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想当丧尸怎么办 第6章 血雾03

村子里风很大，穿过屋角漏风的缝隙，发出尖锐的嚎叫。艾西赫在车上补过觉，又是在陌生的环境，晚上睡眠很浅。

忽然，响起一阵稀稀嗦嗦的声音，很微弱。

睡觉前，她在铺盖前放了一瓶矿泉水，然而此时，那瓶未开封的水忽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脑子彻底清醒睡意全无，继续装睡，闭着眼仔细听声音。

她很确定，有人在靠近她。

忽然屋里除了风声，又重新陷入寂静。她悄悄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猝不及防闯入半张脸，脸上沟壑纵横，黑暗里有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看，她心跳如鼓，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艾西赫就率先醒过来，除了半夜的小插曲，第一晚算是平安度过。

农村的房屋有通往屋顶的石梯，她穿上外套走上屋顶，空中的雾气依然没有散去，朦胧之中看不清到底有几家烟囱里冒烟，她又望向来时那条小路。

“大娘，这村子里还有几家人家啊？”她从石梯上蹦下来，拍着手上的灰走向正在淘米的大娘。

“没几家了，家里没有男人，老人小孩都凑在一起住。”

这一点她昨天晚上就注意到了，一家四口人，就缺个男人。

艾西赫帮忙把米盆接过来，“那，之前是出过什么事吗？”

她跟着大娘进屋，屋里都收拾好了，老大爷依旧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盯着大门发呆，女人给小孩穿着衣服，西门衍摆好碗筷正在清点随身物品。

“这村里，丢过人，从男人开始丢，后来一家一家丢，剩下的人都凑起来去找人了。”她叹了口气，擦掉眼角的泪水，摆摆手，“我儿子也去了，回不来了，从那开始，他爸就傻了。”

村子里断了水，只能靠仅剩的自家水井里的水节俭度日，艾西赫添了几瓶矿泉水才勉强让每个人碗里的米汤比昨晚多一些，饭菜还是很简陋。

她用腿碰了一下西门衍，后者正在认真吃饭，眼神询问她，艾西赫点开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西门衍腾出一只手点开。

艾西赫：吃完饭咱俩去村里逛逛，这里不太对劲。

西门衍打字：好。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小孩忽然蹬了一下腿，本就摇摇欲倒的木桌一晃，艾西赫躲得快，没能沾她身上。

“妈，我想吃肉。”昨天夜里还很胆怯乖巧的小孩有点要哭闹的预兆。

他妈拍着安抚他，把碗递到他嘴边，“等爸爸回来，爸爸回来了就有肉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抚起了效果，小孩身体一缩，安静吃饭，不再说话。

不知道村里的具体情况，她脱了外套盖在背包上，把铺盖一起堆在墙角栓子那，简单交代完后提着斧头和西门衍出了门。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红砖垒砌的房屋，墙体上“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的标识已经褪色，不少砖墙塌了一半，土路上随处可见的石块。

走进血雾里的石山村，像是陷入一块粘稠的泥浆，身上的每一处感官都被这里的诡异纠缠，令人窒息。

西门衍捡起一块石头，确认周围没人后，看向艾西赫，“昨天晚上，你睡着了吗？”

昨天半夜里诡异的一幕再现在她的脑海里，艾西赫知道他要说什么，“你没睡？”

他耸耸肩，搓了搓乱糟糟的头发，一大早起来偷偷洗的，还没干，“昨天在车上睡了很久，我有认床的毛病，而且风声很吵，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我们今天走吗？”

如果是昨天问她，她一定会说等这怪异的血雾完全消散再走，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再次斟酌选择。

“先看看情况。”

沿着路往前走，地上的灰土越来越多。

西门衍蹲下仔细观察，“昨天刚下过雨，怎么就这一路往前是干土。”

他站起来伸出脚碾了几下，露出原本洇湿的痕迹，潮湿的土地上有杂乱无章的动物脚印，还有……一连串红点，“这是血。”

四下无人，艾西赫往前走，将路上所有干土抹开，一串深红的血迹沿着土路中央指向前。

艾西赫想沿着路走一探究竟，还没等她迈出第一步就被人一把拉住，她回头看，西门衍皱着眉一脸紧张。

“你确定现在要往前走？万一……”他舔舔嘴唇，“我是说万一这村子真有什么古怪，你看前面深处。”说完，他指着前路。

艾西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条路位于村子另一头，延伸向村后的老树林，这一路上没什么人家，土房都是破败的。

这里是村南头，村子西头是一大片庄稼地，就在大路边。他们决定先回去，把地上的血迹重新盖好后沿着路加速返回。

回到大娘家，栓子还趴在她铺盖旁，小孩坐在栓子前的凳子上看他睡觉。

“我看屋角漏了个洞，要不要补上？”吃午饭时，西门衍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艾西赫抬起头，却难得跟那个老头对上目光，她眨眨眼友好地微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大娘摆摆手，“没事，已经好多年了，不麻烦你们。”

小男孩抬头，“妈，我……”

大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大娘忙去打开大门，“村长……”

