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 第4章 秘密基地

“你在哪！”

肖晨在没睡醒的状态下接起电话，听到李宇这么一吼，赶紧把听筒往后移了移，才又贴回耳边。

“你要不要看看几点了？！”李宇就站在他家楼下，朝他家窗户的方向继续吼着。

肖晨眯着眼，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1点36分”离他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36分钟。“要不……你上来坐坐？我睡过头了。”

“拉倒吧，你家住的太高了，我才不爬，给你十分钟！最后十分钟！！！”李宇无奈地挂掉电话，这是肖晨的常规操作，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站在镜子前的肖晨，看着脑袋上的鸡窝纠结了半天，又看着手机上的十分钟变成最后两分钟，还是选择戴上黑色棒球帽，随意套了件灰色运动服就飞奔下楼。

“喏，给你的，自己提着。”肖晨将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递给李宇。

“这啥啊？”李宇问。

“从都城回来给你带的礼物，笔记本。”肖晨说这句话时装的很随意，他俩的相处模式，就是不矫情，也不说什么感天动地的煽情话，即使很久没见面，也淡定的像每天能见着似的。

李宇拆开看了看，这本笔记本的确和普通的不一样，每一页都印刷着都城的景色和独有的风貌，这礼物倒是挺符合肖晨的性格，他送的礼物通常都是这种带有纪念意义的，可以珍藏地久一些，大概是觉得要是送吃的，吃进去你就把我忘了！而这种小东西，你不经意间翻出来看到，就不会忘了我。

“走！请你喝奶茶！”李宇把笔记本放回袋子里。

他们之间从不说谢谢，这大概就是认识六年的默契。

黎城实在太小了，整个市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围着湖逛了逛，去奶茶店坐着发了会儿呆。实在无聊，于是肖晨在手机上按了按。

-干嘛呢？

-你干嘛呢？小晨晨。

许隅博秒回。

-【图片】

-和朋友在外面喝奶茶。

-【图片】

-我在电玩城，大好周末啊啊啊啊啊。

“和谁聊呢？走了！吃饭！”李宇开口到。

“啊…没谁，走吧！”肖晨看着屏幕也不知道回复什么，于是锁了屏，起身和李宇一块走了。

“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

“安排的怎么样？合你口味吧。”肖晨笑笑。

“你这不废话吗，这家咱俩都来多少次了，跟我还假客套。”李宇头都没抬，只顾着吃。

这家餐厅，是一家傣味菜，装修也都是傣族风格，俩人都喜欢吃酸辣口，所以经常来这家。

桌上摆放着香茅草烤鱼，菠萝饭，凉拌青芒果，蕉叶蒸肉和两杯泡鲁达。刚没吃多久，肖晨又拍了个照给许隅博发过去。

李宇奇怪的看着他，毕竟这家吃过这么多次，也没见肖晨拍过照，今天倒有点反常。摇摇头，继续低头吃东西。

-看着不错嘛，这是傣族菜？

-嗯，我挺喜欢吃的。

-我还没吃过，辣吗？我不太能吃辣。

-挺辣的，不过也有清淡口的菜。

-那有机会带我去吃。对了，我看你ip在黎城，但我貌似没太听过这个地方……好玩吗？

黎城只是西南边上的一座小城市，没听说过太正常了，不像津城是直辖市，倒是人人都知道。

-没什么玩的。不过可以来找我。

肖晨抱着逗逗他的心态。

-好啊，等暑假！你得带我玩啊！

肖晨无奈，就不应该逗的，不过一想，他也就是说说，未必真能来，于是回复了一个“行。”

“吃的爽啊！不过看你今天吃的不多，一直发消息，怎么？有情况？”李宇拍拍肚皮。

“没，你想太多！”

“行吧，希望是我想太多，不是你想太少啊！”李宇抬头笑了笑。

“走吧，去秘密基地，这个点儿上去刚好。”肖晨穿起外套，往门外走去。

他们走到一个公园门口，肖晨进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六罐啤酒拎出来，接着又和李宇往上爬。

由于黎城的特殊地貌，这个公园并不平坦，因为是依山而建，需要走很多坡道和阶梯才能到达公园顶上。两人约莫走了快二十分钟才终于在一个长长的石凳上并排坐下。石凳的下方是长长的阶梯，伴随着昏暗的路灯，略显寂寥；而石凳的右边是一个即将废弃的老式小型游乐场，白天人还是挺多的，但晚上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来这边。此时放眼望去，整座城市亮起了灯光，而湖泊仍旧映射着周围的建筑，夜晚的黎城是如此迷幻与喧闹，而秘密基地的作用就是可以让他们暂时安静地逃离。

