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珞盯着郑放认真的脸看了好久,才退开两步顺便也将虞敬轩从郑放身边扯远了些,俩人背转身去小声嘀咕:“你这药对人脑子有影响?”
“没有吧,之前没遇见过这种病例。”虞敬轩看着郑放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为了稳妥起见只能补充道,“可能因人而异吧。”
“怎么办,人家也没做什么,我们把人脑子给药坏了,武安侯府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打死不认呗,还能怎么着啊,实在不行你就推我身上,武安侯不敢拿我怎么样。”
官珞见虞敬轩拍着胸脯做了保证才放下心来,随即转过身来冲着郑放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胡扯:“对,刚才是我救了你们,那作为报答,你是不是该解释下跟踪京兆尹,意图不轨这事?”
“跟踪京兆尹?”郑放又呆了一瞬,瞧见站在官珞身边抱着手臂看热闹的新任京兆尹才恍然记起,先前两人确实是在一块儿的,连忙摆着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就是跟着您一人,虞大人是凑巧了。”
跟踪京兆尹意图不轨,这罪名他们可担待不起。
官珞闻言表情变得更古怪了:“跟着我干嘛?”
郑放的表情有些挣扎,挣扎着挣扎着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了起来道:“我家世子没了!”
“什么叫没了?”虞敬轩被吓了一跳手都不揣了,面上的笑也端不住了,皱着眉看向官珞道,“刑部侍郎身亡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官珞也被吓了一跳,这一月死一朝廷命官未免也太吓人了一些,正想要吩咐人下去查探就听见郑放接着哭哭啼啼地补充道:“不是不是,没死,我家世子没死,就是失踪了。”
“哦,失踪了啊。”官珞瞬间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压惊,转而又有些嫌弃地指着郑放同小伍说道,“你瞧瞧,你这叫醒的是个什么人啊。”
脑子不好使不说,说话还大喘气,吓死个人了。
小伍缩着脑袋躲到了虞敬轩背后避开了官珞谴责的视线,这也不能怪他啊,他就是随手挑了个叫醒,哪里知道会是个说话大喘气的二傻子啊。
虞敬轩见小伍一脸怕怕地缩到了自己背后,忙打圆场:“挺好的了,起码不是个哑巴,你说是吧?”
官珞皱着眉歪着脑袋想了一阵,虞敬轩这话说得她没办法反驳。
郑放哭了一阵发现在场的几位重点似乎都有些跑偏,这会儿也顾不上哭了,抽抽噎噎地坐在地上冲着官珞和虞敬轩挥手,试图唤回对方的注意力:“官捕头,虞大人?嘿,我家、我家世子失踪了啊,你们听见了没?”
“不就是失踪了吗?”官珞十分淡定地挥了挥手,“最近失踪的人可是海了去了……”
“等等。”虞敬轩率先回过味儿来,一脸诧异地看向郑放,“你说叶岩庭失踪了?多久了?”
“不知道啊。”郑放用袖口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
“不是,你们怎么连人失踪了几天都不知道?”虞敬轩一脸费解地看着坐在地上抹眼泪的郑放,心里几度抓狂,“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
“大概就是两天前的样子。”郑放模模糊糊地开始回忆,“世子跟家里说刑部有案子要办,这几日可能会常驻刑部,前几日不是下雨么,夫人担心世子着凉便遣了人去刑部给世子送衣服,结果去了才知道世子早就告了假,已经多日没来刑部了。”
“他是什么时候告的假?”官珞也反应过来事情不简单连忙追问道。
“就之前府上出了那个人骨的案子后,大概是第二日,世子就向吏部递了假条,请了七日的长假。”
官珞掐着指头数了数日子,从叶岩庭请假那日算起到今日已经是第九日了,逾期两日确实有些异常:“问过刑部的人么?有人知道你家世子为何请假么?”
“问了。”郑放说到这里又哭号起来,“刑部的人说世子请假是因为夫人生病要照看,可夫人身体好得很,还能跟魏国公的夫人打上一整天的牌都不喊累。”
“那你们跟着官珞做什么?”虞敬轩看着郑放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突然心虚的表情,联系到武安侯府在叶岩庭失踪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来京兆府报案,而是暗中派遣家仆乔装跟踪官珞的事情,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挑着眉看着郑放发问道,“你们不会是怀疑官珞害了叶岩庭吧?”
郑放缩了缩身子,有些畏惧地抬头看了一样官珞和虞敬轩,拼命摇头否认,可瞧着那心虚的表情摆明了就是在说谎。
官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我跟叶大人不合的传言,到底是被外界传成什么鬼样子了?”
