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成为女主的一百种方式 第24章 第 24 章

节后开学没多久，苏湘礼就去找了自己的导师。

办公室里，高老师拿着她那幅春居图观摩了半个小时，在抬头时脸色尤其复杂。

“这是余教授给你的？”

苏湘礼说：“恩，说是借看，等去了京都在还给他。”

高老师啧了一声，摸了把后脑勺，又看了看她的样子，说：“这幅画可不便宜。市面上就算是借看，也都是要价的。”

山水可遇不可求，一句借字了事，并不像是才见一面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学生几斤几两老头子也是知道的，他说出了一个大概价格，苏湘礼沉默半响，师生两面面相觑几秒钟，高老师突问：“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苏湘礼，“是的。”

“那就不好办了。”

事情若是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那完全没有必要。

高老师说，“这样，东西留下，你先回去，我找你师兄聊一会。”

从教学楼出来，苏湘礼没有忙着回宿舍，因为于新兰打来电话，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今天就可以带她去看。

“半小时后我到校门口接你。”于新兰说。

苏湘礼于是把手上东西放在了画室，在出校门时也才过去不到十分钟。看着时间还早，她转角又去了那家新开不久的奶茶店。

新学期校外的生意多数不错，奶茶店虽然门小，但听说因为生意太火爆，都把外卖平台关掉了。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于新兰刚好发短信来问她人在哪里，苏湘礼回了一句奶茶店。

“你好，请问需要喝什么？”

苏湘礼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高个子男生。

她就笑了一下，“是你啊。”

年后未开学前她来过一次，收银的还是个陌生小姐姐，苏湘礼原本以为小姐姐说他请假是借口，毕竟像陆蔚之这样的学生，兼职收银并不见得长久。

今天见他还在这里上班，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陆蔚之显然更早看见她，手上的动作都不知觉慢了下来，变得不那么忙碌。他依旧戴着口罩，准确的说奶茶店的店员都戴着口罩。只不过相比其他人，男生即使露出半张脸，也极为出众。

苏湘礼对他印象还算不错，“要星空葡萄和杨枝甘露，大杯，温热的，谢谢。”

“好。”男生修长的手指点在电子菜单面上，但没过几秒又停顿了下来，似乎无意间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点餐一慢，后面的人便等不及。几个女生甚至凑上前专门看他们之间的动作。

苏湘礼有些不自在，随便问了一句，“最近怎么样？”

她记得上次店员是说陆蔚之请假是因为家里出了事。

“还不错。”价格出来，用来收款的小机器亮起了绿灯。陆蔚之抬眸盯着她的眼睛，“还有想要的吗？”

“没有了就这些，谢谢。”苏湘礼道。

半遮面下，对方睫毛浓密且长，那双漂亮的像是蓄满星星的眼睛格外好看，垂眸再抬眼时十分显眼。苏湘礼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没有看见过他的全貌，想来眼睛这么好看的人长得也会符合她的审美。

正想着，陆蔚之突然低声说，“今天有橘子蛋糕。”

苏湘礼只吃过这家的苹果蛋糕，还是陆蔚之亲自送的。那东西外表小巧可爱，样子长得和苹果一模一样，味道清清爽爽，比之前吃过的任何甜品都要香甜。听他说橘子蛋糕，苏湘礼一下子从红彤彤的苹果联想到橙灿灿的大胖橘子。

她几乎条件反射，“又是买一送一？”

陆蔚之都被她说愣了，“是。”

话落下，跟着自己都笑了。

苏湘礼看着他弯起来的眼角，点了点头，“那要的。”

买一送一，她最后还是付了一个橘子的钱，奶茶加在一起不算便宜了。

后面还排着人，熟人更不好多说其他的话。苏湘礼打开付款码扫了款，很快接过写着数字单号的小纸条返身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等待。

随后她又发现，在她之后的其他顾客点了奶茶，半数也都点了甜品。

店里点餐台和出餐台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只不过中间隔着两米的距离。屁股才坐下的这会功夫，已经有好几个女生捧回了热奶茶和各色各样的小蛋糕，陆陆续续从她身边经过，苏湘礼吸了吸鼻子，感觉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一股子甜美而又香软的气息。

