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氛围几乎要让宋居安崩溃。
他一再忍住不想往蒋其明的身上看,可对方的眼神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让他呼吸困难。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宋居安逃也似的从包间走了出来,大口的呼吸着门外的空气,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得到了片刻的氧气。
穿过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推开沉重的洗手间大门,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角落里熏香散发着淡淡的、冷冽的木香。
宋居安快步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微微喘息着。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厌烦。
他拧开水龙头,俯下身,将冰冷的自来水一遍遍地扑在脸上,试图浇灭心头的烦躁和那股被蒋其明勾起的、关于不堪过往的恶心感。
水流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打湿了衬衫的领口,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白稚的脸蛋上却满是惊恐。
“蒋其明,他一定是故意的”
宋居安继续用水流冲洗着,仿佛这样就能清醒片刻。
洗手间的门被再次推开,脚步声沉稳而带着一种故意的压迫感,停在了他身后。
宋居安身体一僵,猛地抬起头,透过布满水珠的镜面,看到了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蒋其明。
他正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那抹令人作呕的笑容加深了,眼神里充满了猎手锁定猎物般的玩味和势在必得。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蒋其明的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回荡,带着浓浓的嘲讽,“看来陆二少也没把你照顾得多好,脸色这么差。”
宋居安关掉水龙头,直起身,没有回头,只是透过镜子冷冷地看着他:蒋其明,你想做什么。
请你离开,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去陪你的新婚妻子,居然还能带着自己的情人大张旗鼓的出来。也不怕被那些狗仔拍到,明天又能上一把热搜。”
“离开?”蒋其明嗤笑一声,迈步走近,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宋居安紧绷的神经上
他走到宋居安身后,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那强烈的、带有侵略性的气息将宋居安笼罩。
“宋居安,你好香啊,怎么,如今跟了陆子昕这小子,嘴巴也跟着他学毒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居安,你很想你”
“滚开”
“宋居安,你别忘了,我能让你幸福,也就能让你痛苦,十年前你一副清高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转头就能为了钱跟了陆子昕,……宋居安,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这傍金主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
“闭嘴”
宋居安满身颤抖的盯着蒋其明那张冷峻的脸,这么久不见,他的鬓角竟也生了几缕白发。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宋居安的耳朵。
他猛地转过身,因为愤怒和屈辱,身体微微颤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燃起了冰冷的火焰:“蒋其明!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和子昕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在这里污蔑!”
“污蔑?”蒋其明逼近一步,几乎与他鼻尖相对,眼神狠戾,“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贱人是什么?离了陆子昕,你就活不下去了?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宋居安,你真是贱啊”
“你混蛋!”宋居安气得眼前发黑,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不想再与这个疯子纠缠下去,试图推开他离开。
可他的反抗更加激怒了蒋其明。就在宋居安侧身想要绕过他的瞬间,蒋其明猛地出手,一把攥住他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然后狠狠地将他往后一推!
“砰!”
宋居安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一阵头晕目眩。
他还来不及反应,蒋其明已经整个身体压了上来,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一只手仍像铁钳般攥着他的手腕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装什么清纯烈女?”蒋其明盯着他因疼痛和愤怒而泛红的眼睛,呼吸灼热,带着酒气和一种疯狂的占有欲,“陆子昕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他能为你做的,我更能做到!你凭什么选他不选我?!”
说着,他竟猛地低下头,朝着宋居安那失去血色的唇瓣狠狠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充满暴力和羞辱意味的吻,没有任何温情,只有掠夺和征服。
一如之前那样。
蒋其明的嘴唇冰冷而用力,几乎要碾碎他的唇瓣,舌头顶开他的牙关,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唔……放……开!”宋居安剧烈地挣扎起来,胃里那股翻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屈辱和愤怒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拼命扭着头,试图避开这令人作呕的侵犯,空闲的手用力捶打着蒋其明的肩膀和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
窒息感、恶心感、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被亵渎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头那股腥甜的气息再也压制不住——
“咳咳……呕——!”
就在蒋其明沉浸在这强制性的掠夺中时,宋居安猛地偏开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一口鲜红的血液直接喷溅了出来!
殷红的血点溅在蒋其明昂贵的西装外套上,溅在宋居安苍白的下巴和脖颈上,也溅在了光洁的墙壁和地砖上,触目惊心!