艾西赫回头看，是个看上去风尘仆仆的老人，他摘下帽子，“你们家人都全不？”

“全，都在这，这俩是昨天逃命来的，咋了村里又发生啥事了？”

村长重新戴上帽子，还喘着气，“那就行，老王家那小儿子丢了，村里人都出去找了，你家也得派个人去！”

屋内人面面相觑，老的老少的少，艾西赫跟西门衍对上眼，“我俩去试试。”

“你们……”

“妈……”

大娘想阻止，被女人一个眼神拦住了。

他们俩跟村长出去，门外人不多，都是女人老人还有几个半大小子。一行人决定分开找，艾西赫两人果断选择早上村南头那条土路。

他们按照先前的方法，把干土拨开，然而却没有看到那些血迹。

这出乎她意料，一阵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她脑子里，令她浑身发麻，一抬头，跟同样怔愣的西门衍对视，“有人动过手脚。”

她仔细观察，那些血点子是被破坏的，在这样崎岖不平的土路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西门衍率先站起身，却拍了拍她肩膀，“哎那有只羊，那小孩不是想吃肉。”

艾西赫回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朦胧中，路口有只山羊在来回踱步，不知道是从哪家趁开门跑出来的。

“被发现了怎么办？”

艾西赫打了个响指，瞥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跟上。”

虽然血迹被破坏了，但是他们早上来过这里，根据得出的信息，答案或许就藏在眼前这片树林里。

林子里都是笔直的杨树，栽种比较密集，地上的落叶堆都到半截小腿那么高了，踩上去哗啦作响。

如果不是前几天的经历，她都快忘记现在是世界末日，与城市的不可控混乱相比，石山村实在过于安静。

他们慢慢拔腿往林子里走着，艾西赫突然记起早上那大娘说的话，她说村子在丢男人，根据丢人数量来看，不像是刚刚开始。

难道……

“哗啦”一声。

有第三个踩踏树叶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停住脚步定在原地，警觉地朝声音方向看去。

“是那只山羊。”西门衍看向她。

确实是刚刚那只，它站在树林边缘盯着他们这个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

艾西赫一把将斧头扛在肩上，她很不高兴，这只山羊总是打扰他们。

她视线落在西门衍脸上，举起斧头指着山羊，“看我做什么，想喝羊汤自己去抓。”

直到山羊似乎真的被恐吓到转身飞奔离开，林子里又陷入死寂的泥潭，他们环顾四周，血迹通往这片林子，可林子里到底有什么？

西门衍摸着近处的树身，轻声道：“有人不想让我们发现，你说，能在我们走后破坏血迹的能有谁？”

艾西赫抬腿扒拉开附近的树叶，什么都没发现，“谁都有可能，可能是跟我们一起找人的人，也可能另有其人。”

杀人藏尸，会藏在哪？树叶下吗？

西门衍：“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回去吗？”

“走，再往里看看。”

话音未落，她刚抬起的脚却忽然顿住，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里乍现，缓缓说出口，“你说，会不会我们走反了？”

这片树林是密闭的，树林外围是一堵高墙，这些杨树并不算高，再加上树叶枯落，一眼就能看见阴沉的天。

西门衍：“如果，有人从这往村子里走，尸体滴着血，半路他忽然发现，然后用干土掩盖……”

可，路上的土都是潮湿的。

西门衍忽然蹲下身子，徒手扒拉开树叶，露出地皮，湿的？

他起身快步往回走，艾西赫紧跟着他，路上的确没有干土。西门衍还在思考的时候，她意外注意到身侧的大门，更破败，更斑驳，一旁半堵墙都塌了。

门下端有个狗洞，她蹲下身挪过去，轻轻拨开狗洞门，如她所料，农村门后都有个顶，而这顶下一般淋不到雨，她伸出指尖擦了下门内地面。

艾西赫轻笑，捻着指尖走到西门衍身边，后者还在研究墙面上的土块，她踢了下他的屁股，拿给他看，“干的。”

接着，艾西赫朝身后的门努了努嘴，“就是这家。”

西门衍低头看，“如果没错的话，就是从这里开始消失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隐约有村民冲他们招手。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先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会合。

村长摘了帽子扇着风，沧桑的脸上满是担忧，“怎么样？都找了吗？”

西门衍：“村南树林都找了，什么都没有。”

“村长，后街也没有。”

“村长，村头路上也没找到。”

村长皱着眉头，眼看着村里人越来越多失踪，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恐慌，夜里和早上没人敢出来，整个村子就像死了一样，毫无生气，他却无能为力。

艾西赫非常清楚现在的处境，一种是灾难性的恐慌，另一种就像现在，所有人在雾里围在一起，谁都不知道同伴是不是凶手，自己身后有没有人。

还有……失踪和死亡的消息什么时候带上他的名字。

痛苦悲惨地死去和惶恐不安地等死，艾西赫也不知道该选哪个。

她肚子开始咕咕叫，中午吃得太早现在感到有点饿，她又想念包里法式小面包的味道了。

村民正准备原地解散，忽然，她听见有人说话。

“村长，村，村西的庄稼地……还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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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雾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