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睛细长两腿细如棍的人站在桌子前,抬着下巴不屑地说:“阿德里安,有人找你,麻烦跟我去一趟。”话里客客气气,可语气着实算不得好。
维拉尔侧目看着阿德里安,阿德里安表情淡漠地起身。
“等等。”维拉尔见阿德里安要跟着走,她一把按住他的手臂。
没事。”阿德里安给维拉尔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那人离开了教室。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丽娜挑着眉,“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去找他的麻烦?”
“不知道,看着呗!”丽贝卡拿着一把木梳小心翼翼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不过新来的维拉尔看着有点担心呀!”丽娜说
“她肯定是还没见识到阿德里安的真面目。”阿里压低声音说。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阿德里安的真面目。”丽娜看热闹不嫌事大。
“得了,被他知道有我们好果子吃,况且维拉尔也不见得相信我们,上次你不也说了小心阿德里安,你看她听了我们的建议吗?”丽贝卡扫了维拉尔一眼,低头扣自己的指甲。
“是的是的,我们还是安分一点。”阿里忙附和。
“切,真没意思。”丽娜顿觉无趣,转身。
一边的维拉尔不知道三人组的对话,她见阿德里安不慌不乱地离开,想来也没什么事,可能是她想多了。
昨天上看到哪里了,噢对,战争平息,可是怎么平息的呢?维拉尔皱眉,殷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在这里!”她惊呼出声,抬头看了周围一眼,见无人在意,立马低头沉浸在书中世界。
据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人所说,在大战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祭台,刹那间硝烟弥漫,有名白衣男子横空出世,立于正中间。
正当两方诧异,猜想对方布置了什么杀阵,下一秒,祭台开始转动,“轰隆隆”的声音传遍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铛”的一声,巨大的红光自祭台向外扩散,旋转的祭台形成了一阵龙卷风,沙石霎时迷人眼,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停歇,尘归尘,土归土,血族消失……
还没等维拉尔看完,一个人着急忙慌地告诉她阿德里安遇到了危险,维拉尔放下书朝着那人说的地点狂奔而去。
当她风尘仆仆赶到时,被汗水浸湿的刘海贴着她的额头,脸颊已染上绯红,还没等她喘口气,一声熟悉闷哼响起,她抬眼望去。
昔日沉默寡言的少年被按在地上,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的灰尘,他眼神不屈,双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可却是徒劳。
汗水混着地上的泥土染上少年的脸颊,他全身脏污不堪,地上湿漉漉的,看上去像是被泼了水。
维拉尔擦了擦自己的手,拿出藏在背后的棍子,一阵风吹过长发被拂起,露出坚毅的眼神,棍子在地上摩擦而过,划出一条清晰的痕迹,她拖着棍子,盯紧那些欺负阿德里安的人,走了上去。
红发男子看着突然闯入的维拉尔,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吹了个口哨,“哟,还有人来救你呢?”他蹲下身拍了拍阿德里安的脸。
阿德里安愤恨地转过头。
其他人见维拉尔一个女子且只身一人,并不在意,地上的阿德里安看着踏着烈日而来的维拉尔,撑在地上的手握紧,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快走,不用管我!”阿德里安用力嘶吼。
压制住他的两人见状狠狠地踩了两脚,将阿德里安剩下的嘶吼压回嗓子里。
维拉尔此刻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双眼只有踩着阿德里安的两人和站在一旁放声大笑的人。他们双手叉腰,一个个笑的狰狞。
“嚯”,棍子划破长空直达脑袋,“砰”,刚才还笑的起劲的人两眼一翻定在原地,随后一头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松开了阿德里安,把维拉尔层层围住。
两侧的高墙遮住了巷子里肮脏污垢,却遮不住向阳生长的参天大树。
他们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擦了几下,恶狠狠地看着维拉尔,突然,有个人发起进攻,维拉尔瞄准时机朝着手腕就是重重一击,其余人见有人发起进攻,也跟着动手。
刹那间拳脚相碰和棍棒声在巷子里响起,维拉尔应接不暇,刚打了前面这个,后面又来了,她还得时刻提防两侧的袭击。
密密麻麻的汗珠顺流而下,维拉尔深知自己一人难敌众手,擒贼先擒王,刚才的打架中其他人都会护着那个红色头发的男子,他应该就是头儿。
维拉尔在空中挥舞着棍子逼退众人,接着一个跳跃来到红发男子面前,脚下奋力一踢,控制着力道朝脑袋砸下去。
一股鲜血自头顶流下,染红了他的双眼,他眼神惊慌,哭着跑出了巷子,其他人见状追着跑了。
“我不玩了。”哀嚎声不绝于耳。
维拉尔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又扔下棍子快步来到阿德里安身边,阿德里安双眼紧闭晕过去了。她轻轻拍了拍阿德里安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
维拉尔见状把阿德里安翻了个身,打横抱起,她健步如飞地走向医务室。不看见的视角里,阿德里安的手指动了动。
一路上维拉尔气喘吁吁,阿德里安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心脏,听着它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心里有种隐秘的欣喜。
不枉他策划这一场戏。
来到医务室,维拉尔赶紧把阿德里安放在床上,校医闻声赶来,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是谁之后,眉头一跳。
怎么会是他?
