薄的白色棉手套。

她带客人在隔间落座，喝茶闲谈。

接待员递给巫图一块电子名册，并按她的要求切换成古语。

褐月的市区房源很多，租金也不贵。

但巫图点开几个房子看了看，总觉得差点什么。

风早在旁边叹气：“好小……”

联合政府发给她们的补助金，够多，但又没那么多。

巫图和风早都不习惯现代社会的小房间。

苗苗又睡着了，婴儿总是睡不够。她的意见暂时不用参考。

风早看得烦了，抬头看接待员，显然有话要说。

接待员眉心一跳。

只听风早说：“媎媎，有没有又大——又便宜——的房子？”

“有倒是有……”

接待员俯身，在电子册上划拉几下，轻轻一点，一栋七层楼的房子浮现在上方——这是等比例缩小的“立体光象”。

她看着房子的光象投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介绍说：“这一栋民居共十七层，除了地下室，地上七层整栋出租，租金不贵，一年只要三千‘贝’。”

巫图问：“整栋？是不是太便宜了……”

接待员如实说：“它去年年底就挂号出租了，但租客没住几天就会退租。据几位退租的客人说，它……闹神。”

“神？没关系，我们一点都不怕！”风早指着它说，“巫姥姥，就选这个好不好？”

她转头看巫图，眼睛很亮。

巫图笑了笑，点头同意。

双方很快签订了租赁合同。

接待员送走客人，心想，不知道这一波客人能坚持几天不退租。这栋房子，妖怪慊烦，人类不敢住，巡逻队也没检查出大问题，十分棘手。

“真希望哪位大妖能出手解决它……”她喃喃自语。

巫图几人在机器人的引导下来到一楼大厅，坐在角落的休息区，等她们的房东来接人。

大厅十分宽敞，光是角落的休息区就有好几个。

仔细一瞧，这里共有八面墙。

除了大厅出口那一面，每一面墙上都有两扇木门和一扇金属电梯门。

大厅中央有一座小型的假山喷泉景观，里面养了几只草绿色的小龟。一个小小的机器人站在山上喂食，手有些抖。

巫图对这些机器人的构造很感兴趣，一直在观察。

至于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类和妖怪？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早就看惯了。

风早靠着沙发啃竹子。鲜绿的竹枝清香四溢，吸引了不少行人的视线。

苗苗刚醒。小幼苗精力旺盛，蹦蹦跳跳的，从这里跳到那里，从这一头跳到那一头，从巫图肩上跳到风早的后脑勺……然后她爬到风早头上，玩她的头发。

“咦，咦，咦！”苗苗揪着风早的头发大喊。

风早伸手去抓她：“怎么了，你咦什么咦？”

巫图转头一看：“咦？”

“到底怎么了？”风早转头，“咦？！”

风早的座位背对着大厅门口。

大厅的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金色箭头浮在空中。

它看起来是一个光象投影，来往的行人都礼貌地绕开它走。

箭头垂直向下。上面有三个胖胖的头像，是巫图三人的模样。头像从上往下地排列，被一圈红色的彩带围着。

这时，箭头朝她们这个角落飘过来了。

箭头一凑近，就有声音传出来：“威威荣小区，四栋。请问你们就是新的租客吗？”

巫图低头，往下看。因为声音从地面传来。

箭头下面确实有东西，看模样，是一支牙刷。

牙刷是白色的，只有手指大小。

她有两条细细的机械臂，刷毛背面有拟人的小小五官。

她的底部连着一辆很小的滑板车。

也就是说，巫图她们看到的，是一个站在滑板车上的牙刷型“机械人”。

“哇——”风早收了竹子，翻身跳下沙发，蹲在小牙刷旁边问，“你好呀，你是房东吗？”

“是的，我是房东之一，你们可以叫我‘大牙’，我的小名叫‘牙牙’。”

大牙出示了电子合同进行身份验证。然后巫图三人就跟着她离开了。

外面天气晴朗，无风无雪。

大牙虽然体型小，但速度很快。

她把头顶的金色箭头换成了绿色的长箭头，说是为了方便出行——这样不会被别人踩到。

一行人搭乘免费的公共飞车来到褐月的外围居民区，步行至“威威荣”小区侧门口。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我家刚好靠着小区的围墙，院子挺大的。”

