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珞答得一脸理所当然,仔细看就能发现那表情同虞敬轩竟有几分相似,好像进这密室只是换了个地方休憩,并没有被当回事。
“两位客人倒是悠闲。”红衣女子心情有些不虞,这面上的笑竟也是挂不住了。
龙九不明所以地凑到虞敬轩身边,神情警惕地看着那红衣女子,然后暗中拉着虞敬轩背过身去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虞敬轩满脸无奈地将龙九比划的手按了下去,然后上前一步走到那红衣女子的跟前问道:“姑娘刚才说只要我赢了就答应我任何条件可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只是……”红衣女子眼波流转,掩着唇挑眉问道,“可客人您并没有破解密室,拿到钥匙,这门还是我替客人您开的。”
虞敬轩像是料到了对方会有此问,一双桃花眼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本该是含情的眼神却莫名带着一股压迫感:“谁说我没有拿到钥匙,姑娘你不就是那把唯一正确的钥匙么?再说了,先前姑娘你也只是说,但凡我二人有人先选错便算是输,可我二人并无选错,自然是赢了的。”
红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掩着嘴角笑得开怀欢畅只是周身的凶煞之气却徒然剧增,压迫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已经很多年没遇到像客人您这般有趣的人了,真是可惜啊,若是能将你留下来陪我应该会很有趣吧?”
龙九虽然没明白虞敬轩怎么就赢了这赌局,但是也注意到了那红衣女子突然散出的凶煞之气,立即一个闪身挡在了虞敬轩身前。
官珞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三人间的暗流涌动,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他若是没有解开这谜题,你怕是也就不会觉得有趣了。”
红衣女子闻言周身的凶煞之气顿时便收了回来,先前官珞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倒是没注意到官珞的存在,这会儿忽然开口反倒是把红衣女子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红衣女子隔着面纱打量着官珞,官珞半张脸都隐在了面纱之下看不清楚,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清澈坚毅,让人只一眼就挪不开了。
“既然客人已经有了有缘人,那我也不强求了。”红衣女子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虞敬轩,只是眼底的凶煞之气尽敛,“客人赢了赌局,不知道想要什么?”
“很简单,还请姑娘先借我黄金百两,另外我还想跟姑娘打听一个人。”
“不过是黄金百两,便是赠与客人也是可以的。”红衣女子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却不知客人想要找什么人。”
“一位姓周的巧匠。”
官珞本以为这溧水巷规矩繁多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即便是赢了这赌局要想找到人恐怕还要再多费番功夫,谁知道虞敬轩刚一提出来那红衣女子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并且亲自带着他们一行去了周巧匠所在的地方。
“这周巧匠虽说废了两根手指,但手艺却还是在的,客人若是想给这位姑娘打套首饰找他是最合适不过了。”
虞敬轩也没言明他们今日的目的,闻言偏头看了一眼走在身侧却目不斜视的官珞,想了想然后点头凑近了些同那红衣女子小声说道:“我正是这个打算,不瞒姑娘,我前些日子不小心打碎了她一盒首饰,已经好几日了,生着闷气也不肯同我多说话,我就想给她打上一套首饰好作为赔礼。”
红衣女子听到虞敬轩说“一盒首饰”的时候表情有些微的扭曲,悄悄侧身去看官珞,果见对方冷着脸也不往这边看,确实像是在生闷气的模样。
不过一整盒首饰都被打碎了,这位客人能活着都已经算是人家姑娘手下留情了。
“客人放心,这周巧匠的手艺保证能帮你哄回佳人。”
几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周巧匠住的屋子,周巧匠住的地方就在赌坊后面的一间瓦房里,站在屋外还能听见里头“当当当”的敲击声,红衣女子替虞敬轩等人推开了房门,引着众人往里走边走边唤周巧匠:“老周有客人上门来了。”
红衣女子走在最前面,虞敬轩和官珞并排走在后面,最后跟着的是龙九,推门进去红衣女子喊了半天也无人应答,正奇怪着官珞忽然发现了地上的异常。
前方两米处屋内的柱子后头有奇怪的影子晃悠着,仔细看似乎是半个悬空着的人影,几乎是一瞬间官珞便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红衣女子冲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此刻正被一根粗麻绳悬吊在工作台上空,摇摇晃晃的,下垂的脚尖时不时地撞击着桌上摆放着的零部件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官珞皱着眉伸手捏了捏尸体各处,然后冲着身后跟来的几人摇了摇头道:“死了起码有半日了。”
红衣女子表情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用袖子掩住口鼻表情略显嫌恶地道:“可真是晦气。”
官珞同虞敬轩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望着吊在房梁上的尸体也没了动作。
反倒是红衣女子像是看惯了大场面的人很是镇定,出了门叫了几人过来把尸体放下,盖上草席就打算拉去乱葬岗埋了。
赌坊的打手们正要将裹了草席的尸体拖出去,官珞忽然像是反应了过来冲着两人喊道:“等一下。”
“客人?”
