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东都城中,夜里忽然起了大风,风动窗棂,忽有一劲风着了力,洞开了房门。
轩辕樾从梦中惊醒。
睁眼刹那见到满室飘动的纱幔,睡意全无。
他又做梦了。
这一阵子以来,只要入梦,就会见到十郎。
仿佛着魔一般地,曾经熟悉或不熟悉的一幕幕画面在梦里重重上演。
轩辕樾本就睡得浅,由此醒的也快。
有人轻声迈步进来,从外面轻轻合上了房门。
应是破云,他想。
此刻窗外幢幢的树影,晃乱了轩辕樾的心神。
他坐起身,也没披件衣裳,就大步走过去,推开了门。
门外的风裹挟着一点草木的腥味扑面而来。
一直守在外面的破云见他出来,忙上前:
“王爷?”
轩辕樾摇摇头:
“无事…本王醒了……一时睡不着……”
春水阁前的这棵桃树,还是黥朗七岁那年他们一起种下的。
“‘桃花春水生’,这春水阁须得配桃花树~”黥朗仰脸笑看他。
人面桃花,莫不如是。
昨日如梦,此梦距今已整整十六年矣。
故人笑靥今不复,只余他独立这树下。
如今这树已然长成,却长得到底低矮了些,就连那枝上的花苞也没几粒。
又被这一夜的风吹着,陨落了大半,竟然连枝干也折了不少去。
轩辕樾心感一阵凄凉。
这几日里,轩辕樾反复想起黥朗离开前发生的事,连带着,心头掠过许多他们从前光阴的浮影。
他记得黥朗走的那一夜,也是先有这样的大风,后来就打起了雷。
他当时在外,原本是要回去陪他的,但是,却有没有去……
他应该去的……
为什么没有去呢?
……
轩辕樾不由陷入了沉思。
黥朗就是在那一夜走的。
顶着这样的电闪雷鸣,走了……
(2)
丞相遇刺之后的几天里,黥朗一直处在愤怒难安的情绪之中。
轩辕樾知道。
刺客落网,案情一目了然,大理寺一直说在彻查、却迟迟不判。
黥朗那个性子,向来少思多动,耐不住案情如此拖延,一度拦下好几回大理寺卿的车驾。敬告他如若再如此拖延,自己就冲进监牢亲自手刃那贼人。
每一次,都是被轩辕樾最终拦下的。
但还是惊动了圣上。
圣上下旨让黥朗闭门思过,黥朗就将自己闭在了樾王的府门内。
他不想回家,想是面对父亲生前的一什一物,会触景生情,难以忍受。
这也正合了轩辕樾的意。
——留在他眼皮子底下,总比留在别处强。
轩辕樾知道,黥朗对他亦有不满。
因为每次出面阻拦他的人,都是自己。
轩辕樾有点无奈,黥朗的小孩子脾气让他很头疼。
头疼之余,还有深深的担忧。
这种担忧,来自陛下对黥家的态度。
轩辕昊翀对黥相的不满由来已久,这一点轩辕樾知道。
但轩辕昊翀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对黥朗的不满,轩辕樾多少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忧的是,圣上恨屋及乌……
黥朗不知道的是。
黥相遇刺的这个案子,圣上显然有别的考量和安排,是以才会按下未判。他如此着急,却是要坏陛下的事的。
朝堂中事,黥朗并不大放在心上,他不像他的父亲。
因此,有些事情,轩辕樾也不好与黥朗说明。
或许在黥朗眼中,自己从来是站在陛下那一边的——事实上…似乎也是如此。
轩辕樾这样想着,心下叹出一口气。
他总是劝十郎有耐心,劝他听话,劝他识大体……
想必十郎……也是怨他的。
……
或者,十郎也只是心里憋屈。
所以在圣上下旨给自己和窦尚书家的千金指婚之后,他才会那么闹。
黥朗砸了春水阁里目所能及的所有瓷器、花瓶古董之类……轩辕樾甫一进门就踩了一脚的瓷片。
黥朗手里当时还揣着一个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瓶子,像是在犹豫,但看到轩辕樾进来的刹那,就朝他扔了过来。
——那个当下,轩辕樾立刻就知道,黥朗这次是真的在发火。以往小打小闹,他只会挑一些便宜的玩意儿摔,这一次,显然不太一样。
“他轩辕昊翀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放着刺客的案子不处置,倒有闲情做起月老来了!”
“什么圣上!什么皇帝!简直是昏君!昏君!”
这话越说越不像,黥朗还越说越跳脚,轩辕樾走过去,单手就把人揽在怀里固定住了:
“十郎!口无遮拦也要有个限度!”