武安侯府的世子丢了,武安侯居然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她,还因为这事儿叶岩庭失踪多日却不敢来京兆府报案,只敢暗中派了家仆乔装跟踪,这要是叶岩庭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她也要担上一部分责任了。
“没有,没有,官捕头您别误会,我家侯爷真没这个意思。”郑放还想再解释解释,可官珞已经一脸疲惫地冲着他挥了挥手制止,显然是已经认定了这一切,便也只能闭嘴,缩着脖子坐在地上。
“没想到叶岩庭竟然也失踪了。”官珞扶着额头叹出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用‘也’?”虞敬轩一脸奇怪地看着官珞,琬琬失踪的事情十有**是跟刘思博有关,可叶岩庭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人,“你还想到了谁?”
官珞先前也是下意识地用了“也”这个字,这会儿被虞敬轩提醒才回过神来,沉默着思索了片刻后才道:“还有李鲲。”
联系到李鲲官珞才回想起一些事情来,先前带着李鲲回华阴县确认现场的时候曾在那儿遇见过身着便装独自一人的叶岩庭,当时叶岩庭解释说是刑部有桩案子需要复核细节,可这会儿想来却觉得处处都是漏洞。
首先,华阴县辖下隶属京兆府,便是有案子发生也是由京兆府直接审理宣判并不需要刑部前来复核细节,再有便是若是按照郑放的说法,当日叶岩庭便已经告了假,一个告了假的刑部侍郎还有必要千里迢迢一个人跑出城去复核刑部相关案件线索么?
更何况叶岩庭那死板的性格,即便是去复核案件细节,只怕也会遵循礼制和法度带上相关的下属官员,再穿上他那身绯红色的官袍前去才对,当日这般低调摆明了便是不想要暴露身份。
那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让叶岩庭这般大费周章,还两头瞒骗?按照叶岩庭这人的自负程度,他既然不想让人发现,定下的七日之期本应该是有十足把握的,那到底中途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让叶岩庭逾期未归?
“我看这次的案件到时候上报的时候干脆叫京兆府神隐事件得了。”虞敬轩有些自暴自弃地往椅子上一坐,捞了茶杯灌了两口茶后抱怨道,“这一个两个的全跟本官玩起了捉迷藏。”
捉迷藏。
官珞反复咀嚼着虞敬轩说出的这三个字,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蹲下身平视着郑放问道:“你家世子可有什么交情好的同僚或是朋友?”
“有那么一两个吧。”郑放有些不确定地道。
他家世子有些高傲孤僻,极少有能看得上眼的人,尹尔算是一个,只可惜英年早逝,尹尔刚死时他家世子还为此大病了一场,再之后便愈发孤僻了,交情算得上不错的同僚也就只有刑部的几人了。
“那便去问问,兴许会有意外收获。”官珞托着下巴,表情若有所思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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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京中一处三进的寻常院落,原先一直闲置着无人居住,前些日子忽地搬进了一对新婚夫妻,丈夫憨实妻子病弱,夫妻二人深居简出,周围的邻居除了能在每日晨起时瞧见丈夫送货出门外便再难见到二人。
李鲲估算着日子,他先前听从那人的吩咐搬离了华阴县来到了这出宅院,粗粗算来已有六七日。
李鲲虽说不知那人到底为何一定要他搬离华阴县还要避开京兆府的耳目躲藏在这里,但那人同他许了重诺,即帮他寻来了治病的大夫还帮他安排了一份在京中某位大人府上送货的活计,甚至还许诺待他事了会帮着他的妻子安排一份户籍。
李鲲站在院中打扫的身影一顿,扭头望向屋内,他最忧心的莫过于此,依照大睢律法,他的妻子身上没有过所,无法证明身份若是被官府发现便是要当作流民处理驱逐出京中,她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若是被驱逐出京只怕命都不保。
因此李鲲虽然觉得那人的要求十分可疑,但还是私心作祟应了下来,躲在此处数日,只是在那之后却再没见过那人,不免心中又添了几分忧虑与慌乱。
李鲲手杵着扫把正思考着之后的打算,忽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接着便有人声开口询问道:“李相公在家么?”
李鲲听着外头的声音有些像是隔壁的邻居,便放下手中的扫把前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除了站在门口敲门的邻居外竟还有两位意料之外的人。
“李鲲,许久不见了。”虞敬轩笑着冲李鲲打招呼,只是那含笑的表情落在李鲲眼中却莫名带上了一股恶意,想当初虞敬轩吓唬李鲲搬上狗头铡时也是这副笑眯眯的表情。
“虞、虞大人,官捕头。”李鲲磕磕巴巴地同二人打招呼,想起自己躲在此处的缘由心里一阵发虚,背上也冒出了冷汗。
官珞冲着李鲲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又伸手从腰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了帮着敲门的邻居道了谢,邻居拿了酬劳满心欢喜地回了自个儿家中,还将家中原先大敞开着的门紧紧关上,隔绝了李鲲等人的对话声传入。
虞敬轩瞧着那邻居的一系列动作,不由得冲着李鲲意有所指地道:“你这邻居倒是个聪明人。”
贪财却有分寸,又知道有些秘密听不得便不听,能压抑住自己的**和好奇心,比之李鲲确实聪明许多。
官珞打量了一下四周,也不顾李鲲面上的心虚也不情愿,自然地冲着李鲲发号施令道:“进去回话。”
话语间俨然是忽略了此处是李鲲的宅邸这件事。
虽说先前审案时官珞并没有为难过他,但李鲲瞧着官珞那张淡漠的脸就莫名发怵,也顾不得纠正官珞话中的主客问题,忙让开身子将二人请了进来。
李鲲将虞敬轩和官珞请进了屋内,战战兢兢地给二人泡茶,虞敬轩坐在椅子上一派悠闲的样子像是在自己家中,看着杯中的茶叶因为受了热水的冲泡而上下翻腾,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此地和京兆府大牢相比如何?”
