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窥我 第1章 楔子

"One shot, one kill."

鞠淮的呼吸平稳得如同深海，他利落的短发下，眉峰微蹙，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施密特·本德PM II瞄准镜之后。

风速、湿度、地心引力……所有数据都已消化成本能。他像磐石般稳定地卧在天台阴影中，与怀中的AXMC狙击步枪融为一体，观察着五百米外的奢华宴会厅。

目标，陈景明，一个在国际刑警通缉名单上挂了号的军火掮客。但在鞠淮的档案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收藏家”。一个痴迷于收集历史上各种观测与成像仪器的偏执狂。此刻，陈景明正站在一个防弹玻璃展柜前，向宾客得意地展示他最新的藏品：一台产自二战时期，据说曾窥见过无数秘密的铜制潜望镜。

十字准星，稳稳地压在陈景明的太阳穴上。

真是绝妙的讽刺。鞠淮想，一个靠窥视他人秘密发财的人，最终将死在一个更遥远的窥视者手里。

扳机被稳定而坚决地扣到底，撞针击发底火的震动，通过枪托精准地传递到他的肩窝。子弹出膛的瞬间，后坐力像一声低沉而可靠的心跳。7.62×51 NATO弹从浮置枪管中划出一道流光，向着它既定的目标疾驰而去。

透过高倍瞄准镜，他清晰地看到——陈景明的头颅像被无形重锤击中，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地。宾客的尖叫在半秒后透过冰冷的空气隐约传来。

任务完成，完美。

他身体里那根绷紧的弦，骤然松弛。

也正是在这心神最为松懈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那台展柜中的铜制潜望镜，仿佛一只沉睡了半个多世纪终于苏醒的眼睛，活了。

它的镜筒瞬间化作一个幽深的隧道，开始疯狂地吞噬周围的一切光线与景象。瞄准镜里的世界——惊恐的人群、倒下的尸体、华丽的水晶灯——所有的一切都被拉扯、扭曲，像一幅被浸入水中的油画，色彩与形体混沌地交融在一起。

紧接着，一个深邃的漩涡在瞄准镜中央生成、旋转、扩大。

鞠淮的瞳孔骤然紧缩——他不仅看到了那个吞噬一切的漩涡，更在漩涡深处，惊鸿一瞥地看到了幻象：

一片猩红色的天空下，是扭曲断裂的高架桥。一个穿着冲锋衣、身形修长的男人，正举着一台与他所处时代格格不入的佳能相机，镜头……似乎正对着他。

“操……”

巨大的惊骇让他心脏骤停。强大的吸力传来，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撕扯着他的灵魂。天台的景象在眼前飞速崩塌、褪色。

在意识被彻底抽离的最后一刻，他凭着最后一点肌肉记忆，完成了那套强行耍帅的流程——猛地抬手，将叼在嘴边那根根本没点燃的烟，狠狠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

浓烈呛人的烟草味混着末日般的幻象，一同淹没了他。

——妈的，装逼……真特么遭报应。

这是他陷入无边黑暗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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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