出于医者良好的心理素质,史密斯医生迅速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医生,他被打了,不知道有哪些伤。”维拉尔站在一旁焦急地开口。
“好的,小姐,请不要着急,我马上看看,请您先出去。”史密斯医生说完拉上帘子,将房间分隔成两个世界。
见床上人仍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史密斯医生拉开椅子坐了上去,饶有兴致地看着床上装晕的人。
直到房间里的脚步声消失,阿德里安才醒来,他看着坐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的史密斯医生,拿起床上的毯子扔了过去。
“怎么,没看过被打的人。”阿德里安唇角微微勾起。
“看过,但没想到你竟然会被打。”史密斯医生叠好毯子放在一边,开始摆弄一旁的人体骨骼。
“谁都会被打,我也不例外。”
“外面那个女生很担心的样子,看来她不知道真相咯。”史密斯脑袋晃了晃,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你最好别说,史密斯。”方才还勾起的嘴角此刻已成直线,语气里透着不好惹。
“我当然不会说,不过要是那个女生发现今天的一切都是……”
阿德里安一个眼神扫过去,史密斯一时噤声,接着他又开始转动人体眼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她我的伤不重,但需要好生照顾一段时间,另外帮我包扎好伤口。”阿德里安闭上眼睛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出现在巷子里的身影,敏捷的身手,被汗水浸湿的侧脸……
史密斯进进出出,终于包扎好。他走出房间,看着坐在一旁满脸担忧之色的维拉尔,微微叹了口气,“伤势不重,除了腿部的伤口,这段时间尽量避免下地走路,其他地方只是皮外伤,不过要好好照顾一段时间,特别要注意伤口不能碰水。”
“好的,谢谢您,我会提醒他注意的。”维拉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不过他现在还在昏迷中,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你可以多注意一下他的变化。”
史密斯医生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听着倒像是有点不怀好意。
维拉尔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刚才的打斗耗费了她许多精力,现在心一落才感觉自己身心俱疲,她靠在墙上紧闭双眼,休息了一会儿。
躺在帘子里的阿德里安正疑惑维拉尔怎么还没来,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他立马把被子弄乱闭上眼睛。
维拉尔悄悄推开门,拉开帘子,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阿德里安,心里有点自责,她明明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却还是没能阻止阿德里安。
要是她拦住了,阿德里安也不会躺在这里,她上前把阿德里安的手放进被子里,整理好被子,刚才她一摸发现阿德里安的手很冷。
阿德里安是她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察言观色是她的生存本能。
为了迎合众人的喜好,她不得不维持一些社交,证明自己阳光开朗,久而久之,这层皮粘在脸上扯不下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热情开朗,还是虚情假意。
不过这重要吗?
维拉尔看着阿德里安略显苍白的脸颊,困意随着落下的日头席卷而来,她闭上眼睛靠在床边睡着了。
她刚一睡着,阿德里安睁开眼睛,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维拉尔的呼吸声越发绵长。
阿德里安下床,将维拉尔抱起放在另一张病床上,盖好被子坐在一边,双手撑着看着维拉尔红红的脸颊,长而弯的睫毛。
“什么时候你才会喜欢我呢?”阿德里安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眼里透着迷茫。他站起身将手放在维拉尔额头上,虔诚而又珍重地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