她还特地观察了一下，店里活动不少，大多数的甜点都在菜单上，少数个别的几个女孩子拿到了免费试吃款，但要么是畅销的提拉米苏，要么是经典雪媚娘。并没有看见类似水果模样的慕斯蛋糕。

于新兰车停在马路边，很快也走进了奶茶店，只一眼看见看到她。

“给我点了吗？”她问。

苏湘礼说：“点了，杨枝甘露。”

于新兰跟着坐下来，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出餐台，等待叫号。

“这里原来也卖蛋糕，看上去都不错的样子。”于新兰眼巴巴的看着路过的小姐姐手里的甜品，那是一块深红色的提拉米苏，现吃不打包的，表面看上去全是草莓和奶油，很让人有食欲。

果然，下一秒，于新兰转过头看向她，“你买甜品了吗？”

苏湘礼卖了个关子：“……没有。”

于新兰幽幽叹气，转过头看向了点餐台，欲欲跃试。

苏湘礼同样顺着目光看去。但是她发现短短几分钟，收银已经换了人，变成另外一个小姐姐。陆蔚之不知去向，至少在前台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好在店员动作够快已经排到了餐号，苏湘礼走到出餐台接过小姐姐递过来的奶茶。巧的是陆蔚之同时从后台走出来，苏湘礼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对方手里拎着印着甜品店logo的礼品袋，朝她走了过来。

陆蔚之没有直接把东西给她，而是多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其他喜欢的水果？”

“西瓜吧。”苏湘礼已经把他当做朋友，乐于开玩笑，“你们这也有西瓜蛋糕吗？”

“没有，但下次可以做。”陆蔚之说。

苏湘礼轻轻笑了一声：“那挺好的。我下次直接买，不用买一送一了。”

于新兰在后面等的不耐烦，跟着走过来，看见奶茶和甜品，很是惊喜，“这蛋糕好可爱。”

苏湘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有几分心虚。

好在陆蔚之脸色如常，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过头对于新兰说话，“新品试吃买一送一，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这么好啊。”

于新兰笑着将手搭在了苏湘礼的肩膀上，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说，“还好余栖不在，不然肯定要生气的。”

苏湘礼正准备接东西，可陆蔚之递过来的手却顿了一下，看着她眼眸微闪，“余栖是谁？”

苏湘礼愣了愣，还没开口，于新兰先说道，“她新交的男朋友。”

“恭喜。”

陆蔚之带着口罩几乎看不清表情，但举止以及话声都十分平静，苏湘礼目光看过去，他随后就把手放离了礼品袋，两个大橘子蛋糕跟着袋子一起矗立在桌面上。

苏湘礼说了句谢谢。

心里同时松下一口气，觉得陆蔚之可以划到正常人列中了。

……

于新兰带她去的地方是距离市中心大约十公里的地方，离学校反倒不远，开车几分钟，出小区就是公交车站台，走路百米内可以见到地铁站，算得上交通便利。

就是房子处在小区中环，前后风景一致，是比较怀旧氏的低层风格，没有电梯。苏湘礼下车跟着姐妹走路都走了五六分钟，爬了四层楼梯，最后才停在五楼502门前。

于新兰往包里翻，叮叮当当的几声连响，她掏出一大串钥匙，大概是太多没怎么记号，眯着眼找了一圈，最后放弃，开始一个一个的试。

苏湘礼蹙着眉头看她，严重怀疑于新兰口中的包租婆朋友，实际上就是她自己！

正圈试了四五个都打不开，于新兰额头都起汗了，她抬眼往姐妹身上看，脸色越来越虚：“不要急，马上就好了！”

苏湘礼双手抱胸，笑道：“我不急，你慢慢找。”

等待的功夫，苏湘礼往楼道逛了一圈，七层以上的楼房必须要安装电梯，所以这一栋栋的房子都只有六层楼那么高，且每层也就两户。房子从外面看装修精致，实际是翻新重刷的墙面，内里格局大多老式，看起来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房子。

啪嗒一声，总算对号入座，门开了，于新兰惊喜万分，转过身喊她，苏湘礼做了个小声的动作，拿了手机接起了导师打来的电话。

“喂？”