黥朗像是气急了,顺手拿起个东西就往轩辕樾头上砸。
那是一件镶金的漆盒,很有些分量,这一下子要是砸中,能去他半条命。
轩辕樾偏头躲过,整个人脸都黑了。
生平第一次,他对黥朗动了手。
黥朗不让他,又在气头上,招招不让、甚至带上了杀气。两人最后都动了真格。
但黥朗不是轩辕樾的对手,几十个回合之后,就被轩辕樾压在了地上。
“十郎,再纵着你,你怕是要无法无天了……照此下去,怕是早晚要惹出个诛九族的祸事来!”
轩辕樾气急,下手没有轻重。
黥朗受了伤,身上吃痛流下泪来:
“诛九族?你以为我怕他?!父亲已经死了,他还要将你从我手中夺走!……”
轩辕樾板着脸,松了松手劲儿:
“夺走?夺什么走?”
“……不过是成个婚,人长大总要成婚的……即便成了婚,我还是你的,没有人能夺走~”
轩辕樾越皱着眉,语气却缓,到最后一句,已经算得上温言软语了。
却不知怎的,被劝的人眼泪却更多了一些:
“人长大总要成婚?……那我…也成婚呢?……”
“你敢!”
轩辕樾的脸色又黑了,但这话一出口,他似也觉出不妥,遂噤了声。
“哈哈呵……”黥朗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听着有点悲凉,“承恩哥哥……你置我于何地呢?……”
轩辕樾突然答不上来了,于是他闭了嘴。
轩辕樾知道这个时候,黥朗怕是也不会跟他讲道理。
总有等黥朗冷静下来,才好再说。
思及此,轩辕樾再次出手,封住了黥朗身上的几处要害大穴。
“啊——!轩辕樾,你干什么~”
骤然的疼痛,让黥朗的表情都有点扭曲,他不明白轩辕樾为何突然出手。
但因为他还未全然从轩辕樾方才的桎梏里脱身,突然之间也就没能迎上轩辕樾的动作,生生受了这几下,疼的差点昏过去。
不过,这痛觉也没有持续多久,轩辕樾一个手刀,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轩辕樾,我日你奶奶腿的儿~~”
昏迷之际,黥朗还狠狠骂出一句。
轩辕樾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黥朗不常骂人,更不会骂他。这突然的一句,他反而又见到了那个仿若小时候一般,佯怒可爱的十郎。
“不能用功夫,这样你也好消停点……”
“等你冷静了…咱们再谈……”
轩辕樾自顾自说着,又板起了脸,伸手将黥朗抱起,放在了床榻上。接着又叫人来,将这春水阁打扫干净。
但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当夜黥朗突然就发起了热,整个人烫的让轩辕樾心惊。黥朗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没一炷香的功夫就开始神志不清地说起了胡话。
轩辕樾立时便让钟勤去请太医、但钟勤一转身的功夫,他又犹豫了。最后只叫钟勤去东都城里连夜寻了位大夫来。
只是,几剂药下去,人不发热了,但病却不见好。
折腾了两个白日,恰好有一日,窦尚书差人来王府送拜帖。
轩辕樾并没有心思见客,着钟勤去将人打发走。
钟勤见那小厮言辞恳切,就自作主张收下了拜帖,不过言明王爷这一阵子没空,得晚些时日。那人自然没有不应和的,见王府收了拜帖,自己差事已了,心情大好,就跟钟勤闲谈了几句。言语间不经意提起了自己家小姐近日生病得遇一位神医、药到病除的事情。
钟勤听了也就留了心,他知自己前几日请来的大夫并没有治好黥朗的病,王爷甚至焦心。于是回来复命的时候,便将那小厮说的话在轩辕樾面前提了一嘴。
轩辕樾立刻命钟勤去追上那人,将他所说的神医,请来王府一趟。
那神医果然来了。
轩辕樾却没想到此人如此年轻,且……满头华发。细看之下,还瞎了一只眼——那右眼中放的,分明是一只代目。
果然世上能人异士,仅从容貌便能窥见些许不凡。
可此人与轩辕樾在东都贵族之中见过的人相比,终究是诡异点。因此轩辕樾分外留了心,在这大夫为黥朗看病的时候,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亲眼看着他为黥朗诊脉、开药……又亲自叮嘱下人煎了来。
并无任何波折,那神医的药果然奏了效,黥朗的病一天天有了起色。
不出半月,黥朗的病就好了,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些。
那郎中看情形已用不到他,便告辞离开了。临走时,轩辕樾给他封了一包很重的赏银。
轩辕樾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黥朗的底子好,这病虽然来的突然,但到底也好了。
可惜,好景不长。
那郎中走了没几日,有一日,黥朗忽然抓着轩辕樾的手说:
“樾哥,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黥朗说这话的时候,满头大汗:
“樾哥,我方才催动内力,竟然一丝力气都用不上……然后我…我就看不见了……”
黥朗眼见着心慌的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我身上的武功呢?怎么…没了?……”
轩辕樾将手放在黥朗眼前,反复试探之下,确认他真的伤了眼睛,一时也着了慌。
轩辕樾本想说,是我封了你的穴位,你现在运不了功。
但不知为何,那时的他却开不了口了。
若黥朗真是因为强行运功受了反噬,才伤了眼睛。那……那就是自己害了他!
