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后,女主以身献祭解决了北曜国的灾疫,天道降下恩泽,将种子给了皇帝。只要皇帝以心血浇灌就能重逢。】
说到这里长华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和故事的前面,灼华得人皇心血浇灌何其相似。
【所以人皇的过去是沈棋,沈棋的将来是人皇。】
那岂不是,灼华永远也摆脱不了。
明明是小说里的内容,长华却感到了不寒而栗。
这和灼华之前说的又何其相似。
她不禁在想,这样的轮回灼华经历了多少次。
【宿主,你怎么哭了?】
长华眨了眨眼,泪水滴落在手背,她才反应过来。
她哭了。
起初长华还能维持着面无表情,感受着眼泪从眼眶中流出。
但随着泪水越来越多,一阵酸涩涌上心间,将她心中所有委屈、不快都调了上来。
小时候被小孩骂孤儿,小学内向不受同学待见、初中又太外向被人嫌烦……
—她没有爸爸妈妈,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好像都没听过她说话,她是不是哑巴啊……哑巴妹,哑巴妹。
—你每天说的我都不想听,你知道不知道你很烦,你没有其她朋友吗?
长华越想越委屈,她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婶婶说他们是英雄。
见到他们最后一面,是在一个小盒子里。
年幼的她还不懂生死,只是被一个姐姐牵住,旁观了整场悼念。
没有墓碑、没有葬礼。
有的只是内部人员的追悼,以及他们不满三岁的孩子。
他们是英雄。
所有的叔叔阿姨都是这么同她说。
长华上高中前也曾不懂事埋怨过他们,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曾给他们丢脸。
婴儿的哭声嘹亮,宣告她的降临。
孩童的哭音包含委屈与懵懂。
少女的哭泣沉默无声。
沈昭不适的捂住胸口,一滴雨打在地面,他抬头,天空不知何时聚集了乌云。
这份悲伤如雨,延绵不绝。来得突然,去的也快。
栾珂进来便看见她的孩子,一脸愣怔,双眼无神地看着一个方向。
显然是沉浸在某种思绪中。
栾珂作为皇后,掌管后宫多年,略微思索便知他看的是哪里。
少年爱慕,人之常情。那孩子她见之也心喜。
只是,长华如果是人,她当然是不会反对,但妖精不行。
不说其它,单单是寿命便是一条不可跨越的横沟。
或许十年、二十年还不明显,但四十年、五十年呢?
雨停了,那令他难受的情绪也逐渐散去,沈昭如梦初醒。
刚刚他仿佛旁观了她的一生。
只是梦醒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留下了耐人寻味的痕迹。
沈昭余光见到站在门口的母亲,回过头笑道:“母亲。”
栾珂坐在他对面,桌面上摆有棋局,沈昭一人执双子。
她拿起棋盒中的黑子,下在了一处:“一个人不好玩,母亲陪你下一局。”
一子就让稍有劣势的黑子变得势均力敌。
“归黎不爱玩这些,同江池下,他从不会赢我。一人也好,能看见不同的局势。”
白子落下,发起了进攻。这一局他一人走完了前半,自然知道在哪里破局。
“钟青呢,那孩子我也许久没见她了。”
沈昭抬眸,母亲眉眼含笑,仿若只是顺着他的话随便一问。
今日早朝也没有人提出他的婚事,是谁同母亲提起了这事?
沈昭心中略过一个个名单,口中还不忘回答:“师姐,我不如她。”
沈昭还在方寸山就同钟青下过棋,惨败。
师姐的棋风如同她的阵法,密不透风。无论他使出什么办法都攻不过去,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蚕食。
归黎还拿这事笑过他。但沈昭却不觉得输给钟青有什么可笑的。
是他技不如人。
“你明年便二十了,可有中意的人?”
她也懒得一个个猜过去了,倒不如直接问出来。
反正这个话题迟早他是要面对的。
她不提,有的是朝臣提。
沈昭一阵无言,提及此事,昨晚那一幕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少女灵动自然,明眸善睐。
她如同一片花瓣落在了他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
花瓣在湖面打着圈圈,一圈又一圈。让他再也不能同之前一样,心如止水。
这是喜欢吗,他不知道。
但对他来说,长华注定是不同的。
因为他仅仅想起,就起了波澜。
答案也不必说了,泛红的耳垂说明了一切。
栾珂:“……”
这点倒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想清楚了?”
