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望着许砚冰那满眼深情的眼睛。
那双琥珀色眼眸里流转着星河,倒映着林晚星泛红的眼角。
原来爱意能穿透所有阻碍,在彼此瞳孔里织成永不褪色的绸缎。
风穿过鬓角纠缠的发丝,将对视时震颤的睫毛,酿成一盅醉人的月光。
“冰冰我也爱你,一生一世,我只会爱你一个人!”林晚星语气坚定,毋庸置疑。
“我也是,我可以没有一切,但我不能没有你!”许砚冰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了林晚星。
她们的身影交叠成柔软的弧线,发丝缠绕着温度,仿佛两株藤蔓在风里依偎共生。
她们的指尖轻轻抚过彼此脊背,似是要将所有未说出口的心事,都化作这一刻无声的慰藉。
“冰冰。”林晚星松开了这个怀抱。
“我们赶紧去篝火晚会吧,我可是很期待的,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座位了!”
“好!”许砚冰笑了笑,轻轻牵起了林晚星的手,两个人就这么漫步在山水间。
“对了,星星,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望溪村吗?”许砚冰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林晚星闭上眼睛,眉头深锁,像拧成了一团麻花。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腿,眼神聚焦在虚空里,仿佛要从空气里榨出答案。
过了好一会,林晚星泄气的说道:“这也太难了,我又没来过这里,哪里会知道吗!”
许砚冰看着林晚星像一个被人扎破了的气球一般,眼皮耷拉着,说话的语气里都透着股软绵绵的颓丧。
她摸了摸林晚星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林晚星感受着温暖的温度,心跳“彭彭”的剧烈的跳了起来。
“其实望溪村本来不叫望溪村。而叫往昔村。”许砚冰缓缓的讲述着。她的话音像融化的蜜糖,每一个音节都裹着绵密的轻柔。
林晚星听得出了神。
“星星,你还记得村口那棵老槐树吗?”
许砚冰的声音猛然将她唤回。
林晚星沉思片刻:“就是那颗我们在村口那里碰到童童的那棵树?”
许砚冰点了点头头:“以前的老槐树总缠着层薄雾,树洞里嵌着半枚残破的铜锁。”
“这里老一辈的人都说,这锁锁住的不是物件。是两段跨不过世俗的痴念。”
林晚星想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瞳孔猛地收,睫毛簌簌颤抖,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一般。
她原本还在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半张的嘴唇悬在凝滞的空气里,连未说完的音节都凝固在喉头,泛白的指节无意识地抠住掌心。
许砚冰看到林晚星的表情,知道她可能猜到了答案:“没错!她们和我们一样……”
许砚冰的话突然顿住,她抬头望向天空,眼角却不自觉的泛红起来:“只是她们并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她们的爱情是非常……”
许砚冰停了停。
“冰冰……”林晚星搂住了许砚冰。她的双强轻轻的拍着许砚冰的后背。
“她们的爱情太苦了!”许砚冰叹了一口气,调理好情绪,继续说道。
“那是在清光绪年间,以前的往昔村里有个豆腐西施阿沅。”
“她生得眉眼含春,常挎着竹篮往渡口送豆花。”
“而在码头编渔网的渔家女阿宁,总是会在岸边等她,把最新鲜的银鱼塞进竹篮。”
“起初她们只是邻里相帮,后来两人常在溪边的老槐树下相聚。”
许砚冰就这样讲述着,故事从唇齿间倾泻如溪。每个字都沾着露水,落进人心里便生了根。
一旁的林晚星也静静的旁听着,她没有打断许砚冰,林晚星知道她现在用无言的陪伴,为许砚冰撑起容纳悲伤的穹顶,才是最重要的。
“阿沅教阿宁识字,阿宁替阿沅挽发,日头落进溪水时,水面便浮着两团胭脂色的影子。”
“可是那年暴雨冲垮了往昔村的木桥,桥对岸的盐商来修桥时,见阿沅生得标致,托媒婆送来十箱绸缎。”
“阿沅攥着阿宁送的铜锁,整夜在老槐树下哭。”
“阿宁摇着小船想带她走,却被族人堵在渡口。”
“祠堂的戒尺打在阿沅脊背上时,阿宁疯了似的撞开众人,把半枚铜锁塞进她掌心:‘等溪水倒流,我就来接你’。”
“这是阿宁当时对阿沅的承诺,可是……”