轩辕樾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后悔之意。
话到嘴边就变成:
“那就不要动武,先将眼睛治好……”
黥朗听得,心凉了半截。
轩辕樾话说的平板,但一点不耽误他着人去寻郎中。
轩辕樾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位神医,着人去寻却得知人早已不知去向。
轩辕樾没有强求,原就知道那人是江湖中人,行踪不定。当下也没有耽误,又请了东都城的大夫,一并连宫里太医都请了来。
大夫们众口一词,都说黥朗日后怕是目不能视了。
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对轩辕樾和黥朗来说都是。
尤其是黥朗,从那一日之后,整个人都变的沉默了。
这件事最终也惊动了圣上,轩辕昊翀命人登门看望,送了不少补品。
送赏的大监一走,黥朗就将那些东西扑了个满地。
——他看不太清,由此扑掉那些赏赐的动作都是趔趄的。一个不稳就被轩辕樾禁锢在了怀中。
“十郎…你冷静点……圣上他只是关心你……”
“关心我?”黥朗笑了一下,那笑嵌在那张明艳的脸上,显得分外刻薄了一点。
“他怎会关心我?怕是这也……遂了他的意吧……”
说着,黥朗又将那双空洞的眼睛转向了轩辕樾:
“樾哥,这是不是也遂了你的意?……我如今这样,再也不会给你闯祸了……甚至连这春水阁都出不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黥朗笑的有点癫狂,笑的轩辕樾难受起来。
后实在看不下去,轩辕樾一个手刀让他暂时睡了过去。
从那日之后,轩辕樾和黥朗之间出现了裂痕。
轩辕樾实在不忍心见到黥朗整日戚戚然坐在床上发呆的样子,而黥朗单纯地不想见到轩辕樾,于是两人之间渐渐显出两不相见的苗头。
轩辕樾不是没想过,解开黥朗身上的穴位,还他自在。
但他一时竟不太敢。
黥朗因为眼疾,性情大变,轩辕樾实在怕他行事再无顾忌……
虽然有自己在,圣上不见得真的会将黥朗怎么样,但若黥朗一再做出些“犯上”的事情来,他怕是早晚有保不住他的一天。
只是,黥朗如今目眇又力弱,又实在可怜了点……
轩辕樾狠狠心:且过一阵子吧。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再慢慢与十郎分说。
(3)
黥朗住在春水阁,轩辕樾日日去看望,只是不会惊动黥朗。往往趁着黥朗熟睡的时候,悄悄看一眼就离开了。
直到有一日,他撞见黥朗在屋前,面无表情的烧着什么。
黥朗面前放着一个火盆,黥朗摸索着将手里的东西,一件件扔进去,他似是看不见那火苗一般,好几次,那火舌差点舔上他的衣袖。
轩辕樾实在看不下去,出了声:
“十郎!你干什么!”
说着走到近前,才发现黥朗在烧的……是他从小到大当成宝贝的那些“武功秘籍”……
“做什么……烧了?”
轩辕樾上手夺过了黥朗手里的东西,阻止了他的动作。
黥朗也不反抗,他不让烧,他就听凭轩辕樾阻止。
“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黥朗低低地说。
轩辕樾只觉得“没用的东西”这几个字,分外刺耳。
“留着。”轩辕樾皱眉。
这些都是黥朗的宝贝,从小到大,都宝贝的很。
因为放在家里,怕被丞相发现,说他不务正业,黥朗就抱来了轩辕樾的府上收着。
“樾哥哥,这些都是我的宝贝,藏在你这里,你要帮我收好哦~”
黥朗眨着一双欢快的眼睛,十足十认真地说。
轩辕樾当时是答应了的。
他专门命人收拾出了这春水阁来放黥朗的这些“宝贝”,到了后来,放黥朗这个宝贝。
“这里永远都是属于你的,十郎……”
他曾经如此允诺过他。
轩辕樾这样允诺的时候,是真心的,至少此刻依旧如此。
轩辕樾甚至曾经设想过,即便未来的王妃过门,也只让她住在西院的银安殿,不让她往这东院的春水阁来。不让她打扰黥朗……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只是不知黥朗还愿不愿意……
转念又恨恨地想:不愿意也得愿意。
轩辕樾知道,黥朗离不开他。
他也不会让他离开……
“这两日我要去城外巡防,回来会晚些……”
“待我忙过这两日,就来陪你重新练过……”
轩辕樾还是心软了。
他看着这些被火舌舔成灰烬的秘籍,忽然想到黥朗曾经为了得到他们费了多少心力、吃过苦甚至受过骗。
又想起黥朗拿着自己的一本本宝贝,一次次去诱惑别人跟他比试武功,有成功的,也有人家不搭理他的……
黥朗是真的很爱练武,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留着。将来好了……再练……”
轩辕樾决定这两日的事情忙完,就解开黥朗的穴位。然后自己就留在府上陪着他,哪儿也不去,断不会让他出去惹事。
黥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妩媚的笑,只可惜他和轩辕樾都没有看到。
“轩辕樾,我们……还有将来吗?”