“啊！好久没来了！给！”这么多天，难得见肖晨这么放松，给李宇递过去一罐啤酒。

李宇接了过来，直接扣开，干了大半。“是啊，初二咱俩第一次来，那条路当时很黑，还没装路灯，你吓得差点把我书包给扯坏了！”李宇笑了起来，肖晨也跟着笑了起来。

俩人碰了碰杯，李宇又开口到：“珍惜吧，来一次少一次。”

“怎么还突然感慨上了，别丧啊。”肖晨拍了拍他肩膀。

“其实吧，晨，我俩也从来不说什么矫情话，你回来之后我也没安慰你两句，但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李宇这话越说到后面，越小心翼翼。

“嗯，我懂。”

“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不管他们说你什么，我永远做你的后盾！如果他们拿一个人的性向做文章，那错的绝不是你！”李宇这句话说的很激动。

肖晨身子颤了颤，这是他发生这些事以来，第一次有人和他说，错的不是他。他将手中的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捏瘪了易拉罐。

这一晚俩人都很酣畅，说完这些话后，谁都没有再提，只是讲述着青春岁月里的那些傻/X事情，然后放肆地大笑。少年人的友情大概就是这样简单，说着永远，笑中有泪，一切又无需多言。这样的时刻太过珍贵，以至于当下并没有人发觉，而在很多年后才读懂这份热烈。

“回来了！妈！”和朋友们度过周六的许隅博今天心情特别好。

季喻女士却一脸愁容，躺在沙发上就回了个“嗯。”

许隅博看出季女士的情绪不对，于是往沙发那边走去，开口问到：“怎么了？妈。”

“你爸…要提前出来了。”季喻声音还带着颤。

“不是还有段时间吗？”许隅博脸上有些震惊，但一秒就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此刻，要让自己看起来淡定，才能让季女士心里好受些。

季喻没有说话，房间内只剩一片沉默。

隔了一会儿，许隅博又开口到：“妈，没事，走一步算一步。有我呢，别担心，快去睡觉。”

等季喻回房间后，许隅博点了根烟，洗完澡便在床上躺下，注定是个不眠夜。许胜川在里面的这些年，许隅博和季喻去看他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要不是许胜川喝酒后把人打伤，许隅博也不会从小被人嘲笑是没爹的小孩，而季喻也不会一个人这么辛苦的把孩子养大。刚出事的那段时间，被打伤的那家人还经常上门辱骂他们母子，对着门就是又敲又踹，那时候许隅博才刚满十岁，季喻就紧紧抱着他，两个人都哭，又不敢出声。

许隅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要回来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家里突然要多一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亲，谈不上恨，但还是怨，怨他确确实实给这个家庭造成了伤害。

他也知道季喻在担心什么，许胜川回来后没有什么收入，恐怕会增添家里的负担，季喻身上的压力就更大了，但这个问题还算好解决，给许胜川找个活应该不难，再不济他也可以出去兼职，而且他本来也有这个打算。但更令人别扭的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吗？还说得上话吗？许胜川又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这都是他们担心的。而且被打伤的那家人知道许胜川出来后，又会不会回来找麻烦？

一切都无从得知，只有后来知道。

许隅博翻来覆去，心跳的很快，干脆坐了起来，往手机上按了按。

-打语音吗？

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复。

许隅博刚要重新睡下去，突然弹过来语音电话。

“喂，我刚洗完澡。”肖晨边擦着头发，边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脖子中间。

许隅博愣了愣，他第一次听到肖晨的声音，还挺好听，有些清冷，但还带点温柔沉稳，不低沉，也不高亢。

“我还以为你睡了呢？今晚没喝酒？”打电话之前许隅博也没想好要说什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打给陈璇，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给肖晨发了消息，可能是这几天和肖晨聊的比较多？也可能是因为和肖晨的对话框在陈璇上面？

“喝过了，今天在外面喝的，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啊，而且明天周日，现在睡觉多不划算！你是不是准备睡了。”

“没呢，我睡的晚，怎么今天想起和我打电话？”肖晨拉开窗，坐在书桌前，点了根烟。

“你还抽烟？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了。”许隅博实在联想不出肖晨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叼根烟是什么样子。

“嗯，抽。你不抽？”肖晨吸了一口，又吐出。

“我也抽，不过我没想过你也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一个你很陌生的人，突然要住进你家里，而且会住很长时间，你会怎么办？”

肖晨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他没有多问，只是回答到：“如果这是改变不了的状况，那就接受，至于是要无视他，还是和他友好相处，大概取决于住进来的那个人怎么样，跟着自己心意走就行，没住进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什么。”

听肖晨这么说，许隅博心里好受了些，觉得是这个理，许胜川没回来之前，他确实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没必要过分担心。

“还得是你啊！小晨晨！”

这一句话把小晨晨的鸡皮疙瘩都给喊起来了，平时在手机里发发信息也就算了，第一次直面的喊出来，他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个称呼。

“行了，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周六也别太晚。”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