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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天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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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天水境
        
    拂衣和谢与灵分开之后,并未休息,快马加鞭,准备早些赶回天水境。
深林之中,夜色昏暗,马蹄踏雪之声格外清晰。
突然间,一道黑影从暗处跑出,直直撞向拂衣的马,脚步踉跄,好似不会丝毫武功。
那人也受了惊吓,一声惊呼,想要止步却已然来不及。
拂衣急忙拉住马缰,翻身下马,右手一揽,拉着那人稳稳站定。借着稀疏的星光一看,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面容娇好,一身粗布衣衫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有些单薄,两颊已冻得有些泛红。
那姑娘突然被人拉住,本想立即挣脱,在瞧见拂衣是名女子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
拂衣反应过来,松开手,退开两步,见她确实不会丝毫武功,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
那姑娘神情戒备地看了一眼四周,像是怕有什么人追上来。
拂衣瞧她这样子一时也拿不定到底是什么遇到了危险,还是另有隐情,轻声问道:“要我送你回家吗?”
那姑娘一听,神色突然变得坚定,“不!我不回家!”
“为何?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回家难道就不危险了吗?爹娘叫我嫁人,都已经逼到家门口来了!完全没有人在乎过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好像生了我就是为了卖给一个有钱人家换点彩礼的,简直岂有此理!我几次三番拒绝,反倒被骂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说他们辛辛苦苦养我长大,却连这么点事都不愿做,听说那提亲的人相貌英俊、人品也不错,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很不喜欢,难道他们生我养我,我就得事事听从吗?”顿了片刻,问道:“你说呢?若你的父母养你只是为了换些钱,让你做不喜欢的事,你会怎么办?”
拂衣心道:“我是师父养大的,天水境虽说并不是富裕门派,但应该还不到卖弟子换钱的地步。至于不喜欢的事?师父又会让我做什么不喜欢的事呢?”
拂衣想了想,暂时没有答案,不知如何答她,只是问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送你。”
那姑娘朝拂衣走过去,脚步却突然停下,望着来时的道路,思绪万千,脑海里浮现出爹娘的模样,她的家境并不富裕,父母因为过度操劳更显得苍老许多,双鬓斑白、眼角额间满是皱纹。
她方才虽是满心愤慨,可一想到要离开仍是觉得有些不忍心,留下便是被卖给他人,从此以后再也身不由己,若是离开,父母又由何人来照顾?难道真的能轻易舍弃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吗?
拂衣见她有些犹豫,却并不知她是何心思,沉思片刻,从怀里拿出谢与灵留给她的那个钱袋,“这些钱你收下吧,不管是回家还是就此离开,随你心意,想好了再做决定。”
那姑娘见她翻身上马,问道:“你要走了吗?”
“嗯,我有急事在身,你一路小心。”纵马驰去,很快消失在林间。
一路上,拂衣脑海里也时不时想到她的那个问题,只是,始终没有答案。
马踏飞雪,连夜疾驰,终于隐隐看到了天水境的模样。
拂衣神色一亮,奔得更加快了。
刚到山下,便闻到一阵淡淡的梅花香,携在冷风之中送来,在这昏暗雪夜中,自有另一番清幽雅致。再往上走一盏茶时分,梅香就被一股药香代替。天水境择了一块背风的山谷处种植了许多药材,寻常药材由普通弟子负责,最为珍贵药材则是苏寻亲自照看。门中弟子长年与药材为伴,若有小伤小痛,都可自行救治或是同伴间相互帮助。
继续上行,不久就能看到剑湖。由于天气寒冷,水面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冰面的落雪还未融化。平日里同门之间常在此处比试练功,即便是在冬日里,也会相互较量谁的内力更强,能在刺骨的水下待得更久。
此刻月悬中天,门中弟子大多已经睡下,但也有例外,这不,湖边就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
那人身着白衣,面向剑湖盘膝而坐,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恍惚间倒好似天上谪仙。拂衣借着月光看清,这仙人果然就是她的师兄李寒酥。
他虽和拂衣同龄,却比拂衣早两年入门,据说是从小便少言寡语,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便整日念着悟道修仙了。父母本打算送他去武当山,那年冬天路过天水境的时候,正看到山下红云似的梅花,李寒酥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地爬了四个时辰上山。
路途中遇到山上弟子问他来干吗,他也只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求道。”
那时候苏寻看到他,大冬天的只穿了薄薄的单衣,小脸冻得通红,眼神却坚定得好像要马上开悟一样,当下便决定收他入门。
李寒酥至今拜入师门已经十二年,平日里从不和其他同门比武过招,倒是经常半夜坐在湖边修练,到底武功如何,除了师父便没人清楚了,至于是否已经得道,更是无从得知了。
拂衣眼看他正在用功,不便打扰,于是放轻脚步想要悄悄离开。
就在这时,李寒酥突然开口:“拂衣,前面结冰路滑,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拂衣转头望去,不知他何时睁开了眼,抬手指了指回住处的那条小路。
她谢过师兄后,走到一处拐角,由于山壁遮挡住了月光,四下一片漆黑,看不清路。拂衣伸出右脚试探了一下,果然结冰了,这是回住处的必经之路,过道狭窄,一侧临着万丈悬崖,三更半夜若是一不小心滑倒,只怕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拂衣到旁边弄了些土撒在冰面上,过了窄路,转过一片树林,月光下看见了屋子的轮廓。
天水境的弟子住处并不是师父安排的,而是同门之间自行结伴选址搭建房子。偏爱清静的可以自己单独居住,喜欢热闹的就大家住在一起。房子的样式也各有不同,有人借助五行八卦建造了迷宫,有人依照地势将房子建在峭壁之上,还有人在挖了树洞,像地鼠一样住在地下。
门中未满十七岁的弟子一般都是和年长师兄师姐住在一起,拂衣刚到天水境那年不过十岁,那时候师姐析木也只才十五岁,两人却一拍即合,决定靠自己建一个住处。于是寻了林中一片空地,搬来竹子和茅草,努力了一个多月,就在两人满心欢喜地准备住进去的时候,一场大雪,房子垮塌。
那时候李寒酥一个人住在林中一处山洞中,拂衣和师姐手捧着两盘点心,站在洞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在这个时候,李寒酥走到洞口,看着两人满脸的面粉,饶是他不苟言笑,也忍不住转过头去,轻轻咳了两声,才说道:“站着干吗?快进来吧。”
两人高高兴兴地进去,把手里的糕点向前一递,李寒酥从两个盘子里各拿了一块,放在手里仔细地看了两眼,问道:“出去这么久,原来这准备这个去了?”
