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这大雪下下下到厌倦 第52章 俊俏面具

河水旁，两道身影靠坐在树干上。

拂衣悠哉悠哉地晃着腿，看着远处镇子上攒动的人群。

而一旁的人却一言不发，满腹心事。

“谢与灵，干吗苦着脸？”拂衣背对着他，语气轻快，“虽然你冷冰冰的我也很喜欢，但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拂衣，我在想，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你不喜欢望崇山吗？好巧，我也是。”

“从这里快马加鞭赶到南方，少说也要月余。我担心……”

“没事的，”拂衣打断道：“很快了，此事了结我们便出发。”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徐空隐赠予她的游记。

“徐姑娘的书上记道，从这里去最近的火山有一条近路，少说可以提前五日到达。我对我们很有信心。”

拂衣将书递给谢与灵，接着道：“再说了，别忘了我告诉过你的，柳叶拂衣，驱邪避疫，我一定会没事的。”

往日拂衣的话最能让他安心，可不知为何，今日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安，总是希望快点结束这里的事离开才好。

毕竟，有些人，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江洵，你尝尝这个。”柳梦拿着一块糕点塞在她的嘴里，“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可惜，收获的是一个白眼。

“不应该啊，我刚刚尝过，很好吃的。难道是摊主骗我？”柳梦把江洵咬过的那块扔到嘴里，眼睛一亮，“很好吃啊！”

“吃吃吃！”江洵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后，“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走了这么多日，还没赶到望崇山，小心掌门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柳梦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哎呦，难得咱们有这种空闲的时候。望崇山现在估计乱成一团了，晚去两天不碍事的。”

江洵叹了口气。半晌，她突然朗声说道：“柳梦！”

“我在！”柳梦一个激灵，立刻站直，像是等待将军发号施令的士兵。

江洵道：“我命令你，去那个摊位，再买两块！”摊开右手，是两枚铜钱。

柳梦将她的手握起，趁机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遵命！”

柳梦回到摊位前，却发现摊主已经在准备收摊了。

果然生意很好啊，这么快就卖完了。

“哎，小伙子，你是还想要这糕点是不？”

柳梦点点头，“奶奶，还有剩下的吗？”摊开手里的钱。

摊主揭开刚刚盖起的笼布，“就剩这几个了，都给你吧。”

“多谢老板。您的生意可真好啊，这么早就可以收摊了。”

摊主嘿嘿笑了两声，“平常倒也没这么快的，八成是因为今天我儿子回来了，想要我早些回家，这才卖得快。”

旁边摊位的老婆婆笑道：“阿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不是去望崇山了吗？”

望崇山？柳梦神色一亮，笑道：“没笑到奶奶生意这么好，都已经做到望崇山地界了。”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我那儿子啊，要真肯老老实实回家跟着我卖糕点也就好了，整日嚷嚷着说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呢。”边说边将包好的糕点递过去。

“小伙子，我看你倒像个江湖人，你们平常很辛苦吧，整日打打杀杀，也要小心些啊。”

柳梦接过来糕点，道了声谢，“奶奶，你放心，没有那么危险，而且，您儿子是望崇派的弟子，望崇派威名在外，门中弟子都是行侠仗义之人，让人敬佩。”

“可惜啊，我那孩子哪有这个运气拜入望崇门下呐？他本来听说望崇山附近聚集了江湖中多英雄好汉，也想去凑凑热闹，见见世面的。”

“那怎么突然回来了？”柳梦问道。

摊主左右看了一眼，凑近低声说道：“他说望崇山附近出了怪事，再待下去只怕会有麻烦的。小伙子，你最近没事，尽量也别去那边了。”指了指不远处靠在墙边的江洵，“那位姑娘还在等你，可不能让她担心啊。”

江洵察觉到这边的目光，笑着朝这边挥了挥手。

柳梦挥手回应她，又问道：“出了什么怪事啊？”

“听说，死人又复活了。”

“死人？”江洵拿过一块糕点，边吃边思索道：“望崇山附近的死人，该不会是？”

“任在野！”柳梦喊道。

江洵一记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小点声！”

柳梦接过她手里吃剩下的半块，低声道：“肯定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的尸首可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任自其还因为这事和叶谢两人闹了个两败俱伤嘛，怎么突然又活了？”津津有味地尝着剩下的半块糕点。

江洵道：“我猜这事肯定和那两人脱不了干系。”

柳梦看着她抬起的右手，伸手和她击了个掌，“英雄所见略同！”

“好奇吗？一起去看看？”

“走！”

饭馆

“我和你说，我昨天真的看见了，肯定是他！绝对不会有错！”一人信誓旦旦地道，指着隔壁桌的一个灰色身影，“老四他也看见了，不信你问他。”