“可是这个承诺再也无法实现了,对吗!”一旁静静倾听的林晚星,猝然回答道。
她的语气坚定,仿佛早已知道了许砚冰,接下来要说的结局。
许砚冰突然感觉胸口那里一阵阵的发紧,她也具体说不出是哪,但总感觉憋得慌,她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但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那口闷气始终没有呼出来。
“对!后来的阿沅被人逼着上了花轿,阿宁纵身跳进望溪中。”
“那夜暴雨倾盆,溪水真的漫上了堤岸,却再没退回原来的河道。”
“有人说望见阿宁的小船在雾里漂,船头摆着未送出去的银鱼”
“也有人说老槐树下时常传来女子的呜咽,两截断铜锁会在月圆夜相互碰撞。”
“自那以后,往昔村改名为望溪,溪水再也没清过。”
“老槐树年年开白花,花瓣落进溪里,总聚成两个相拥的影子。”
“唉,有些时候世人眼中的“正道”如无形枷锁,将真心碾碎成罪证。”林晚星感慨到。
“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凝成锋利的箭矢,射穿两颗相爱的心,在礼教的祭坛上,她们的深情成了不容于世的异端。”
许砚冰讲完了故事,心中那股闷气终于长舒了出来:“虽然阿宁和阿沅都已经不在了。”
“但我相信,即使在最后一刻,她们也是爱着彼此的,我相信她们在另一个世界肯定比现在更幸福!”
“好了,走吧!我们先去童童的家。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着她们往童童家走去。
还没到门口,孩童的嬉戏打闹声,就传到了老远。
一旁原本还在玩耍的童童,老远就看到了许砚冰她们,连忙跑了过去。
“冰冰姐姐,星星姐姐,你们怎么来了?”童童问道。
“我们来看看你阿爹和阿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许砚冰揉了揉童童的头发。
“阿爹和阿娘还在屋里,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每一次篝火晚会,他们都要自己在屋里好久!明明我也可以帮忙,可他们就是不让!”童童不满的说道。
“乖,童童你还小,姐姐们去看看你,在这里玩好不好?”林晚星笑了笑温柔的对童童说道。
“好吧。”童童撇了撇嘴,又跑去和小伙伴们玩了。
林晚星和许砚冰走进了童童家的大门。
蓦然间,忽然有一道哭声传来。
林晚星和许砚冰寻着找到了屋子。
林晚星往里面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林晚星不信邪的又趴到窗户上偷听起来,可这间屋子的隔音太好了,窸窸窣窣的,只能零零碎碎的听到一点点声音。
“哐”屋里的人突然推开门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这,天哪!”
林晚星的震惊出声。
一旁的许砚冰望着林晚星震惊的视线,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两张小女孩的黑白照片摆在供桌上:“星星,怎么了,我们快走吧,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不不不,你看看那张照片下面的文字!”一旁的林晚星已经震惊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许砚冰又看了看照片,发现下面确实有一行小字,她努力眯起眼睛,瞅了两眼,顿时也让她心下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许砚冰震惊道。
一旁默默站着的童童父母,看到这种情形,沉默不语。
忽然,童童妈妈,似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看了一眼许砚冰,又看了看林晚星。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童童开口说道。
“老婆!”一旁的童童爸爸被震惊了。
童童妈妈拍了拍童童爸爸的手,让他放心。
“你们想知道后续的故事吗,跟我来吧。”
说着,童童的爸爸和妈妈来到了正屋。
林晚星和许砚冰也跟着进来了。
童童妈妈给两个人倒了水,自己手里也攥着一杯,却迟迟没有喝。
“照片里的两个人,就是传说中那两个爱而不得的女孩!”童童妈妈缓缓的说道。
“一个是我的妹妹阿沅,一个是我丈夫的妹妹阿宁!”