高老师在那一头依旧唉声叹气，“小苏啊，现在忙不忙？”

苏湘礼：“不忙，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于新兰先进了房子，之后侧过身示意她进来。苏湘礼边打电话边挪动脚步，还没有到门口，先听见老师在电话那头用商量的语气开口，

“我和你师兄谈过了，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苏湘礼一脚跨进房门，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灰尘冲岔了气，她低咳了两声，跟在于新兰后面把房间客厅的窗户打开。

“余敛行那个人我也有耳闻，本事高，性情也不差。”

“可能爱好新事物，偏向个人喜欢，但不至于做出有损品德的事情出来。”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苏湘礼倒也希望是自己想多。

可她并非本市人，在省城两边都没有人脉路子，更别提京都。尝试一个新的环境，如果不是绝对单纯，按照现在的处境，苏湘礼并不放心。

高老师是个好老师，也为她前程着想。苏湘礼不想辜负，所以只能从中间找第三条路。

最后师生两商量着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老头子在电话那头顺着她的话说：“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实在不放心，我们大可索性就丢了他去。京都美院不止他一个学者。”

“过几天我们学校也有一个交流会，赴会京都，你跟着去一趟，先把东西还给人家，在实地考察一下，等熟悉了了解了，回来在下决定也不迟。”

话说到这份上，苏湘礼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老一少好言好语的挂了电话。苏湘礼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在抬头，就看见于新兰一脸惊奇。

“这么巧，余栖才走两天吧。你这么快就要追过去了？”

年纪大的人听力不好，但说话声音大。苏湘礼手机声音即使没有外放，在安静的环境下听筒也能传出微末的声音。

于新兰听到了个大概，对她的遭遇无不稀奇。

苏湘礼同样无奈，甚至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背，“只是考察一下京都名校，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他，单指余栖。

于新兰心思百转千回，听了也不在意，而是说：“这样也好。姐妹听我一句，真要去京都，那必须干票大的，程俊那里绝对有余栖的地址，回去我就叫他打听详细发给你。到时候你别光顾着学业，连带着新任男朋友也可以考察一下。”

“是骡子是马，亲眼见见就知道了。”

苏湘礼没有话可以讲。

“就这么定了！”于新兰算她默认，跟着又回归正事，脸色立马变成了讨好的假笑，“看看这房子，怎么样？”

苏湘礼一下子无语。

她从窗边回来，坡跟鞋踩在实打实的水泥地上，煞有其事的点头，“真的妙绝。”

“位置绝佳，坐北朝南。楼层合理，空气新鲜风景独特，最重要的地方大，至少有百平米了吧，卧室客厅厨房阳台洗手间应有尽有……总体下来非常不错。”

紧接着她话一转，“但如果不是毛坯的话，那就更好了。”

前半段听着于新兰还眉开眼笑，听完后半句，这脸简直啪啪作响，一点都挂不住。

但苏湘礼说的她也无从反驳。

只是这里的房子的确旧，但也不是毛坯，一开始本是精简装修，只不过后来运气不好引起火灾，里里外外烧了个干净。

在此之前，于新兰联系了装修公司重新改造，这不改造到一半苏湘礼就有需要嘛。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原则，她果断拉姐妹入坑。

“要住的话，也不是不行。”

苏湘礼说：“你先给我讲清楚，这房子那里来的，以前是谁住，出过什么事。”

房产目前属于第三方，但四舍五入相当于在于新兰名下。

以前的户主是一家三口，后来出了事，人有惊无险，最后嫌晦气就把房子卖了。可能最拿不出来的只有风水两个字。

于新兰看得出来很爱干销售这一行：“这里离学校是最近的，而且周边环境清幽，出门就公交车地铁站，转着弯还有派出所，又方便又安全的。别看现在这个样子，它是出过火灾，但人一点事没有。充其量运气差点。苏苏你如果要的话，最迟一个月，我给你装修好，家具配新的，到时候免费提供搬家服务，直接拎包入住。”

