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我吗？ 第36章 第 36 章

这是一个并未有明面上的规定，但是却约定俗成的事。

剩余的话繁漾并未说完，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这样的事，方羽知道吗？

若是不知道，他现在知道了会在意吗？

在现在一个黎元界的紧要关头，每一个势力都想要通过魔族的消息获得一杯羹，最好可以打破以归元派为首根深蒂固的局势。

每一个势力都想要成为那个第一。

他不愿揣度自己师父的心思，但药王谷的掌权人也许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于他而言，他只想得到这个机会，为黎元界的平静献出一份力。

若是方羽在意自己被孤立的事，他还会愿意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繁漾无法判断。

此时方羽神色不明，他垂眸似沉思，即便繁漾突兀截止了后面的话，他也仍未催促。

方羽是个聪明人。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繁漾未说完的话。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黎元界中这错综复杂的几大势力是从混沌时期传承下来的，他们太明白团结的重要性。

团结，也意味着排外。

他是归元派的叛徒，自然也是被排的那个外。

即使平时他们总是对他和蔼可亲，友善来往。

但关键时刻就是这样，若不是秦宇元带着方夏夏一行人进入了黑市，怕是他永远都要被埋在鼓里。

他抬眼，繁漾低眉顺眼，看起来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也许他该拒绝繁漾的请求。

他该拒绝的。

研究这个魔奴并非药王谷不可，他归一派照样能做，只是速度稍慢些。

只是前线的人要再多坚持段时日。

这对于整个战争的进展无伤大雅……

……

方羽苦笑，怎么会无伤大雅呢……

恍惚之间，他好像也在慢慢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繁漾以为自己必定要被拒之门外了，毕竟没有哪个掌权人能够接受自己被这样对待，更何况，药王谷是孤立他的势力之一。

他想着，方羽的沉默不正是他的表态吗，自己不用留在此地继续惹得他心烦。

他正打算告辞，也许再去转一转会有更多新发现。

方羽：“可，你需要从药王谷找更多人来帮忙也可以，我只希望我们一同为了黎元界努力……”

繁漾愣了下，连忙低头感谢，然后匆匆离开，准备从药王谷叫几个帮手。秦宇元跟着出去，送他一程。

待到他消失再视野，方羽才坐会主位，揉捏眉心……

权力侵蚀人心，坐在这个位置太久，他都快忘记自己的来处了。

“师叔，你还好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方夏夏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但也没有太近，不然他也不会直到她出声，他才意识到她在面前。

她眉间紧皱，眼神里满是担忧，站在那，耐心等待他的答复。

方夏夏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少女的娇憨不知何时淡了，多出了些女子的温婉，门前的风轻轻吹进来，撩起她的一缕长发，她轻轻用手压下，仍旧耐心等待。

“我……”他顿了下，他该如何说呢，他不该将自己的不快压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我无事。这次你们做的不错，为黎元界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想要什么奖赏？”

方夏夏双眼一亮，正准备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送繁漾后回来的秦宇元率先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要一把剑！”

剑修最为看重的就是剑了，秦宇元早就想要一把独属于自己的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很快，秦宇元作为内门弟子，将会作为第一批被送上战场，他合该拥有自己的剑了。

方羽沉思了会，“可。正好万剑冢快开了，你与我一同进入，找到你的本名剑。”

“好，师父！”

方羽一转头，方夏夏正在一旁呆呆愣愣，他突然想到下落不明的林尘，对着方夏夏道：“这段时日，我与秦宇元都不在归一派，你与我们一同前去，正好能去历练一番。”

本以为又会有一段时间看不见方羽，她本就想着新的要求最好是能与方羽多待会，没想到能跟着一起去，方夏夏连连点头。

繁漾回到归一派为他安排歇息的房间内，第一时间便打开了和师父的传音符。

他本打算回一趟药王谷亲口和师父说与这件事，然后亲自挑上几个嘴严，能力尚可的弟子。

但是时间不等人，魔奴的秘密他想更早一步知道，黎元界也等不了太久。

传音符那端过了会，出现了声音，“找到魔族的下落了？”

繁漾：“是，师父。不过……我与归一派一同找到魔奴。他们人多势众，我不愿与他们争抢……不过，我去问了方掌门，他答应我们药王谷一同研究魔奴，师父，我需要几名弟子来归一派帮忙……”

“嗯……还有吗？”