“什么!”林晚星和许砚冰震惊不已。
“当时……”
童童妈妈刚说道一般,她的眼眶就布满了眼泪。
一旁的童童爸爸,把她搂入怀中:“老婆……”
童童妈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当时我和我丈夫已经订婚,阿沅和阿宁也成了最好的姐妹,谁都没想到!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就像传说中的一样,阿沅生来生的漂亮,那次暴雨之后,有盐商来求娶阿沅。”
“阿沅不同意,向我这样坦白,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是阿宁,爹娘死的早,她是我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我自然是希望她幸福。”
“可是这样的爱情在当时是不被允许的,我不想要阿沅被人唾弃,被人骂,就私自的替她做了决定。让她嫁给盐商。虽然知道她会不幸福,但至少丰衣足食了。”
“可没想到……呜呜呜”童童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
童童爸爸说了起来:“阿宁知道后,想要带她走,我劝她放弃这段感情,这种感情毫无意义,她偏不听,像着了迷一样。”
“是我,是我联系了村长和主任,把她堵在了渡口,族人们发现后,把他拉入了祠堂,戒尺打在她背上,她一声都不吭。”
“我告诉她不要再闹了,她却说哪怕豁出她的命,也要带阿沅走。”
“直到阿沅上花轿那天,原本还晴朗的天气,忽然又下起了暴雨。”
“我们一起把阿宁关了起来,可她不知道怎么逃出来的,既然紧紧追着花轿去了,可等她追上花轿已经晚了,她心如死灰!”
“尽然,尽然跳进了往望溪里!”
“当时雨下的太大了,负责打捞的人说,可能都被冲走了!”
“而阿沅也不知道谁给她走漏了消息,当她知道阿宁为了她跳进望溪里。”
“她竟然直接在新婚之夜当晚,在房梁上悬梁自尽了!”
“两个好好的人,就这么……唉”
“过了七天,也就是阿沅和阿宁的头七,我们终于找到了阿宁的尸体,她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枚铜锁,那是阿沅送给她的!”
“看到这个情景,我们夫妻俩再也忍不住,我们两个悄悄把她们两个人给合葬了。”
“她们两个人,在活着的时候没有获得幸福,至少在死了以后,我希望她们能幸福。”原本一旁一直在哭泣的童童妈妈说道。
“你们应该也和阿沅她们一样吧!”童童妈妈的语气很坚定。
童童爸爸听到童童妈妈有些震惊,但想到林晚星的举动,了然般,点了点头。
“是!”许砚冰沉默片刻简短的回答道。
“我希望你们能幸福,不要害怕,因为你们有着彼此!”
“不要像阿宁和阿沅一样,但至少她们没有让自己后悔!”
“希望你们也不要做自己,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童童妈妈哽咽的说道。
“我们一定会永远爱着彼此的。”说着林晚星牵住了许砚冰的手,朝着她笑了笑。
暮色渐渐暗了下来,童童妈妈和童童爸爸,收了收情绪,站起身来:“马上就要篝火晚会了,我们走吧!”
四个人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暮色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肩并着肩踩碎满地金箔。
晚风卷起衣袂,发梢缠绕着温柔的絮语,连飘落的银杏叶都默契地铺成蜿蜒的红毯,见证这趟没有终点的漫步。
“或许她们的爱情要等到世人不再用统一的模子浇筑爱情,当偏见的坚冰在理解的春阳下消融。”
“当每一种心动都能像草木抽芽般,无需解释、不必遮掩,在天地间坦荡生长。”
“直到那时,相爱的人才能不再被世俗的风刀霜剑逼退,真正以心为舟,共渡人间。”
“若世俗不再用陈旧的规训剪裁情感的形状,若异样的目光不再如荆棘般刺痛真心,若爱能挣脱枷锁,回归纯粹的本能。”
“或许那时,月光不必藏进云层,相拥的影子不必害怕被拉长,每段奔赴都能理直气壮地走向彼此。”
“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偏见的迷雾散尽,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礼教的锁链锈断,等到世间的包容能容纳所有心跳的频率。”
“唯有当爱不再需要“合乎常理”的外衣,当真诚本身就是通行的凭证,相爱的人才不必在世俗的浪潮中,松开本应紧握的手。”
林晚星心里这样想着。
“冰冰,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永远永远!”林晚星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许砚冰说道。
“我也是!”许砚攥紧了被林晚星握住的手说道。
爱情本来就是纯粹的,它不应该被世人的世俗被定义,它是自由的,奔放的,无拘无束的!
两个相爱的人,却因为世俗而被迫分开。她们只能在棺材里相拥着自己爱的人。
为什么只能在棺材里?为什么不能在现实?
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大街上,同样相爱的两个人,一定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在一起亲吻,不用再被世俗的眼光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