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病公子什么的大概是韶云归对摄政王景迟渊最错误的判断。
景迟渊那一张嘴的功力实在是深厚,亲身体验到跳脚的韶云归在心里骂骂咧咧,想要直言让他舔一舔自己的嘴,看看是不是能够把自己毒死!
纵然如此,摄政王本人还是很忙的,忙到喷完一口“毒液”,将他扔给自己亲卫,然后神龙见首不见尾地消失好几天。
韶云归站在为他量身打造的,每一段走廊都有的特质的黄金歇脚架上,挥了挥自己的翅膀,有些忧郁。
“哎,我说,咱太子是不是有点抑郁了?”不远处柱子后的亲卫叽叽喳喳道。
能让摄政王亲自下旨好好养着的,独属他一鸟,这不跟亲太子一个待遇吗?
“咱也不能带它出门啊?万一被哪个不要命的打下来了怎么办?”
“那还是等慎大人回来吧!他胆子大!到时候我们往他身后一跟,见到不爽的砍就完了!”
身后几人附和地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将上司给安排好了。
而韶云归本人上一生致力于追求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咸鱼日子,恨不得钱从天上来,但现在就这么过上了这样的日子,自己反而倒是不习惯了。
可恶,就这么被资本调教成这样了吗?
唾弃了自己一遍的韶云归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最后落在了门口的架子上,盯着外面的空空荡荡,出了神。
亲卫们齐齐吸了口气:果然还是想去外面野吗?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也不知道要是他真的飞出去了,该怎么逮回来合适。
韶云归呆呆地望着:这就是摄政王的威压吗?宫外都没人路过吗?要是自己现在飞出去,会不会被直接变成烧鸟卷?
他的脚来回地踩了一圈,有点浮躁。
“好想变成人啊!”他心道。
此等鸟生纵然舒爽,但是就是变扭。
前同事还说他这个话痨一旦被迫闭嘴,大概率会把自己憋死!
现在被迫闭嘴,就算不闭也没人听得懂,毕竟对于一只鸟来说,长难句还是很有挑战的……他真的要憋死了!
许是今天阳光有点灿烂了,照得他脑袋热热的……
“哎哎哎!着了!”
什么着了?
晕乎乎的韶云归闻声回头望去,就见几个亲卫面露惊恐地像他跑来。
余光里瞥见黑烟,他茫然地左右望了望,视线落在了燃起小火苗的左翅膀上。
定睛看了好一会:“……嘎啊?”
难怪这么热,原来是自己着了!“嘎啊!”
韶云归忧郁的表情瞬间裂开,尖叫着用脚踩着着火的羽毛,紧接着迎面来的水将他浇成了个落汤鸡!
下一刻,身后的亲卫们双脚一蹬,齐声高喊道:“慎统领好!”
瘦了一圈的韶云归与展开防御罩的慎遥打了个照面,后者冷静地收了起来,向他们吩咐了要做的事,待人都走完了,这才抬起头看向韶云归。
站在架子上的鹦鹉抖了抖身体,毛就这么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很是狼狈。
慎遥:“下来。”
韶云归眨了眨眼,对着这位一开始就杀来杀去的少年没什么好印象,于是斜着身子,瞥眼看着他。
话从来不说第二遍的慎遥手腕一转,腕上“呲啦”一声,一条带着电光的鞭子撇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呼上来。
韶云归与他对视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屈服了。
谁叫他只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鸟呢?
全身湿透的韶云归找了找感觉,就要张开翅膀想要跳下来,只见鞭子往他的方向一拐,变成了一根发着光的能量棍落在他脚下的位置。
他伸出脚踩了踩,实心的。
然后跳了几下,落在慎遥头上。
韶云归低下头看他:“嘎啊?”什么事?
少年纤细的手指将他从头上拎下来,手掌对着他,腕上的能量转化为热能,简直变成了便捷吹风机,很快就将他吹了了个毛球。
事情发展的太快,有些猝不及防的韶云归看着自己凌乱的羽翼,面露呆滞地看向慎遥。
哪知慎遥管都没管他,又往自己脑袋上一放,脚步一转就带他走出了宫殿。
韶云归:?!
就这么水灵灵地走出来了?
那他这几天给自己准备的心理建设算什么?
算他命苦吗?
下意识给自己捋了捋羽翼的韶云归想了一路,也没想通,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周围是一片陌生的宫廷别院,他扒拉了一下慎遥的头发:“干哈?”
