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年脸上运筹帷幄的神情也缓缓裂开了。
“我没有伴侣,也没遇到过高匹配度的哨兵,哪来的结合热?”
言简辞有点怀疑人生。
他什么可能性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这个理由。
如此荒谬可笑、难以预料、又似乎有那么几分合情合理的理由。
祭司长比吴莎和言简辞还震惊:“你没在淼淼体内留下子嗣?!”
这一震惊发问成功让两人锁定了罪魁祸首。
言简辞轻轻眯起眼,眼神危险:“你搞的鬼?”
“我……”
祭司长露出犹豫的神色,很快在吴莎的铁拳下吐出实情:“淼淼和你的匹配度本来就超过百分之八十。为了让你更心甘情愿地和淼淼结为伴侣,我在你喝的退烧药里下了促进结合热的东西……”
闻言,言简辞如遭雷劈,有点头疼。
发烧还可以让祭司长解决,结合热这个该找谁??
突然得知自己进入结合热状态,那些被忽略的燥热叫嚣着席卷全身,之前那些怪异的表现也得到了解释。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所了解到的结合热,会让哨兵和向导陷入特别可怕的情/潮。他们会在结合热的影响下失去思考能力,**和冲动高于一切。
但是目前,他只是感觉浑身有些燥热,大脑有被影响到,但尚处于可控范围。
跟发烧反而更接近。
言简辞眉头紧锁:“这和我在书上了解的不一样……”
吴莎轻咳两声,踟蹰片刻:“这个我倒能解释。因为你曾遇到过匹配度更高的哨兵,所以你现在的结合热还没有完全被激发出来,尚在未完成阶段。等你遇到了那个哨兵或者比那名哨兵匹配度更高的人,就会完全激发出来了。”
并且这个未完成的结合热会一直存在,直至被完全激发。
“比较幸运的一点是,听你的意思,你还没有和别人结合过。第一次结合热可以单靠精神结合渡过去,而精神结合没有一对一捆绑的要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随便找个匹配度更高的哨兵进行精神结合。”
吴莎劝慰。
言简辞:……
并没有被劝慰到。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过往人生中,谁和他的匹配度超过了淼淼的百分之八十。
要知道,百分之八十已经是一个很高的数值了。
而言简辞近距离接触过的人里,甚至有比这还高的。
而他完全不知道,也没注意过。
……是谁?
目前这件事不能及时解决,言简辞揉了揉眉心,撤开手时都在上面留下了红印子。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现在还不急。”
青年看向吴莎手里瑟缩的老头:“之前你说过,你知道怎么剥离精神体。”
身后是埃尔塔人与被抛弃的精神体的大混战,左侧渐弱的大火映照他半边脸,打下了红润的光。
祭司长听到他问:“该怎么做?”
祭司长小心地瞄了一眼脖子上的长刀:“我回答之后……”
青年干脆道:“我放你离开。”
身后架刀在祭司长脖颈上的吴莎没有说话,似乎默许了青年的许诺。
得知自己能活下来,祭司长长舒一口气。
“想要剥离精神体,有两个方法。”
“一个是宿主死了,精神体自己离开。这一点只能在埃尔塔文明实现,我之前提到过。”
那是在他们第一次来到圣女殿时说到的。
当时祭司长还补充了一句,除了精神体为神鸟金雕的人。
青年点了点头。
祭司长深吸一口气:“第二点是……”
“虐待。”
“……什么?”青年有些惊愕。他垂在身旁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祭司长扯了扯嘴角:“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被抛弃的精神体会有怨念吗。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被抛弃的精神体遭受过虐待。”
“宿主很难主动剥离精神体,或者说根本不可能,那么就只能让精神体自己离开了。很少有精神体愿意被放逐,因为它们主动离开的话,需要付出很多代价。所以认为自己的精神体实力不够的人,会极尽可能地虐待精神体,让精神体自断其臂,主动逃离。”
“在神鸟的庇佑下,被剥离了精神体的人会衍生出新的精神体。当然,拥有金雕的圣女除外。她们的精神体会传承到下一代,但他们本人不会再产生新的精神体了。”
言简辞抿了一下唇,说出的话有些凝涩,但并不明显:“什么代价?”
祭司长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能要了它们半条命。”
青年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在吴莎有些不赞同的目光中问:“……怎么虐待?”
“我……”
祭司长剩下的话语淹没在外场掀起的声浪里。
只有吴莎和言简辞听清了,言简辞瞳孔一缩。
来不及思考,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喧哗起来的地方。
早先袭击他们的形似鲸鱼的怪物突兀地冲进祭祀现场,撞飞了无数居民!
“这是……!”
言简辞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脑后抵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咔哒。
是槍上了保险。
言简辞轻轻眨了一下眼,轻而易举地念出了身后人的名字。
“……许友?”
随着这一声呼唤,身后突然有人狠狠踹了他膝盖一脚,言简辞毫无抵抗之力,嘭地跪在地上,膝盖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青年的喉间也溢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很快被咽了回去。
他疼得脸色惨白,手指痉挛一下,仍然镇定地问:“你怎么了?”
身后的许友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言语里满是对他的杀意和愤恨:“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的鸟笛呢?!”