沈昭:“母亲何必担心呢,一切为时尚早。”
即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能怎么样呢。
在看得到未来前,他是不会说的,也不会付出行动。
将一切交给时间吧。
假如解决了所有,花瓣一直漂浮在湖面,即使没有结果,他也会开口。
栾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像昭儿说的一切为时尚早。
可能过一段时间,当另一个引起他心绪的人出现,他就会发现,现在只是错觉。
栾珂是相信自家儿子的,但她也相信瞬息万变。
她转而问道:“宁晚昨晚找过我,问沈凌何时能醒。”
她没给她答案。只让她多等几天。
她也不知道昭儿他们要在龙脉待上几天。
却不想不到晌午,他们就回来了。
栾珂也就过来问一下,宁晚虽同她不和,她也不愿看她如此。
“林然申时会带那只鲛人进宫,今日便可。”
这事沈昭当然没忘,昨天就让白山去找了林然,让她处理完就带岚绯进宫给沈凌解毒。
栾珂点点头。
棋局在两人的谈话间一步步完善,两百手后,沈昭弃了子。
“我败了。”
他坦然地说出,神情同刚开始没什么不同。
栾珂将白子扔回棋盒:“昭儿,是你不想赢我。”
他的棋风攻防兼备,但求胜心不强。有几次可以牺牲一些棋子将她逼进绝路,他都没有选择。
他的性格哪哪都好,就是没有求胜心。输赢对他来说都可。
不像她,也不像沈惟。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母亲,这只是棋。”
沈昭无奈一笑。
“对呀,昭儿,这只是棋。”
栾珂重复了他的话,手中不停将一颗颗黑子捡起放回棋盒。
“但在棋局中,你也想要万全。”
“这是不可能的。”
就像沈惟,昭儿总想着能维持平衡,但最终结果还是一样。
令栾珂比较欣慰的是,该断的时候,沈昭不会犹豫。
沈昭没说话。
他知道母亲说的没错。
栾珂收好了棋子,就站起身离开。她现在也很忙的,前朝后宫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本来只是想问一下沈凌的事,但没想到儿子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室内恢复了寂静,沈昭拎着玉玺的绳子,恢复成金色的玉在空中摇晃,发出微光。
“当断则断吗?”
他喃喃自语。
没等他想出答案,宫人来报,林然来到了殿外。
沈昭收起了玉玺:“让他们进来。”
林然穿着朝服,旁边是有点妖化的岚绯,耳鳍都没收回去。
“参见殿下。”
林然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岚绯站在她身旁,一脸不爽。
沈昭明白她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她之前的行为对他来说,算是一种背叛了。
沈昭:“起来,先带他去挽月宫。”
“是。”
林然应声将要退下。
岚绯突然出声:“你会南下的吧。”
他没说太清楚,他相信沈昭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会的。”
沈昭没有在意他的冒犯,给出了答案。但他想知道岚绯的目的。
“所以呢?”
他反问道。
“我能和你们同行吗?”
鲛人想到母亲的吩咐,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口。
沈昭看了一眼林然,她连忙摇头,她不知道,啥也不知道。
她找到岚绯后,说了解毒的事,他就同意了,非常配合。
或者说他一直以来都很配合。
“给我个原因。”
“你独自启程应该是要比我们更快。”
岚绯犹犹豫豫,眨巴着眼,他总有种感觉,将原因说出来,他会被打的。
事情还得回到林然来找他说起。
岚绯依旧趴在水池边,他本以为还要等上几天,却看见了“他”从入口走进。
一闻就知伤得不轻。
“他”蹲下身,银色长发四散在地上,两双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对方。
不过一天,他的妖化更明显了,脸上布满了鳞片,指甲细长而尖锐。
水池里多了些掉落的鳞片,如同血迹遗留在水面。
他刚从水中出来,脸上沾了水,在日光下闪闪的。
岚绯探身,轻轻抵上了她的额头:“闭眼。”
她如他所愿,闭上了那双同他一样的眼睛。
他慢慢退开一点,林然全身上下发着光,连接着他。
他看着林然褪去了他的样貌,显露出自己的原身。
她的容貌自然是不及他的。可岚绯依旧会感到惊艳。
这无关外表,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生命力。
也是他所欠缺并羡慕的。
他们星海鲛一族,自古是由雌性掌控。他母亲还是一族之长,岚绯已经习惯了听从她们的安排。
他知道母亲会为他准备好一切。
正如这次。
不管是提前出来南下,还是让他顺从人类的安排,母亲早已告诉了他。
星海鲛:生活在南星深海,以月光星力为食。尾巴颜色一般是银、白、蓝三色为主,身高可达4、5米。
20岁为成年,但拥有一百年的幼年期和一百年的少年期,所以岚绯的实际年龄是两百零三岁。
岚·203岁·爱吃鱼·红尾巴·绯:……
他的母亲与姐姐曾一度以为是环境铸就了岚绯这个意外,不管习性还是外表都不像星海鲛的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棋风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