没跟韶云归单独呆过的慎遥对他口吐人话这件事有点意外,他看着头顶弯下身来,直直看向他的鹦鹉,不知怎的回答道:“主上要我来带你……”
而后他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和一只鸟解释这么多。
得到了个这样式答案的韶云归简单地思考了一会,从他和摄政王相处的这么几个星期——实则就几天——得出结论,这个男人的心思就别猜,因为永远也料不到他下一秒会让你干什么。
就比如,在某天清晨阳光正好的时候,景迟渊随手拿起身旁的书籍,指着一面就让还没睡醒的韶云归高声朗读,其荒谬程度不亚于让他即刻变成走地鸡,给他高歌一曲。
资深早起不得的韶云归现在想起来都想骂他一句“哥们你没事吧?”
还有在处理事务时,动不动就问他意见,问完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又是什么毛病?
哥们,他只是只鸟啊!
放弃思考的韶云归继续梳理着自己的翅膀,结果脚下的人形架停下了。
“快点!”只听一声扭捏造作的男声山路十八弯,“走快点!别让陛下等急了!”
惊得韶云归一身毛都要立起来了,他抬头看去,面前五六个侍从托着长袍尾处,手忙脚乱地跟上。
前面走得极快的男子脖子上套着一大圈的金色颈圈,脸上浓妆艳抹跟个埃及法老一样,衣服也穿得宽松极了,露着肩膀,左手撑着另一侍从,急急忙忙地经过他们。
慎遥显然是认识他,视线沉沉,就这么等着他先走。
谁知那人就跟脑袋后长了眼似的,嘻嘻哈哈地转过身,半斜着身子看向他们:“这不是那个谁谁谁来着嘛?我听说前几天您去抄了不少人的家呢?要是没记错,你还想动到本美男头上?”
说话的每一个调都落在意想不到的点上,韶云归瞬间就知道这是哪位了。
海尔姆。
敢在宫中挑衅摄政王的人,手下的侍从顿时低下头,恨不得就地遁走。
就连韶云归都想鼓掌感叹这位勇士,毕竟说不定他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
慎遥不像他哥那样,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见他的拇指抵上了腰间的武器,眼光冷得很。
海尔姆跟不怕死一样,细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他,嚷嚷道:“哟哟哟!现在还想动手?不怕陛下砍你的头吗?”
就在慎遥打算砍下他的头之时,海尔姆的侍卫缓缓靠近。
不必多说,摄政王的亲卫绝对能吊打这些贵公子手下的酒囊饭袋,但是一旦动手,将会牵扯到头顶的两位。
这也是慎遥没有第一时间拔刀的原因。
韶云归想着要不口出惊人,吓死对面那个颠公,谁曾想颠公本人蹬鼻子上脸!
海尔姆:“要是你把你手上的那只鸟给本美男玩两天,本美男就放过你,可好?”
敢伸手抢摄政王的东西,韶云归登时高昂地喊道:“砍他!”
难得和他一条道上的慎遥“唰”的一声抽出了刀。
“等等!”远处一道声音险些劈叉,来者“噔噔噔”跑到慎遥他们面前,将他们护在身后。
海尔姆看了看慎遥,又看了看挡在面前的慎松:“合着本美男还认错了?还说呢,今早的慎大人居然三棒子打不出个屁!”
细看慎松的右臂上固定着机械器具,他的脸色跟他那位病公子主上有的一拼,提起笑问道:“陛下还等着您呢!怎么半道还和咱吵起来了?”放在后背的左手狠狠地将慎遥抽出的刀按了回去。
海尔姆瞥着他,指着韶云归:“本美男看上这鸟了!”
大有不给就耗死的意思。
在场的都知道,落在海尔姆手上的活物都活不过第二天。
慎松表情不变:“这是洛希尔大人送给主上的,要是在送给您,也要看那位大人同不同意啊!”
一听到洛希尔,海尔姆面露嫌恶:“怎么哪哪都有这老不死的?”原本落在韶云归身上带有兴趣的眼神,瞬间变为看垃圾一般。
他阴冷地盯了他们一会,再次提起他的长衣摆,踹了一脚身旁的侍从:“走啊!要是陛下怪罪下来,我要你们的命!”
等他走出一段距离后,慎松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慎遥和韶云归:“你们两个凑一块,都凑不齐一个会说话的!”
不同于慎遥翻了个白眼,韶云归大大咧咧地给了他一掌。
慎松一把捞起韶云归,狠狠地薅了他几下:“跟上,星舰都要飞了你们还没来,主上差点就要发飙了。”
他将凌乱的韶云归放在肩头,并将慎遥的武器没收了:“这次的葬礼我们俩跟着主上,不准带武器,听到没有!”
一个能言善辩,饶是对方十张嘴都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一个满脸凶气,刚见面就能把人吓退,让这两人跟着“出征”,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葬礼变成某些人的专属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