听他如此说,轩辕樾不悦抬头,深深地望着他,眼中渐渐腾出一片决绝:
“有!本王说有,就有!”
(4)
忽一阵风过,桃花骨朵扑簌簌落了轩辕樾满头。
他怔愣了一下。
空中的月亮半隐进云朵里,真的跟十郎走的那夜一般……无二。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离他而去?
轩辕樾眉宇之间微起波澜。
他明明已经想好了,那日回来就解了他身上的穴位,还他一身武功……明明就差一点点……
黥朗却没有给他机会。
轩辕樾好恨。
哪怕他迟走一日,自己也能留住他的……
为什么要走?
难道是因为听到了他和轩辕昊翀说的话?
“轰隆——!”
空中忽然炸下一个雷,映衬得天地霎时发白。
跟那一夜一样。
(5)
那一夜,轩辕樾回府的时候,得知陛下来了,此刻正在府上等他。
轩辕樾不知轩辕昊翀来意,回府觐见的时候,那人就等在这棵桃树下。
“陛下何时来的?”
天上已经落了一阵雨,此刻短暂地歇了。轩辕樾有些意外轩辕昊翀冒雨出宫的目的。
“雨停之后才来的……”轩辕昊翀笑了一下,“宫里闷得慌,朕就出来走走,路过王兄这里,思及十郎的病情,便进来看看……”
轩辕昊翀说着,不着痕迹的瞥了那房门一眼。
“不想他已经睡下了,朕就没叫人惊动他……等你回来,同你说说话。”
轩辕樾下意识地不想让轩辕昊翀觉得黥朗失礼,也就顺着他的话道:
“十郎这几日卧病,清醒的时候少,陛下莫要同他计较才好……”
轩辕昊翀笑:“那是自然~”
轩辕樾见轩辕昊翀面上并无恼意,索性将话挑明:
“十郎的眼伤,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怕是不能好了……”
“他日后,自然也只会乖乖待在这府上,臣断不会放他出去生事……陛下不必担心。”
轩辕昊翀挑挑眉:
“朕不担心……黥相之死,虽是朕有意为之,也是他咎由自取……但黥朗,朕却从未想过要迁怒……王兄以为是为何?”
不等轩辕樾开口,轩辕昊翀就接着说了下去。
“就是看在王兄的面子上~”
轩辕樾颔首:
“他现在不能用武、双目已盲,并不足为陛下之患……”
轩辕昊翀又笑:
“哈哈~~王兄小看朕了,一个小小的黥朗,朕还未放在眼里……”
“何况王兄如此费心,不仅废了他的武功,还让他瞎了眼……朕岂会不领王兄这个情……”
听轩辕昊翀这样信口之说,轩辕樾却下意识没有反驳。
陛下这么认为也好,终归对十郎来说,是有好处的。
春水阁内忽然发出一声隐动,轩辕樾霎时脸色一僵。
钟勤见他如此,立刻便蹑手捏脚地轻推开门观望了一眼,而后冲轩辕樾摇了摇头,示意里面的人还在睡着,并没有醒。
轩辕樾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与轩辕昊翀这番话,声音很轻。
即便如此,轩辕樾还是被吓出了一点冷汗。
“陛下,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轩辕樾开口。
终归在这里还是不妥……
天上忽然炸下一个雷,劈在了春水阁当空,照的天地生白。
轩辕樾脚步顿了顿,但还是带着轩辕昊翀离开了那处。
……
想来,或许黥朗就是在那之后走的……
因轩辕樾半个时辰之后再回来时,春水阁内,已经人去阁空……
……
天上倾下雨来,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轩辕樾的脸上。
“王爷,回去吧……”
破云出声,将轩辕樾的思绪拉了回来。
轩辕樾怔愣着,却还是依言站回到了屋檐下。
只旁观着倾盆的大雨霎时将那棵桃树,打得枝叶乱颤、隐在了雨帘内。
“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轩辕樾愣愣地对着虚空,发问。
“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在前面走着的万旃君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身后的月寒江,问。
一直沉默着埋首迈步的月寒江,抬头看向万旃君,瞬间就明白了他在问什么。
胸中的愤怒甚至是在刹那被点燃的。
月寒江想也不想地出了手。
轩辕樾你这个渣,活该没老婆 [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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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