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棠对上池牧清期待的眼神,余光又扫到旁边仿佛斗鸡一样的傅延铭。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傅西棠说道,“好,这段时间我就陪你们一起上课。”
傅西棠觉得要是没有他看着,这两人还不知道能闹腾成什么样,傅延铭就算了,他那些课程学得好一点或者学得差一点,总归影响不会太大,大不了学得差就一直学,直到学好为止,但池牧清的课却不能这样,每年的高考都是固定的时间的,要是耽误了一次,那就得再等一年,池牧清现在的年龄高考本就延迟了,自然不能再这么无限耽误下去。
傅西棠也不是没想过,直接给傅延铭重新安排上课的地方,只是现在很显然,傅延铭就是在针对池牧清,而且若不是池牧清的出现,傅西棠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已经长歪成了这样,所以两人之间有这种纠葛在,与其隔绝两人,躲避这件事,为将来埋下隐患,倒不如就像如今这样,直接面对面的明火执仗的把两人这点歪脑筋都给掰直了。
现在这样,有自己当面看着,或许也是一个好时机。
池牧清,“……”
微笑……
然后再微笑。
不是,我就客气一下,你还真来啊!
之前不是都完全没有要听课的意思吗?现在怎么又变了?
但话是自己说出口的,人家的钱也是真给的,池牧清只能继续乖巧道,“那真是我的荣幸。”
或许确实是最讨厌你的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池牧清这话一说出口,傅延铭就在旁边冷哼了一声,说道,“还装乖呢,谁看不出来你不愿意,怎么,怕在我大哥眼皮子底下时间久了,就装不下去了,所以心虚了是吧?”
傅西棠听到傅延铭说话额头的青筋又跳了跳。
他原本应下了要看着两人上课后并不想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可此时看自己这个弟弟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他只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就今天你折腾着非要我出来看的这一切,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答应在这里坐着?”
傅西棠说着,凉凉的视线在傅延铭脸上定住,道,“你倒是还管上别人心不心虚了?”
池牧清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傅西棠先成自己嘴替了,他惊讶的看着傅西棠,嘴里也忍不住跟着附和了一句,“对啊,该心虚的是你才对啊,我可是真的在认真学习的,不像你,只知道看着别人找茬打小报告。”
傅延铭,“你!”
池牧清不等傅延铭发作,就十分机智的“呲溜”一下跑到了傅西棠身后,对着傅西棠做作道,“傅先生,你看你弟,我害怕。”
傅西棠,“……”
就傅延铭这个断手断脚只能靠着轮椅活动的样子,傅西棠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害怕的,他现在甚至只有嘴能动了,想发火都只能动嘴。
傅西棠转头看向池牧清。
池牧清的一双桃花眼此时就显出了优势,即便他只是装的,但是他做出这么一副害怕的样子时,那眼里就有一种含着水光的感觉,池牧清就用这种目光迎上傅西棠看过来的视线,说道,“还好我一开始遇到的就是你,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想到书里原身的结局,池牧清此时也生出了一丝真切的后怕来。
傅西棠感受到池牧清的害怕,他想到了池牧清和傅延铭之间身份的差异,这种差异之下,哪怕池牧清嘴里也会忍不住怼傅延铭,可他却从没有真正对傅延铭做过什么,不像傅延铭,见面第一天就想对池牧清动手,而现在哪怕傅延铭坐在轮椅上了,可两人之间这种身份的差距并没有消失,所以池牧清害怕也很正常。
要是池牧清现在的身份真像傅延铭所防备的那样是和他……
傅西棠想到这里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自己都有点不明白自己的脑中怎么会转到这里,他立即收回了看向池牧清的视线,转向傅延铭,沉着声音叫了一声,“傅延铭!”
傅延铭见状知道傅西棠这是真的生气了,他不敢再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只能妥协认错道,“好,我不说了。”
可是想到明明以前基本都见不到傅西棠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几天却好像为了池牧清生了好几次气了,现在更是池牧清一撒娇,他就对自己发火了,傅延铭心里难免有些憋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说是下了蛊了吧,这谁信没关系啊,我一定要把大师尽快找来。”
傅西棠,“……傅延铭!下午的课我就开始陪着你!”
傅西棠这次没说“你们”了,显然一下子就明示了他所谓的陪着上课最重要的还是看着傅延铭不要作妖。
傅延铭,“……”
面子都丢完了。
池牧清,“!!!”
好的,明白了,原来自己不是关键,池牧清高兴了,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在傅西棠身后拍彩虹屁,“傅先生真是负责任的大好人。”
傅西棠,“……”
这是第几次被发好人卡了?
