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珞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心中早已没了刚才初见叶岩庭时的紧张,反而还生出了几丝歉意,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抬头便要动手,忽听得一阵脚步声自前方传来,却是有人来了。
官珞略一皱眉只能敛去了手下的动作,叶岩庭却是看着官珞的脸表情有些怔愣,略显迟疑地开口道:“你……”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从中打断,官珞看着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捏着一柄折扇,因步伐较快而带着衣角翻飞的虞敬轩从转角处走出含着笑开口打断了叶岩庭的话:“诶呀,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到叶侍郎,当真是缘分呢。”
叶岩庭被人突兀地打断了对话心中难免有些不快,侧身去看认出是虞敬轩来大约是想起先前在戏院中遇见虞敬轩时的场景,眉头不由得皱紧紧抿着唇打量着快步走来的虞敬轩。
虞敬轩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官珞,微皱着眉开口责备道:“都说了这府中你是头一回来小心跟紧了别迷了路,结果还是累得少爷我出来寻你,回去看我怎么罚你。”
官珞见虞敬轩端着一副少爷的架势装作训她的样子,装得那是有模有样的,便依着他的话顺势低头认了错,面上的姿态唯唯诺诺露着怯,而后便见虞敬轩走到她身前站定不着痕迹地将人挡在了身后,阻住了叶岩庭探究的视线。
虞敬轩光顾着训诫低着头的官珞,反倒是叶岩庭在看了一阵后忽然开口问道:“虞二公子怎会在此?”
虞敬轩停下了对官珞的训诫,转身带着笑解释道:“前来吊唁,叶大人又为何在此?”
“查案。”叶岩庭言简意赅地道。
虞敬轩了然地点了点头,冲着叶岩庭拱手道:“如此便不打扰叶大人公干了。”
虞敬轩说完抬脚便要带着离开,谁知先前还对虞敬轩观感不佳的叶岩庭忽地开口攀谈道:“我听闻,先前泾州阿芙蓉一案虞二公子同官珞都曾牵涉其中,不知虞二公子对官珞可有了解?”
虞敬轩步子微顿,含着笑抬头去看叶岩庭,四两拨千斤地摇了摇头道:“虽有过些许交集,但不甚了解。”
“那虞二公子对这次于大人被害一案有何见解,可认为凶手当真是官珞?”
官珞跟在虞敬轩身后听着叶岩庭的话心下疑虑甚重,按她对叶岩庭的了解,此人心性孤傲,最是看不上像虞敬轩这般行事乖张的纨绔子弟,如今却忽地主动与之攀谈,实在是古怪。
虞敬轩捏着折扇在手中打着转地把玩,漫不经心地道:“这我就更不知道了,我乃一介纨绔,刑狱判案是你们刑部的事情,我可做不来这个。”
叶岩庭见虞敬轩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知自己问不出些什么,静了几秒后眼神掠向被虞敬轩挡在身后的女子,心中不知何故起了一阵烦闷,也是懒得再同虞敬轩虚与委蛇下去拱手道:“虞二公子既是认定自己是一介纨绔,办不来这刑狱断案之事日后便少接触此事,叶某听闻先前虞二公子负责监斩魏安等人,却在临刑前亲刺其后背数十下以报当日魏安伤你之私仇,施以私刑有违大睢律例实属不该,还请虞二公子好自为之。”
叶岩庭说完又看了一眼躲在虞敬轩身后的女子,冲着虞敬轩略一行礼便甩着袖子转身离开。
虞敬轩看着叶岩庭离去的背影,双目微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官珞却是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抓着了什么重点开口询问道:“刚才叶岩庭说魏安伤了你是怎么回事?”
虞敬轩倒是没想到官珞会忽然问起这事,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地道:“就是这么回事,先前在安定县时魏安使了招调虎离山,将你引去了泾州,又引我去了驿站,我当时为了救孙家的孩子不小心挨了一刀落入了江水中,再之后你便知道了。”
官珞这才记起先前在太子府后院两人争吵时虞敬轩说他当时死里逃生,想来就是因为那一刀,心头情绪上涌神情不免有些复杂,虞敬轩看着官珞复杂纠结的神情,只当她也是同叶岩庭一般觉得自己做得不妥,却又碍于他是她师叔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解。
“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虞敬轩忽地勾唇冲着官珞笑,只是笑意中莫名透着一股讽刺的意味,“他砍我一刀,我便还他十刀,这才解气,怎么觉得不妥?”
官珞看着虞敬轩说得一脸坦荡,对自己的行为丝毫没有觉得又任何不妥之处,想到他当日监斩后来到太子府身上带着的淡淡血腥味,又想着此事可大可小,只是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难免会引出些麻烦来,少不得要太子或常绥侯出面。
这人也真是,便是要报私仇,有得是不落痕迹的法子,偏偏选了最招眼的,也不知该说他磊落还是心大。
这么一想,官珞不免有些替太子等人心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你就不能做得隐蔽些么,平白落了人话柄。”
虞敬轩见官珞不是出言同他扯些什么大道理,眼中不由得一亮,嘴角高高地挑起心中愉悦嘴上却还是装作不在意地样子:“我一介纨绔有什么可怕的。”
官珞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忽地瞥见刚才叶岩庭站立的位置落了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宣纸,像是刚才无意中落下,官珞心生好奇也顾不得再劝虞敬轩,走过去将其捡起查看,略一扫过纸上内容后眼睛不由得瞪大,面上俱是诧异之色。
虞敬轩见官珞神色微变又蹙着眉快速地抽出几张纸扫了两眼后,神情复杂地看了过来,张了张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这……这是……于大人的验尸单还有于府下人的口供。”官珞心下又惊又疑,扭身指了指叶岩庭离去的方向不确定地问道,“叶岩庭是故意的?他在帮我?他认出我来了?你不是说你的易容术天下第一,怎么一下子就被人识破了?”