红衣女子疑惑地看着官珞,然后便瞧见官珞蹲下身一把掀开了盖着尸体的草席。
周巧匠是吊死的死状有些难看,面色发紫眼睑外凸,寻常女子瞧见了只怕早就尖叫着晕倒了,可官珞非但没有尖叫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伸手去翻看尸体的手部及背部各处,查验的手法精准而又老练。
红衣女子瞧着官珞熟练的验尸手法,当下便对官珞的身份有了推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虞敬轩和龙九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显露出来。
官珞检查完毕重新将草席盖了回去,起身抬头看着红衣女子问道:“在我们之前可有人来找过他?”
红衣女子垂眸想了想答道:“老周好赌,来找他的除了客人以外都是他的赌友,最近来订货的客人除了你们二位也无人了,至于他那些赌徒朋友……他虽在我这儿干活但除了有客人来订货以外也不会去管他做什么见了什么人,姑娘问的事儿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红衣女子说完见官珞没再问什么反而若有所思地走到了老周的工作台前,盯着桌上的工具打量。
红衣女子看了官珞一会儿,便冲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尸体带下去。
红衣女子眼睛转了转凑到虞敬轩身边,腻着声音道:“客人,这老周死了您这首饰是打不成了,我倒是知道溧水巷有几家店卖异域珠宝的,不如客人去那儿瞧瞧?”
虞敬轩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虽说这溧水巷三教九流混迹其间,出些人命案子也是有的,但今日到底是突然在赌坊管辖的范围内死了个人,他们三人来得这般凑巧没被当作疑凶便已经不错了,这会儿人家要赶人走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麻烦姑娘了。”
出了赌坊,虞敬轩带着官珞同龙九同先前那个卖情报的据说叫老鬼的男人汇合,交付了钱款。
之后三人也没直接离开溧水巷,虞敬轩反而还颇有兴致地带着官珞在溧水巷闲逛了起来,其中就逛了好几家那红衣女子说过的铺子,都是些卖异域珠宝或者是奇珍古玩的。
官珞挽着虞敬轩的胳膊,半个人靠在他身上,虽说两人瞧着形容亲密,但仔细瞧便能发现官珞的神情看起来恹恹的,即便是在这些珠光宝石之间穿行也没能引得她半分的兴趣,反倒是虞敬轩看着兴致十足,时不时地取过几支朱钗来放在官珞头上摆弄。
“有看中什么喜欢的么?尽管挑,今天小爷我来买单。”虞敬轩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嘴角勾着轻佻的笑伸手勾着官珞的下巴说话,声音被他刻意伪装后显得低沉又邪魅。
倒是真扮得有些像一个性情不定的邪魅杀手。
官珞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虞敬轩递来的朱钗,贴近了虞敬轩同他咬着耳朵说话:“还要逛多久,那帮人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原先官珞同虞敬轩也没打算在溧水巷多逗留,可等他们从老鬼那儿出来打算离开的时候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虞敬轩便就此打消了离开的主意,带着官珞漫无目的地在溧水巷中逛了起来。
“再逛两圈看看,人还在后头跟着呢。”虞敬轩一边说着一边挑出一支翠玉的发簪往官珞头上簪。
“你猜猜,跟着我们的是赌坊的人还是老鬼的人?”官珞拨了拨发簪上垂下的流苏,有些嫌弃地将发簪从头上拿了下来。
“不喜欢流苏,那我再挑挑。”虞敬轩一边唤老板再去拿些没有流苏的发簪过来,一边悄声回道,“万一都有呢?”