“你是租房还是卖房？”苏湘礼听着都笑了，最后看了一眼宽阔的大阳台，没有多说别的话，直接定了下来。

顺便提出条件：“租三年，一次性付清，但是装修布局，我要亲自设计。”

于新兰巴不得，“成，你说什么都依你。”

敲定下来，拉着她就要出门。两人脚下带起一阵灰尘，苏湘礼拉着她的胳膊，“去哪？”

“签合同啊，”于新兰伸出一根手指，“不出意外，你会是我公司的第一个客户！”

“开门红！”

苏湘礼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于新兰大三这年新开的公司就叫做新生房产。

类似房产中介，但不排除房地产开发，房产租售等等。

开办初期，公司不大成员不多，但初生牛犊胃口不小，凭借着微薄资金链，自家底子上的不动产，硬是走出了一条血路。

正月底，苏湘礼把自己亲自设计的图纸交到于新兰手上，再三叮嘱样式和风格，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要去京都，她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

于新兰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你就放心吧。别人不说，姐妹的房子，我百分百真材实料的给你做好。”

于是苏湘礼把黑胖子重新寄养在了于家，只身登上了前方帝都的飞机。

这次和她一起的，是大二的一个带队老师，以及十几个年轻的学弟学妹，据说都是新一届学神学霸。其中还有京都本地的，一大群人叽叽喳喳了一路好不热闹。

苏湘礼渐渐也从中了解道，交流会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个大型新生辩论赛，同学们上前打嘴架，苏湘礼跟在后面做后勤。

下飞机入住酒店以后，她查了查地图。才知道他们所聚集的地方是京都另一所知名高校，和目标美院隔了差不多半个城，坐地铁都要一个小时。

赛事初期，辩论基本上一天三场，苏湘礼忙的停不下来，直到学弟学妹们冲进复赛，也就是交流会的第三天，她总算得空，一大早就带着画轴出门，挤进地铁，路上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来美院一趟，还没进门，就去了半条命。苏湘礼都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晕车的一天。可能是水土不服，也有可能是生理抗拒。

恶心想吐重重负面状态随之而来，出了站愣着蹲在原地十几分钟，中途拒绝了好几个陌生人的示好，日渐晌午，她才缓过劲。

和想象中一样，中美院是华国最顶尖的学府之一，光是地域就横跨玉湖，江河对岸两个校区，校园内的绿植足有百年历史，随处一角都能用来写生写意。

苏湘礼的状态并不好，脸色苍白，手脚无力。但她还是被院校风景感染，渐渐放松了心态。

历史悠久的学府具有优雅且独具华国特色的建筑和低调而沉稳的文人风情，苏湘礼边走边看，路过教学区，她走进了行政楼，因为早前就通过霍本堂给出的信息。苏湘礼很快找到了余敛行余教授所在的教室。

此时正值十一点过三分，距离下课还有一小段时间。

苏湘礼就站在门外墙角，依稀听着课堂里传出来的属于余教授的声音，面对这对面楼中央的校训大字，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她盯着看了近七分钟。

直到下课，学生们一个个从里面走出，路过她周围并不停留。苏湘礼往前走了几步，课堂上正收拾课件的余敛行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她，手上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苏湘礼朝他点了点头。

来京都还画，自然是提前就打好了招呼，只是余敛行没有想到她会一个人来。

这比他想象中自己去接人的画面要实在太多。

苏湘礼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等到教室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完了，余教授才缓慢走了出来，他的样子一点没变，面容英俊气质冷然，和其他学生相比看着大不了几岁。

苏湘礼默默侧身，让余敛行走在她前面。男人擦过她的肩，似乎垂眸看了一眼。

珍贵的画卷被她单手拿着落在身侧，不同于第一次接受时抱在怀中。

今非昔比，一目了然。

余敛行沉默了一会，说：“来多久了？”

苏湘礼回答，“刚到。”

“怎么进来的？”

苏湘礼微微皱眉，不是很懂：“就直接进来啊。”

实际上学院正大门是有门卫的，美院默认不对外开放。

但苏湘礼无知者无畏，又一身学生气，进来时不作他想，别人也感觉不到她和本校学生有什么不同。

余敛行听了想笑，但看见她单手拿着的画轴，心思又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