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恩典 第3章 第 3 章

“你好，我是住在你隔壁221的，我叫沙利耶。是音乐系的新生。”一口流利的国语，虽然长像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美，开口却是很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亲近的语气。

“你好，同样是音乐系新生，我是伏秘。请进，我们可以聊聊？”伏秘想着这可刚好，瞌睡来了递枕头，正想找人问问今天考试的情况。

“打扰了。”沙利耶也没客气，说着这句话就往里走着，到桌旁坐下了。

伏秘也走过去，坐在了沙利耶的旁边。

“其实我除了和住在旁边的同学熟悉一下以外，主要想确认一下今天的考试内容，我自认为不是非常有天赋的那类学生，今天没合格的学生里有一位是我认识的人，以我的水平来看的话，他其实在技巧上比我更成熟。但是他没有合格，而我合格了，这跟我在之前了解的只招收最有天赋的学生的海德拉学院好像有些偏差。”关于沙利耶的疑惑，伏秘并不能给出解答。

实际上她对周边的情况都非常的模糊，所以在坐下后并没有立刻把她想要问的事情说出来，而是等沙利耶说完之后再根据她的话补充一些她先前不了解的情况。

“海德拉毕竟是最顶尖的学院。那就一定有他们自己的标准，不然也不会保持他们的名声至今对吗？“伏秘震撼于这么草台班子的学校竟然是最顶尖的一类学校，毕竟他们都只招最有天赋的学生了。那么多厉害的学生又不是集体脑子出逃了。

“从海德拉毕业的那些优秀的艺术家也是最好的证据。也许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其实我也对这次测试的标准有一些疑问，以往海德拉的测试项目也从未对外界透露过。”既然是一所优秀的艺术学院，那么一定会有出名的校友。这是很简单能推测出来的事，但这可以让自己不露痕迹地继续谈下去。

“所以大家都只是尽力的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以求拿到入学资格。但这次的测试内容好像对我们的专业并没有考核到？可以告诉我你在考场里停留了多长时间吗？”伏秘根据沙利耶所说的话，和自己从这个身体里想起的一些内容结合起来，先简单的应付了一番沙利耶。然后再问出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可否认，海德拉确实以它优秀的成绩向大众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但我对自己...算了，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该以什么标准来评判自己的水平。测试确实是没有完全对我们的专业考核到，不过我认为还有一些相关的。”

在铺垫中，沙利耶终于向伏秘描述她最想知道的考试经过：

“我刚进门的时候就被墙上的琴谱吸引到了，我立刻拿到琴旁试着弹了几个小节。你能想象吗？短短的几个小节而已，我甚至在那期间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张琴谱真的是精妙绝伦。”

“就连承载着音符的纸张，我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我只觉得它真的非常“完美”，从内容到它的外表，一切都完美得不像话。”

“在我被考场的计时广播提醒时，反应过来应该专注当前考试，不然我也许不能合格，我离开了琴谱面前，结果我就直接走出考场了，然后就是学生会的成员让我填写登记表，我看前面已经有了不少人登记过了，还以为我这次完全没戏了。”

“结果没想到我合格了，不知道入学后还能不能看到那张琴谱，如果有机会我想完整演奏它！但我已经记不起具体是哪些音符了，这很奇怪，就算不能全部记下。我也应该能记得大部分琴谱的。”最后这几句话，几乎是沙利耶在喃喃自语，如果不是伏秘非常专注，周边又很安静的话，估计听不清楚。

“太可惜了！不知道是哪位传世名家或者隐世天才写下的琴谱！我怎么会记不清呢...怎么...啊，不好意思，我有些太啰嗦了对吧？在这方面，我有一些控制不住。”沙利耶说到音乐相关的时候，可以说是滔滔不绝，伏秘并不想打断她。

“没有关系，看来你是真的非常热爱音乐。也许正是因为你能够和那篇琴谱产生共鸣，让海德拉认为你是非常有天赋的呢？”伏秘继续用一些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话来引导沙利耶。

她没有办法回答她其他的，只能这样敷衍过去，毕竟她不能告诉沙利耶，她进去只见到了恶心人的怪东西投影，吓得一路冲出来了。也从来没听到过什么广播。这样和音乐毫无关联，甚至可以说是怪诞的场景，怎么也不是能对刚认识的新同学说出来的话。

“也许我们可以等到三天后去向校长提出自己的疑问？现在我需要整理一下我的房间，沙利耶很高兴认识你。”伏秘得到了这些回答之后需要思考，所以向沙利耶下了礼貌的逐客令。

“哦，当然。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我非常感谢，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友善待人的。伏秘，也很高兴认识你。那我就先走了。”沙利耶读懂了伏秘的言下之意，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这三天伏秘也向其他的新生有意无意的打探过他们当时的考试场景。

大致都是一些在无人的房间里演奏自己所擅长的乐器，或是对某样艺术品或者乐曲欣赏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的流淌然后就直接走出房间。

就算有一些例外的，也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类似场景的。

伏秘知道，或许再怎么向新生打探也不会有新的进展了。暂时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等待着校长迎新的这天。

这几天有看到一些工人在校内搭建着舞台，但是校方并没有透露会有些什么样的安排。只说今天晚上七点整之前让新生们都到舞台那边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让伏秘对这种对时间的限制感到不适。

还有半小时就到七点了，伏秘左右也没什么事，就从宿舍慢慢溜达过去了。

她到得也不算早，所以靠近舞台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空位了，伏秘也懒得去挤，就站在靠后一些的地方，在和这几天认识的同学们的招呼声和闲聊中。七点到了，大家的目光都被舞台那边的灯光吸引过去。