“真是麻烦。”官珞皱着眉轻声抱怨了一句复又说道,“这溧水巷属于三不管地带,我们不能在这儿耗太久了。”
溧水巷内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便是发生了什么命案京兆府及各处衙门也很难插上手,这也是刚才官珞由着那红衣女子将周巧匠的尸体带走处理的原因。
若是耗在这儿的时间长了,而这身后跟踪的人又身份不明,加上从刚才开始官珞就觉得小腹处有阵不妙的胀痛感,官珞唯恐出了岔子,回头连累了虞敬轩就不好了。
官珞想起刚才周巧匠的尸体又皱起了眉:“周巧匠的尸体被丢去了乱葬岗,回头还得通知下叶岩庭让他去将尸体带回来。”
掌柜又拿了一盒朱钗过来,虞敬轩一眼便瞧中了盒子里放着的一直仿了竹子形状的碧玉簪,伸手拿过直接簪上了官珞的发髻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支不错,很衬你的气质,就这支了。”
官珞抬手摸了摸头上簪着的发簪,想要将其拿下却被虞敬轩止住了动作:“逛了这许久总要买些什么才说得过去,权当是我送给师侄的生辰礼了。”
官珞心道,虞敬轩又开始胡诌,她生辰还有一月有余,哪有这会儿说什么送生辰礼,再说了虞敬轩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虽说官珞心里这么想着,但也没再拒绝,只是悄声提议道:“我瞧着这发簪有些娇贵,我是怕万一一会儿打起来碎了多可惜。”
虞敬轩没想到官珞竟会想到这个问题,憋着笑揽住了官珞的肩膀凑到她耳边,用一副纨绔子弟不差钱的语气道:“碎了再买一支便是。”
虞敬轩都这么说了官珞也不再推辞,透过面前摆着的铜镜去看镜中的自己,半张脸都被面纱遮着瞧不清样子,头上只簪着一根刚才虞敬轩给她簪上的竹叶簪,铜黄色的镜面映不出它本来的颜色,只能朦朦胧胧地瞧见团团黑发间有竹叶点衬,像是晨雾中隐现的翠竹,闪躲中透出神秘与清丽。
“你瞧是不是很好看?”虞敬轩站在官珞身后透过铜镜去看官珞的眼睛,一双泛着冷月清辉的眼这会儿却好像有些羞怯,像是躲入薄云中的月,惹人爱怜。
官珞率先回过神来,避开了虞敬轩的目光,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环顾四周,却忽然发现龙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龙九呢?”
“我让他去帮我办点事儿,不用管他。”
买完了簪子虞敬轩又七七八八地买了好些东西才开始带着官珞往溧水巷外走,走得越远人越稀少,身后跟着的脚步声却愈发明显。
虞敬轩两手提着买的东西,一边走一边将脑袋靠过去同官珞闲聊,好像全然不在意后面跟着的几人。
“你刚才在赌坊发现什么了?”
“周巧匠是被人勒死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尸体手上有明显伤痕,应该是凶手行凶时他用手拉扯麻绳挣扎后留下的痕迹,而且他桌上还放着未完工的图纸,不符合自杀的特征。”官珞顿了顿,回想起在尸体上发现的一些线索,同虞敬轩说着自己的推测,“这次凶手看起来是匆忙中行凶,留下了好些破绽。”
虽说将尸体伪装成了自缢的样子,但现场却未经处理,尸体离地的高度过短都不够放下一张凳子,地面上也能发现有死者生前挣扎时留下的痕迹,同之前于大人那起案件相比,这起凶案现场就明显透着拙劣与慌乱。
“但是我们顺着线索一路查才查到了这里,可刚一找到,人就死了,这事儿实在是透着古怪。”官珞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只能依次排除,“不会是老鬼出卖的我们,人已经死了有半日,时间对不上。”
她当时第一时间看到周巧匠尸体的时候,最开始怀疑的就是贩卖给了他们情报的老鬼,之后发现周巧匠已死了有半日之久,而老鬼可以用来行凶的时间却只有他们被困在密室时的那一炷香的功夫,时间对不上。
虽说老鬼行迹可疑但动机却不足,赌坊里的红衣女子也是同样道理。
“刑部。”虞敬轩神情难得一见的凝重,同官珞一样紧蹙着眉头,“如果说是刑部那边泄露了消息引起了凶手的警觉,那就说得过去了。”
杀害于大人的凶器是在河中女尸的口中发现的,这件事只有刑部的人有可能会知道,如果说刑部有人向凶手通风报信……
虞敬轩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刑部,官珞面对叶岩庭时言语间的保留,不由得问道:“你先前就怀疑刑部有问题了?你怀疑叶岩庭?”
虽说虞敬轩一贯看不惯武安侯府那端着老派贵族的架势,又古板又清高,明明是靠军功封得侯,后代不从军不学武也就罢了,还老跟着那帮文官挤兑武将,叶岩庭虽不似其父那般惹人讨厌,但为人也过于无趣,但要说他会是刑部的内贼,就有些难以置信了。
我们络络典型的务实派
衣服好看,首饰也好看,不是不喜欢,只是平时打架不方便hh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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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