蒋其明动作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有些错愕地看着宋居安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顺着墙壁滑坐下去,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指缝间不断渗出刺目的鲜红。
就在这时——
“砰!!”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道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陆子昕如同被激怒的猛兽,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冲了进来!他在餐厅里久等宋居安不归,心中不安,找来洗手间,却在门外隐约听到了里面的争执和动静!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目眦欲裂,宋居安嘴角染血,狼狈地跌坐在墙角,而蒋其明就站在他面前!
“蒋其明!我**!!”
陆子昕的眼睛瞬间赤红,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他像一头发狂的狮子,怒吼着冲上前,在蒋其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颧骨上!
“呃!”蒋其明被打得踉跄着倒退好几步,撞在身后的洗手台上,发出一声痛哼。
但这仅仅是开始。
陆子昕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接踵而至!每一拳都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刻骨的恨意和滔天的心疼,狠狠落在蒋其明的脸上、腹部!
“你敢动他!你敢碰他!我杀了你!!”陆子昕的声音嘶哑暴怒,如同困兽的咆哮。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只剩下最原始的保护欲和毁灭欲。
蒋其明起初还想反抗,但在暴怒的陆子昕面前,他那点格斗技巧似乎都失了效,只能狼狈地格挡,却依旧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嘴角破裂,鼻腔也涌出温热的液体。
洗手间里一片狼藉,拳脚到肉的闷响、粗重的喘息、以及宋居安压抑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混乱而暴烈的画面。
“子昕……别……”宋居安虚弱地抬起头,看着如同修罗般的陆子昕,想要阻止,却因为剧烈的咳嗽和身体的虚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是闻声赶来的靳泽轩和纪宴辞,以及餐厅的保安,才强行将几乎要把蒋其明打死的陆子昕拉开。
陆子昕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依旧猩红地瞪着瘫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蒋其明,仿佛随时会再次扑上去。
靳泽轩紧紧抱着他,低声劝慰。纪宴辞则赶紧上前扶起咳嗽不止、脸色惨白如纸的宋居安,看到他唇边和衣襟上的血迹,心疼又愤怒地瞪向蒋其明。
蒋其明在保安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被陆子昕紧紧护在怀里的宋居安,又看看如同守护珍宝的恶龙般的陆子昕,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嘶哑而疯狂,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和更加深沉的阴暗。
“陆子昕……我们……没完……”他吐出一口血沫,眼神如同毒蛇。
宋居安眼神迷离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子昕,……”
陆子昕俯身一把抱住他,“居安,你怎么样,居安,宋居安”
他大声的喊叫着,可坏里的人去渐渐瘫软。
陆子昕来不及多想,一把打横抱起宋居安就往外冲。
宋居安的眼神迷离而涣散,洗手间刺眼的灯光在他瞳孔里碎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居安——!!”陆子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绝望。
他来不及去想蒋其明,来不及去管周围的混乱,甚至来不及擦拭宋居安脸上的血迹。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救他!必须立刻救他!
“让开!都给我让开!!”他嘶哑地咆哮着,撞开了试图上前询问的餐厅经理和围观的侍者,如同一阵裹挟着血雨腥风的飓风,冲过铺着华丽地毯的走廊,撞开餐厅厚重的大门,径直冲向电梯。
靳泽轩和纪宴辞也反应极快,立刻跟上。
靳泽轩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联系最近的、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声音急促而冷静地说明情况
纪宴辞则帮忙按着电梯,看着陆子昕怀中宋居安毫无生气的脸和刺目的血迹,眼圈瞬间红了,狠狠骂了一句,却又无能为力。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陆子昕低头看着怀里脸色灰白、唇边染血、呼吸微弱的宋居安,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宋居安脸上的血迹,砸落在他冰冷的脸颊上。
“坚持住……居安,求求你……坚持住……”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陆子昕的心却如同在油锅里煎炸,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几乎要将他吞噬。如果他刚才没有离开居安身边,如果他能更早察觉到不对劲……
酒店大堂里的人们只看到一个英俊非凡却状若疯魔的男人,抱着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青年,如同失控的火车头般冲出门外,身后还跟着两个脸色凝重的出色男子。
有人发出惊呼,有人下意识地避让。
陆子昕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冲到门口,靳泽轩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车开了过来。
“去人民中心医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