看过演唱会现场的人应该都能体会，在现场看表演和通过媒体转播那完全是两回事。

气氛是完全不同的，伏秘看着台上正在表演的学生会成员，不由得有些刷新前几天对他们的认知。

那时候对这群人除了眼睛长在天上之外，就没有其他感想了。现在更新为专业水平高可惜眼睛长天上。

这场把在场新生的目光都吸引过去的表演结束后，一位穿着正式，目测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的男性走到了放着话筒的舞台中央。

“未来的艺术家们，我代表海德拉欢迎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最有天赋的。对刚刚的表演应该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这就是我们海德拉的实力。从海德拉毕业的你们，都将在艺术界拥有一席之地。我校毕业的优秀学生，就是当代艺术的指向标。我是海德拉第10届校长，江度。”校长这一番发言，是相当的傲慢了。

有几所学校敢说出自己是业界指向标这种话？

说出去怕是会被群起而攻之，但是海德拉，在伏秘有限的记忆中。

确实是担得上这个名号的。这就让她非常的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教学方式，可以让这些毕业生拥有这样的实力。

校长的发言非常简短，不像以前伏秘从小经历的领导们发言，总是长篇大论。

总结来说就是，只要学生们能跟着学校安排的课程走，就一定能有所成就，因为他们能合格入学，就已经是被筛选后的天才。

还有就是明天就开始上课了，课程表会发到他们各自的手机上。

今天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她也不敢在状况不明时去找校长，如果说出一些自爆身份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伏秘漫无目的在校内闲逛着，突然看到江洵行色匆忙的从她的左前方走去，伏秘想了想，跟了上去。

她也没有刻意的躲藏，但也许是江洵心里想着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后面。

伏秘跟了一会儿，刚想开口叫住他时，江洵停在了一个人的面前，伏秘猛地收住朝前的脚步，躲在了转角后，她看到了江洵面前的那个人，是校长。

其实一般遇到这种学生私下和校长见面的情况，伏秘就直接走了。但是这一刻，伏秘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座校园给她的感觉就是总透露着一些奇怪的气息。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江洵，家族送你进海德拉不是就让你来当一个学生会成员的。你甚至比不过温家的那个，不要让家族失望。这一次祭祀你如果能够感应“海德拉”的呼唤，你的父母会见你一面。好好努力知道吗？不要让家族彻底放弃你，再培养一个你这样的虽然不容易，但也没有那么困难。舅舅言尽于此。”校长拍了拍江洵的肩膀，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让江洵的脸色很难看。

伏秘也无意让人难堪，听到这些也让她有些新的想法，离开前又看了江洵一眼，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真可怜。

宿舍中，伏秘一边喝着学校提供的冲调饮料，一边想着刚刚听到的话。

“海德拉”的呼唤是什么意思？是这座学校呼唤他？怎么个呼唤法？学校里还要举办什么祭祀？

这说得神神叨叨的，让原本生活在无神论环境的伏秘完全摸不着头脑。学校怎么能呼唤他？这应该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才能做到的事吧。

看似解锁了一个新的探索方向，实际上这让伏秘寸步难行。

一个对自己来说从未听闻的线索，除了摆在面前让人苦恼，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她现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调查，这个一听上去就很容易触犯什么奇怪禁忌的感应呼唤，让她也不敢去询问其他人。

好在伏秘也不是会因为暂时止步不前的状态而抓狂的人，她目前还可以忍耐这种没有危及到生命的未知。

既然已经决定暂时搁置这个事件，伏秘就不会再耽搁时间在这上面。现在就先等着看看明天的课程是如何进行吧，她很期待。

入学就已经如此与众不同，那么明天的课程，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吗？

*

大概是前一天舒坦的洗了个热水澡，晚上的睡眠质量非常好，一夜无梦。伏秘早上一起床就神清气爽，在食堂吃完早饭不紧不慢地往琴房大楼走去。

按指示往301琴房走去，按伏秘的常识来说。一般琴房大楼的一丶二楼会是班级教室，能够容纳2到3个班级的人上课。艺术专业班级的人数，通常都是二三十个人组成一个班。楼的两边尽头会是排练室，乐团排练之类的活动会在这些教室进行。

而再往楼上的话就是一些小琴房，有的是公用琴房，学生都可以在一楼刷卡随机分配到某一间琴房。

还有一些是专用琴房，老师授权之后可以让一楼的琴房管理帮忙绑定，每次刷卡都会刷到专用琴房。

公用琴房的器械由于过于频繁的使用，一般都不会很好用。而专用琴房不止器械品牌更好，甚至会有一些其他的私人用品。

这就看琴房使用者放些什么了，反正伏秘以前的老师会在琴房放一台饮水机，然后放几盆绿油油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绿植。有的学生用的乐器也会放在琴房，这样来回的时候就不用每次都手提，轻松很多。

伏秘为了观察，绕了些路走楼梯上楼。布局上跟她的常识认知没有什么差别，站在301的门前。透过那一小块玻璃看进去的样子，这是个专用琴房。

这一点就出乎她的意料了，开学第一节课，也没有明确分配过老师。就在专用琴房上课了？

不过从进校以来，这学校给她的反馈就没有正常过，但完全没有人提起过异议，或许她才是这里不正常的那一个。

抬手敲了敲门，没人应，用自己的琴房卡放上去“滴”声后，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一转把手，门开了，走进301一眼可以看尽，一架钢琴、配套的琴凳。

看了看品牌名，完全不认识，单从漆面和做工来看，透露出了“我很贵”的气质。伸出手指随意按了几个单音和弦，音色非常好，干净立体。几乎没有私人用品，对于专用琴房来说，有些过于干净了。

“第一个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