析木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本来说好今天把这洞留给你一个人住,但是大雪压倒了我们的房子,所以现在恐怕要食言了。寒酥师弟,我们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只是建房子没有经验,还需要一些时日。”
拂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眼见他要开口,怕他说出什么不同意的话,忙笑道:“师兄,你尝尝师姐和我做的点心,怎么样?”
李寒酥各尝了一口,点点头道:“很好吃,多谢你们。”
两人松了一口气,又见他起身,慢慢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柴火还在那边,不要忘记添柴。”然后又穿林去剑湖旁打坐了。
拂衣眼见他离开,拿起剩下的糕点尝了一口,皱着眉头问道:“析木师姐,寒酥师兄也会说谎吗?”
后来两人的房子终于建好,这才搬离了山洞,过了一段时间,李寒酥也离开山洞,在她们二人的旁边搭了自己的竹屋。
拂衣十一岁那年,苏寻又收了新的徒弟,名叫实沈,比拂衣小两岁,却是个有些阴沉的性子。据说是那时听到江湖传言苏寻武功天下第一,所以自己想要前来拜师的。刚到天水境的时候,也有差不多大的弟子问他是否要住在一起,他却冷冰冰地不回答。大伙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理会。
拂衣在林中遇到他,想着上前打个招呼,刚一走近,就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再抬头看他,却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好像这声音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没吃饭吗?”拂衣说着伸出右手,“那要不要跟我走?”
可实沈只是打量了她几眼,一声不吭。
拂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强求,转身朝住处走去,可刚走出三丈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正是实沈跟上来了。
两人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一前一后走到了厨房。
实沈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厨房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木制的碗筷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灶台也擦拭得一尘不染,拂衣正从外面抱了柴草准备生火。他快步走上前,一声不吭地从她手里抱过柴草。
拂衣笑了笑,问道:“你想吃什么?”
“面。”
实沈见她愣了片刻,又解释道:“生辰要吃长寿面。”
拂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你等着。”
眼看她灵活地烧水、放入面条,又加了青菜鸡蛋,倒像是掌勺多年的大厨,实沈表情终于开始松动,隐隐有些佩服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姑娘,甚至还盘算着要怎么谢她。
“我叫实沈。”
拂衣见他率先开口,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我叫叶拂衣。”用筷子捞出面条盛在一只雕着有些潦草花纹的木碗里。
实沈看着她笑眯眯地说了句“生辰快乐”,轻声说道:“多谢拂衣师姐。”随即低下头去,也不看她的神情。
拂衣一愣,心想:“师姐?这感觉可真不错。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的,人还怪可爱的。”
只不过这份谢意在第一筷下肚之后就已经少了大半,实沈抬头满脸怨气地瞪着她,觉得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拂衣看着他脸色大变,琢磨不透是个什么情况,疑惑道:“怎么了?”
实沈本要发作,却见她一脸真诚,倒不像是故意捉弄自己,摇了摇头,“没什么。”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做得更差,也没资格要求别人,又道了声谢,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很快吃完了。站起身,洗干净了碗筷,擦干净了桌子,厨房又恢复了原先的一尘不染。
拂衣在一旁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干活,心想:寒酥师兄一定会愿意收留他的。
不过那天李寒酥又坐在湖边练功,整晚也没回住处。拂衣和析木师姐商议后,决定暂时住在一个屋子,腾出一个房间给实沈,之后大家再一起搭建新的竹屋。
拂衣刚走到屋前,隔壁房间突然亮起了烛火,实沈从房间中走出,神色有些疲惫,“师姐,你回来了。”
拂衣点点头,瞧他的样子并不像是睡梦中刚被吵醒,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实沈顿了片刻,“白日里有些招式不太明白,多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那有空我和你过招试试。”拂衣看了眼右边黑漆漆的屋子,问道:“析木师姐睡了吗?”
“师父有事交代给析木师姐,她已经下山去了。”
借着烛火,拂衣瞧见他眼下的乌青,应该是好几日都没睡好,说道:“早点休息,剑法也不是一日练成的,待我有空和你过招。”
两人当下各自回房。
凉月如水,洒在安静的小院中,倾听每个辗转反侧下的心事。
湖面映着月光,照亮湖边微微叹息的身影,寒风吹过,卷走那句不知对谁诉说的担心。
云过月斜,天水境最后一点烛火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