“对了师父。”繁漾斟酌着如何开口，“你不惊讶吗？”

“惊讶什么？”

“方羽知道了……”

话说得并不太清楚，但对面听懂了，方羽知道黎元界这几大势力背地的联合了，而他被排除在外。

对面沉默了会，才道：“他迟早会知道，况且他也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确实如此，方羽不仅没有拒绝他的请求，甚至也愿意与他共享成果。

“好了，不必忧心。方羽为人正直仁厚，不会因为这些事，置黎元界的未来于不顾。”

繁漾：“是。”

结束了传音，繁漾垂眸静了会，才出了门。

刚出了门，就有归一派弟子在外等候。

“繁少郎，掌门吩咐我带你去南山，魔奴的研究将会在叶长老的带领下进行。”

“那就麻烦你了。”

繁星闪烁，万籁俱静。

黎元界的大陆在芥子舟下路过，透过云层，一些市集的光若隐若现。

秦宇元早早回了房间休息。

星空璀璨。

方羽静静站在芥子舟外，不知在赏月，还是观星。

方夏夏蹑手蹑脚从房里探出头。

天命书：“要看就看，怎么跟个小偷似的。”

方夏夏瘪瘪嘴，在心里回：“我这还不是怕被发现了，方羽不好意思吗？”

天命书嗤笑了声，没戳穿她。

不得不说，方羽不愧是黎元界有名有姓的美人，即使只是淡淡仰头望天，周身散发的气场，也自带一股望尘莫及的疏离感。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方羽骤然笑了，唇角勾起，带着戏谑：“既然出来了，躲着作甚？”

方夏夏从阴暗处缓缓走出，踱步到他身边，仰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

两人便这样相顾无言，看着星空。

这样平静的场景已经好久不再有，在一切混乱之前，他们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相敬如宾。偶尔他也能够察觉到方夏夏在某个地方看着他，那时的他只是以为这个自己带回来的孩子想要亲近自己，却又胆怯地不敢上前。

转眼之间，那个满眼怯懦的孩子，似乎已经长大，眼中的自信和肆意格外显眼，林尘将她养得很好。

想到林尘，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叔，何事忧心？”

方夏夏歪着头，眉头轻蹙。黑暗中她的双眼亮的出奇，樱色的唇在黑夜中闪着光泽，格外显眼。

真的长大了了……

“师叔在忧心前线的事吗？”双唇一张一合，引人遐想。

方羽撤回视线，问她：“为何会这么想？”

“因为最近前线的事态很是紧张了，而且师叔你们都已经准备好让我们这些弟子上战场了，看起来我们与魔族势必会有一场大战了。”

“嗯。”方羽不着痕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还不忘叮嘱她，“你想的没错，近些时日还要更努力练剑才是。”

方夏夏崩溃“啊”了声，双臂吊在芥子周护栏外，瘪着嘴，反驳：“可我根本就不擅剑，我更擅长的是阵法。”

方羽却认为：“若是你遇到危险，会一两个招式自可以帮你脱离危险，但只是阵法，若是被抓住，你该如何？”

方夏夏哀嚎：“你怎么和我师父说得一样啊……”

“林尘……也是这么说吗？”

方羽垂眸，方夏夏用力点头，少女眼带笑意，没有嘴上说着的抱怨，少女的热忱宛若万千星河。

方羽移开视线，轻描淡写道：“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方夏夏不明所以，呆呆愣愣“哦”了声。

她一步三回头，失魂落魄回到房间。

这样能够与方羽单独共处的机会极少，以后也会越来越少。

朝霞慢慢替换了黑幕，芥子舟穿过橙黄色的云层，缓缓下落，停在一片雪原。

四周一片寂静，白雪覆盖的世界里，如同空寂的山谷。

踏上厚厚的雪层，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留下一串一串的脚印。

此处是万剑冢，冰天雪地，毫无生气，一片死气沉沉。

来者只能步行翻过雪山，在围绕的雪山中剑，万剑沉睡于此，剑修唯有通过雪山考验，才可近距离触碰到万剑所在之处的岩石。

方夏夏裹紧了大氅，呼吸吐出的白雾一下一下。

秦宇元兴奋极了，在前方快步探路，还时不时停下等着她和方羽。

“师父，夏夏，你们快些！”

秦宇元招招手，欣喜溢于言表。

下一瞬，一阵暴风雪骤然袭来，方夏夏本能闭眼，再睁眼，只剩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