是对言简辞说的。
什么鸟笛……
言简辞一怔,很快回想起那天晚上,吴二说的话。
——“不是说金雕只会出现在圣女身上吗?哪里来的神鸟的叫声?”
“是一种乐器。模仿出来的。”
“神鸟的叫声可以驱逐这只怪物。”
这么说,许友空中的鸟笛就是指那种可以模仿神鸟叫声的乐器了。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都没见过。
许友语气确凿,看来是真的相信鸟笛在他这里,并且无比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种确凿不像是打听来的。
那么就是看到他手里拿过鸟笛了。
言简辞的记忆肯定没有出错。
那么就是……
他低声,用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没听到的音量呢喃一句:“……言知引。”
言知引这些天消失,是为了这个?窃取鸟笛,然后控制那只怪物?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摸清状况,言简辞垂下眼,很快仰起头,轻轻勾起唇角。
人在愤怒的时候是会不知不觉泄露很多信息的。
丝毫不怕惹怒许友似的,他明晃晃地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鸟笛在我这里?”
许友被青年漫不经心的语气进一步激怒了,他一把掐住言简辞的脖子,五指下意识收紧,激烈骂道:“当然是看见的!你拿着鸟笛控制那只怪物,把我的所有队友都杀死了!你个贱人!!把鸟笛给我!把那只怪物赶走!”
“放开他!”吴莎被这突然的变故整得眉头紧锁,她手上还拎着祭司长,无暇顾及到对面的青年。
“咳咳……这样啊……”言简辞被掐得呼吸不上来。
他双手扒着许友的手想留出呼吸的空间,却因为结合热毫无力气。
尝试无果后,他索性放弃挣扎,尽可能地汲取空气,不忘套话:“咳咳……等会,你要是掐死我……可就没人,咳,告诉你鸟笛在哪了……那只怪物来袭击你了该怎么办呢……”
许友眼里充血,脸如厉鬼,五指掐得更紧了,见到青年蓝眸上翻,即将窒息,才恍然放松了手劲,语气狠厉:“让那只怪物停下来!”
言简辞大口喘着气,察觉到许友愈发不耐烦的眼神和逐渐再度收紧的手指,他竟然笑出了声:“啊,办不到呢。”
青年摊开手,露出无辜的神色:“毕竟,鸟笛现在不在我手里啊。”
虽然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目前她首要的任务是保住言简辞的命。
吴莎眼见着言简辞要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将手中的祭司长往身前一拉:“停下!你自己也发烧了,只能通过他来解毒,如果你不放下言简辞,我就把他杀了!!”
许友面色恐怖,近乎疯癫:“发烧怕什么?如果我拿不到那个东西,我全家都得死!!”
吴莎全程双眉就没松下来过:“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啊,对了,你不是白家的人,你确实不用担心,”许友身形摇摇晃晃,抵在言简辞后脑勺上的枪口却稳得很。他的语气由一开始的狠厉转向极致的恐惧。
“……言韶仪留下的、只有她的血脉才能激活的那个珠子!我必须要得到它!我全家人的性命都在白家手里!!”
他的嘶吼声划破整片夜空。
却只回荡在祭坛这小一方天地。
场上一静。
只有火焰的哔剥声响和言简辞的喘息声。
场外,被放进来的精神体在肆虐。那只如山的怪物横冲直撞,像是瞄准了某个目标,没有过多的伤害其他人,而是嗅来嗅去,不知不觉间逐渐靠近许友这边。
吴莎手里揪着快吓没魂的祭司长,长刀直指对面的许友,身旁的麋鹿也蓄势待发。
许友一手持槍抵住跪在地上的言简辞的脑袋,另一手掐着言简辞的脖子,白皙皮肤上的青紫手印清晰可见。
双方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中间隔着那道篝火,火焰照亮了中间的空地。
周围的气氛一时焦灼,空气像是逐渐稠凝的石油,只待一点火星便一触即发。
“……言韶仪?”最先开口的是言简辞。
“是我母亲的名字吗?”
许友一怔,随后皱眉道:“你先把鸟笛交出来我再告诉你。”
言简辞喘息一声,刚要开口。
“你在找这个吗?”
一道清亮温润、场上所有人都不陌生的嗓音响起。
许友低头:“你在说话?”
言简辞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某个方向,面上冷静,像是早就听出了来者是谁。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齐齐露出震惊的神色。
一道高挑人影自黑暗中走出,最先露出的是他腰间挂着的一支漆黑长笛。
其次是他手上抛在空中、又接住的金色圆珠。
最后,是线条凌厉的下颌线,曲线优美的薄唇,高挺的鼻梁。
以及,那隐在刘海之内,眼尾上挑,眼底闪过青金色光弧的狭长凤眸。
“嗨~”
言知引冲着场上的两方人,笑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他礼貌地欠了欠身。
“希望我赶上了这出戏的**。”
恭喜言简辞和言知引跨越了好几章,再次见面![加油]
—那么言知引先生,您对此有何看法呢?
言知引(微笑):敢把他搞成这么惨的样子,你今晚睡觉最好不要闭眼。
—哎哎哎,这里禁止斗殴!!禁止打人!!
——
一天1.5w更新,本菜咕已经被榨干了(安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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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