傅西棠觉得这次数都好像数不清了。
于是,他也“很负责任”的对着池牧清说了一句,“那些之前你选的书看到哪里了,有要看完的吗?要是看完了就可以交给我了。”
池牧清,“……”
倒也不用这么事无巨细的负责。
这几天他感觉自己忙的不行,光是应付家教老师的课后作业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剩下的力气则是被傅延铭这个煞笔折腾没了,那些价值三四百万的教辅都还是崭新崭新的,有的还没拆塑封呢。
想到那可是三四百万,池牧清顿时觉得傅延铭这煞笔,自己但凡多理他一句都是浪费,于是他也不再理会傅延铭的眼神了,只虔诚的对着傅西棠保证道,“已经在看了,现在又有您在我课堂上加持,给我动力,我一周之内肯定能看完至少一本。”
池牧清说干就干,他也不继续在傅西棠身后躲着了,更直接忽略了傅延铭那咬牙切齿又阴阳怪气的眼神,只对着傅西棠报备了一声,“我现在就去把我要先看完的书拿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又一阵风似的,顺着那扇玻璃门“呲溜”一下跑回了自己房间那边,又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书房。
这些书刚被送过来时他就匆匆翻了一遍,虽然大部分除了看不懂之外还是看不懂,但他也对大概的难度有了一个判断,他在一堆书里面挑挑拣拣,又翻来翻去做对比,直到有人过来喊吃午饭了,他才大概选定了几本书放在一边。
他囫囵的吃了午饭,把肚子填饱了,就又迅速上来,把最后选定的这几本书又认真抽样式的研究了一下书里的内容,最后才终于赶在下午上课前挑出了相对来说又薄难度又比较低的书。
池牧清直接带着这本书去上课了。
下午的课依旧是两边同步上,而那扇玻璃门也没关上。
傅延铭并不知道池牧清和傅西棠之间的具体协议内容,见池牧清还带了本教辅书来上课,直接“嗤”以一声,嘲讽,“又装起来了。”
池牧清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把他的声音当成了隔壁装修的噪音,他只用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听老师讲课的内容,听到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他立马就会出声提问,力求要把知识点都学透,这样才能轻松看懂手里的教辅书。
池牧清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他的雇主已经换了,傅延铭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超雄前雇主而已,自己理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纯属浪费自己时间,有这时间,他多做两道题,就离拿十万块又近了一本,这不比和一个超雄前老板吵架香?
傅延铭哪里被人这样忽视过,哪怕是之前池牧清骂他,他虽然生气但也只是和人吵架正常的情绪起伏,现在见池牧清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完全不理他,他只觉得胸口好像都要气炸了,尤其是看到池牧清这张和苏月卿相似的脸,他莫名又想到了当初苏月卿好好的却突然就出国了的事。
傅延铭捏紧了手里的纸,有种要掀桌子的冲动。
傅西棠皱了皱眉,低喝道,“傅延铭,你又在做什么?”
开着这扇玻璃门原本只是为了方便两边的上课情况都能听见,可此时看傅延铭这样子,傅西棠觉得这样说不定会有风险。
傅延铭被傅西棠的声音一提醒,终于想起自己大哥还在一旁看着自己,他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放下了手中被捏皱的资料,解释道,“刚才突然伤口疼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我继续上课了。”
傅西棠皱着眉盯着傅延铭看了一会儿,最终,他也没说什么,只站起了身,换了地方,从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换到了池牧清那边房间的沙发上。
这样,傅延铭看到池牧清就能看到自己,想必他就算有什么冲动也都能清醒了。
池牧清没忍住回头看了傅西棠两眼。
傅西棠道,“没事,你继续上课。”
池牧清,“……哦,好的。”
他现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认真学习了,倒也不怕傅西棠来监督了,他猜应该是傅延铭那边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不过池牧清也没打算管,所以他应了一声后,就真的认真听课了,连视线都没往傅延铭那边移一点。
傅延铭,“!!!”
他什么时候被人忽视的这么彻底过!!
可是确实如傅西棠所料的一样,他心里的火气刚一升起来,视线就看到了在池牧清身边的傅西棠,他那股火就又“噗嗤”一声熄灭了。
傅延铭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他忍不住注意力一直放在池牧清那边,等听到池牧清向老师提问后,就发出“嗤”的一声,嘲讽道,“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难怪辍学呢,及时放弃也算是一个优点了。”
傅延铭觉得自己不能对池牧清做什么,指出他学习上的问题总没关系了吧,自己这还是在帮他呢。
池牧清不理,继续自己的上课节奏。
傅延铭见池牧清没反应,忍了一会儿,等再次听到池牧清听不懂的时候,又说道,“又是一个简单的东西不会,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放弃的话,不如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傅延铭说完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大哥既然想让他们两人都学习,那要是自己来辅导池牧清,岂不是既满足了大哥的想法,又可以好好“教育”池牧清了吗?而且也许还能借机减少大哥和池牧清的接触,自己只要把池牧清的学习的问题解决了,大哥自然也不需要再多管池牧清了。
傅延铭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聪明,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只要你求我,我就能教你。”
他还对傅西棠说道,“大哥,你看,我也是一路top上来的,我来教池牧清绝对绰绰有余。”
池牧清本来不想理傅延铭,但见傅延铭似乎都要说动傅西棠了,他立即跟老师告假十分钟,然后拿着手里的一道题目问傅西棠道,“傅先生,这道题我有点不会,您能给我看看吗?”
傅西棠看了池牧清一眼,有点猜到他的意图,但又有点不确定,他没说什么,只接过了池牧清递过来的题目,扫了一眼,然后便三言两语的给池牧清讲明白了。
池牧清眼睛瞬间一亮,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傅西棠,有几分浮夸的夸道,“你居然看一眼就会了,还能讲得这么简单清楚,我看你的这种气度,这种面相,你上学的时候一定是个学神吧,肯定比你弟弟成绩好得多。”
池牧清夸到这里,图穷匕见,“要是我以后有不会的问题能来问您吗?我觉得能有您给我课后辅导,一定是事半功倍,我的成绩一定能突飞猛进。”
有傅西棠这个本尊教,傅延铭这个煞笔就挤不进来了。
傅西棠,“……”
他被池牧清说得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遥控器就在你手里,你随时都可以过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