李鲲泡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出了好些在桌上,哭丧着一张脸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着告饶:“虞大人……”
“好了,别废话了。”官珞有些看不下去虞敬轩这般老是吓唬老实人,抬头看了要跪不跪的李鲲一眼发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回话?”
李鲲半跪不跪的僵持在了原地,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着膝盖开始短暂的思考,若是站着回话,他心里心虚腿上发软总免不了往下跪去的冲动,可若是跪着答话瞧着官珞那一脸不虞的表情他又心里有些发怵,摸不清对方的心思,纠结来纠结去竟是一时忘了答话。
虞敬轩看着李鲲纠结地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得发笑,心里生了要捉弄人的心思,故意轻飘飘地挥了挥手道:“既然想不好就继续这样蹲着吧。”
官珞斜了虞敬轩一眼,但见李鲲还真按着虞敬轩的话老老实实地半蹲着扎上了马步,心里不由得一阵叹息,言归正传道:“把你安排在此处的可是刑部侍郎叶岩庭?”
李鲲先是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阵后才冲着官珞点了点头:“是个高瘦的男子,自称是叫叶岩庭。”
“他同你说了什么?”
李鲲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磕磕绊绊地将事情的经过同官珞等人说了一遍。
陆瀛归案后虞敬轩便放了李鲲同他的妻子,就在李鲲带着他的妻子返回华阴县时却在路上被叶岩庭拦下了问话。
李鲲向来胆小,叶岩庭刚亮明身份时他还当是因为先前的那桩案子,虽说将碎尸混入排骨中的人并不是他,但到底还是将这混了人肉的食物送入了叶岩庭府上,李鲲想着这次肯定是得罪了大人心里十分忐忑,谁知叶岩庭却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为了他的妻子而来。
叶岩庭不像虞敬轩那般爱绕弯子,单刀直入地便问了李鲲他先前是在何处捡到的他的妻子,这问题竟是同官珞先前问陆瀛的一模一样。
官珞听到此处也不觉得诧异,只是眸色又深了几分:“然后呢?”
李鲲马步扎得满头大汗,两条腿肚子直打颤,闻言擦了把头上的汗继续回忆。
李鲲原先还只是有些忐忑,一听叶岩庭问得是关于他妻子来处的便更加惊恐起来,原是想要隐瞒糊弄过去,但叶岩庭却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惶恐威逼利诱了一番终于从李鲲口中套出了位置,并让李鲲带着他去寻了那密林中的位置。
官珞一手托着下巴思索着李鲲话中的信息,半天才再次开口询问道:“叶大人让你带他去寻了那处位置后可还有再回来过?”
李鲲点了点头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来过,还让我赶紧搬离华阴县来了这儿。”
“之后他可曾再找过你?”官珞再追问道。
李鲲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叶岩庭那日将他安顿在此处,叮嘱他平日里少出门注意避开京兆府的人之后便再没来过这里,他原先还指望叶岩庭能兑现承诺,谁知对方却再无音讯。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官珞便再没什么问题要问了,果断起身便往屋外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冲着李鲲问道:“除了叶岩庭可还有别人来找过你?”
李鲲这会儿已经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闻言连忙摇头。
虞敬轩看着李鲲因为扎着马步而腿肚子直发颤似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好心的在起身时扶了一把李鲲的胳膊,然后像是才想起什么的样子忽地发问:“怎么不见你妻子?”
李鲲低垂着头捶了两下自己的小腿肚子答道:“吃了药在屋内歇着呢。”
虞敬轩点了点头,轻拍了两下李鲲的肩膀笑着吩咐道:“之后若是还有别人来找你,便去京兆府通报。”
问完了问题又留了话,官珞便同虞敬轩一块儿离开了李鲲家中,两人直到走开了好远,官珞才突然道:“京兆府的人都太过显眼了,安排你的人在这儿盯着李鲲。”
2019年的最后一个月,希望可以把日更保持住!
老叶偷偷藏了李鲲然后自己跑去领盒饭【不是】查案的原因大概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吧hhh
预计鱼块又该要醋一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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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