官珞话到最后竟像是全然肯定了自己被叶岩庭认出的事实,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满地瞥了虞敬轩一眼道:“师叔,你不行啊。”
技术实在是不过关,叶岩庭与她交集不多都能将她认出来,若是换成是旁的亲近之人怕是会更快露了破绽。
虞敬轩走上前来伸手轻敲官珞的脑门,佯怒道:“不许质疑你好师叔的能力。”
敲完官珞的脑门,虞敬轩转手从官珞手中抽出两页纸来端详,看了几眼后指着其中一处晕开的墨迹道:“这份显然是叶岩庭自己摘抄的备份,应是他自己随身带着以便思索案件之用,他又不知道你今日会来怎会特意抄录一份等在这儿,再说了,我一贯只听说过叶岩庭同你关系不佳,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错怎会特意帮你,我看就是他无意中落下的,恰好被你捡了便宜。”
官珞想了想也觉得虞敬轩说得在理,只是这事儿未免也太过凑巧,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为过,若不是叶岩庭一直同她不对付案发时又不遗余力地捉捕她,她都要信了这是叶岩庭有意为之,不由得感慨道:“这便宜可真是占大发了。”
缺啥来啥,倒是省了她混进刑部的一番功夫。
官珞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叠纸重新叠好揣入怀中,故而错过了虞敬轩望向叶岩庭离去方向时复杂而又警惕的目光,只听见虞敬轩静了两秒后忽地道:“叶岩庭此人性情孤傲,目光狭隘又不知变通,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日后少同其来往。”
官珞一脸古怪地看着虞敬轩,心说自己本身就同叶岩庭不对付,虽说她对叶岩庭并无甚偏见,甚至因着先前她二师兄的缘故对叶岩庭此人还有几分赏识,但叶岩庭却不知为何对她颇有些偏见,她自然不会同他有什么往来。
官珞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胡乱地点头应下,心思几乎都放在了怀中揣着的几页纸上,兴冲冲地走上去拉了拉虞敬轩的衣角道:“今日收获颇丰,我们这便回吧,回去之后再同你详谈。”
虞敬轩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也有些发现要同你说。”
虞敬轩携着官珞同于夫人赠礼道别后上了马车,当车上只剩下虞敬轩同官珞两人时,官珞终于收起了在于府中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自胸中吐出一口浊气,坐在马车内伸了个懒腰,而后有些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叶岩庭落下的那叠纸看了起来。
虞敬轩见官珞一上马车就全神贯注地看起了那叠纸,心知官珞急于破案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冤屈倒也没制止,只是从车内座位下的抽屉中取出了几个油纸包,放在膝盖上一一拆开,虞敬轩满意地从油纸包中捏起一块明月酥在鼻尖嗅了嗅,而后投入自己口中,清甜酥脆的口感一下子便充满了虞敬轩的口腔,随着虞敬轩的动作酥油糕点的香味一下子便充满了整个马车。
两人今日一早就赶来了于府,又在于府中耗了好一些功夫,现在早已过了饭点,官珞原先将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探案上本还没觉出饥饿来,现下一闻到这浓郁的奶香被压抑了许久的饥饿感一瞬间涌了上来。
“咕噜。”
官珞腹中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阵声响,原本捏着纸的手不由得松开抚上了自己的胃,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闻着鼻尖浓郁得奶香更觉饥饿,抬头刚想同虞敬轩说些什么,便见一块做成祥云状的浅粉色糕点递到了她的嘴边。
然后便听见虞敬轩赖洋洋地开口说道:“先吃些糕饼垫垫肚子,前头就是吃饭的地方了。”
官珞点了点头依言腾出手去接虞敬轩递来的糕点,结果手刚伸出去要拿便被虞敬轩躲开了。
“手脏。”
官珞拿了个空先是有些发恼,正要开怼便听见虞敬轩语带嫌弃地吐出两字,忙低头去瞧自己的手,果见手上沾得满是尘土,想来是先前在于府翻找线索时沾上的。
官珞“哦”了一声,表情讪讪地收回了伸出的手,想着反正也快要吃午饭了不如就再忍上一会儿,便低头打算继续去看口供和尸检单。
谁知刚低下头,虞敬轩便又将糕点递回了她嘴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就这么吃吧。”
官珞闻言一脸狐疑地抬头去看虞敬轩,只见虞敬轩膝上摊开了三两个油纸包,每个包裹中都放了好几块形色各异的糕点,而他一手举着块糕点一手在油纸包中挑挑拣拣,说话时却是头也不见得抬一下。
官珞皱着眉同面前的糕点远离了几寸,小心翼翼地张口拒绝道:“我觉得我还不是很……”
“饿”字还未说出口,便被虞敬轩用塞入口的糕点堵在了喉咙口,因为劲用得大了些推得官珞一个不稳向后仰去,后脑勺险些撞在了窗框上。官珞撑着内壁坐稳了些,口中被糕点塞得不能言语,只能瞪着一双凤目看向虞敬轩以此来表达自身的不满。
这他喵的是投喂还是谋杀啊,用这么大劲怕不是同她有仇。
虞敬轩伸手帮着官珞将身子扶正了一些,无视了官珞愤怒的视线笑得一派温煦:“这么大个人了吃这么急。”
官珞:“?!”
虞敬轩的硬核投食,官络表示更想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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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唠陌上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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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