大牙骑着滑板车领路。

不论是粗糙的石子路，还是层层的阶梯，都难不倒她的滑板车。

巫图几人边走边看，观察未来的生活环境。

小区的房子都不高，地上的建筑最多只有十层。每栋楼都隔得很远。

冬季，到处都是雪。但几条大路被打扫得很干净。

路边的树都是常青树，枝干粗壮，很有些年头。

小区的池塘结了厚厚的冰，有人在冰面上玩儿。

“就在前……面！糟……糕……忘记……去加电……站……请……请……”

领路的大牙突然停下来，头上的箭头消失了，眼睛也黯淡无光。

风早问：“巫姥姥，她怎么了？”

巫图走上前，把大牙抓到手里。

她看了又看，皱着眉头说：“大概是……饿昏了吧！”

“饿！早早，苗苗饿！”苗苗拍着肚子喊。

风早拿了一块小饼干给苗苗。

“好吧，我们先去房子里看看有没有东西能给大牙吃。”巫图说。

风早苦恼地说：“可是我们没有钥匙啊？”

“用这个试一试。”巫图点了点手腕上的身份卡环，说，“我们交过租金了。”

四号楼有单独的围墙。墙面的高度比小区围墙低一些。

风早只有四号楼围墙的一半高。

她看看眼前几乎与围墙融为一体的金属门，挑起了眉毛。

“像一块大铁板……巫姥姥，我来试一下！”

风早举起手，一巴掌……轻轻拍上去，手腕上的身份卡恰好磕在了门板上。

她在门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巴掌印。

风早眨眨眼睛，觉得有些心虚。

大门颤了颤，发出呆板的机械音：“嘀——居民身份卡，妖族，验证通过。”

整块门板一震，缓缓沉入地面。

这块大铁板一边下沉，一边说：“身份已认证，为了节约能量，下次请自觉翻墙！”

“翻墙？房东——好随便呀……”风早摇摇头，牵着巫图的手走进院子。

大冬天的，院子里的积雪无人打扫，只有通往主楼的小路勉强可以行走。

四号楼是一栋尖顶的建筑。

屋顶是普通的黄色瓦片，墙壁是普通的白墙，除了窗户造型奇特，整体与小区其它楼房相差无几。

但这栋楼房，没有积雪，从屋顶到窗台，干干净净。

站在一楼的大门前，风早扭了扭手腕，看向二楼敞开的五边形落地窗。

“可以翻墙进来——那爬窗户也可以吧！”

风早往后退了几步，轻轻一跳，攀上二楼的阳台。

阳台上电光一闪，风早突然松开手，跌进巫图怀里，差点要变回原形。

“嘶——好麻，好麻……巫姥姥，它电我！”

风早使劲甩着手，眼角含泪，身边凭空掉了几个果子。

苗苗坐在巫图头上拍掌说：“果果，苗苗吃！”

巫图收起果子，抱着风早和大牙，用身份卡挨着大门。

“嘀，验证通过——下次请自觉爬窗！”

风早：“……”

她太早“自觉”了。

巫图笑了：“真是有趣的房子。”

打开大门，一行人终于进入房子。

一楼有客厅、餐厅、厨房以及洗手间，窗明几净，就是墙壁新旧不一，能看出很多修补的痕迹。

再仔细一看，几扇窗户都有裂纹。

这些裂纹正以缓慢的速度消失着。

巫图和风早在客厅坐下来，头碰头地说话。

“巫姥姥，大牙吃什么？”

“可能是‘电’，洪教官说过一些。”

“我怎么不记得呀？”

“在你昨天泡澡的时候说的。”

“哦……‘电’怎么拿？你劈一个雷行不行？”

“不行。应该是不太一样的东西。”

苗苗抱着一个金色果子，窝在巫图头上自己玩儿。

大牙和她的滑板车一起躺在茶几上。风早和巫图对她目前的状况束手无策。

“会不会快死了？饿死的……”

“不会的。虽然她的生命力很微弱，但十分坚韧。她不是单纯的机械。”巫图摇头说。

“什么意……”

风早正想继续问，被一个粗哑的声音打断了——

“谁又浪费电开门？！不知道家里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