“图老四，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图老四转过身，拉过一条凳子坐下，“千真万确！有人还在望崇山附近看见一座空坟！墓碑上就写着他的名字呢！”

店内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身后好像有冷风吹过。

图老四故作神秘地道：“那天晚上，我还看到一道寒光闪过，你们猜是什么？”

“该不会是……”一人犹豫道。

“就是那个。”图老四压低声音，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挂云剑！”

程记面馆

“百里吉成，我送你的新面具用得如何？”拂衣挥挥手，示意他摘下头上的斗笠。

百里吉成道：“摸起来光滑细腻，很是贴合，夜间行走方便很多，多谢姑娘好意。”

他摘掉斗笠，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比原本那张怪脸不知好上多少。如果忽视他那粗哑的嗓音和矮小的身形，单看这幅面容，倒算得上是一位俊秀的少年。

百里吉成起初还以为拂衣又在故意捉弄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张新的人皮，不由分说地按在他的脸上，整日不准摘下，更不许他照镜子偷看，还让他每日带着斗笠遮住一二。

他当然不会听，半夜三更，寂静无声的时候，一个人关上房门正准备摘下，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质问，“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掉了？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需要换个新的脑子。”

百里吉成一哆嗦，转身对上一张带着阴森笑意的脸，吓得老老实实地滚去睡觉了。

可是第二天仍不死心，再三确认过周围没人，躲到茅厕里掏出镜子，还没来得及看，“咚”的一声，一块石子打落镜子，他一紧张，没站稳，在这五谷轮回之所来了个全身沐浴，臭烘烘地从里面溜出来，正巧碰上一名随从。

“看什么看！”

“少……少主。”那人赶紧低下头，“您没事吧？”

“滚！”

那人捂着鼻子一溜烟消失在眼前。

次日，流言便在属下中传开，说这位少主有些特殊癖好。若换做旁人，定是不信，但他本来就扮相滑稽，行事古怪，想来有些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几次三番，他仍是不死心，只不过每一次都被叶谢两人抓个正着，顺带捉弄一番，渐渐寝食难安，面色憔悴。但多亏了这新的人皮面具，在旁人看来，他倒是清秀顺眼了很多。

拂衣见他斗志渐消，笑道：“百里吉成，你信不过我的眼光吗？”

“不敢不敢，姑娘赠我这副好皮囊，我心里很是感激，只是可惜看不到这模样。”嘴上虽是这么说的，心里却怨恨得极。

“你不相信我，总该还信得过自己的人吧。”

谢与灵随手指了几个平日里围在他身边的熟面孔，“你们几个，过来。”

那几人应声走过来，站成一排。

“二位有何吩咐？”

拂衣道：“我问你们，这副模样，可还中看？”

谢与灵用剑挑开斗笠的一角，露出里面那张清秀的面孔。

“确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分明是潇洒恣意的少年郎！”

“这是我家少主吗？”

“哎呦，可真好看！”

几人的赞叹和惊讶不绝于耳。

拂衣笑道：“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

百里吉成从小到大虽然也听说过不少赞美之词，但那多是对方迫于情势的阿谀奉承，此刻这份真心夸赞听在耳中，更觉得受用无穷，飘飘然如在云端。

对于拂衣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反倒不再执着于去看清这张脸的本来模样了。

“你可要记好了，这斗笠……”拂衣见他沉浸在夸赞中，提醒道。

“我明白，不会轻易摘下！不！是绝对不能摘下！”

拂衣满意地点点头，“时候还未到，待拿到挂云剑时，再以这副新面孔入江湖，岂不更好？”

百里吉成连声答应，“我明白，事情我今夜便亲自去办！”

拂衣道：“如何了？”

“现在镇上谣言四起，都说任在野心有怨愤，整日在四处游荡不肯离去！还有好些人说见到他的鬼魂了呢！”百里吉成激动得唾沫乱飞，虽看不见他本来的神情，但想来也是得意得很，自以为大事将成。

拂衣和谢与灵很有默契地退后了一些，在另一张桌旁坐下。

“不过我倒不知有个事情很好奇。”拂衣皱眉道，“听说任在野的尸首不翼而飞了？百里吉成，你该不会去挖坟了吧？”

“呃……”百里吉成有些尴尬，他堂堂少主，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这尸首自然是从任自其处得来的，但这可不能告诉她二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座空坟自是更能让众人信服，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拂衣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谎话，都有些佩服，赞道：“百里家果然了得，连任在野埋在哪里都能探到。百里少主为此事费尽心血，这挂云剑当真非你莫属！”

“小事小事，姑娘过奖。”

“那我们便养精蓄锐，静待时机了。”

百里吉成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吩咐身边人，“传信给任自其，她们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