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界传说是职业替身 第4章 以恶止恶（一）

重案组无新案子需要处理时，一般遵循早上八点至十二点、下午两点至六点的工作时间制。

但有个额外规定，每晚必须留两名警员值班守夜，次日八点可与其他人交接，回去休息半日。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上个凶杀案留下的收尾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人基本都走了，组内只剩千里光、汤圆，以及还在写报告的关劲竹。

关劲竹冲了杯速溶咖啡，边喝边走回去，路过他们俩的工位：“今晚辛苦了，第一天本来轮不到你们，但是大家刚跟完案子，几天没合眼，邦局下令让他们直接休息。”

“前辈们那么累，休息是应该的，而且我们年轻人本来就是夜猫子……”

说完，千里光没出息地打了个哈欠。

视线立刻都落在她身上。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哈哈，我倒是不困，主要有点无聊。”

汤圆：“真忙起来，你就笑不出来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千里光阴阳怪气回去，顺带附送一个不太友善的微笑：“我的老同学，你就是这样在前辈面前折损我的吗？”

汤圆立刻闭嘴，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关劲竹。

关劲竹：……

不是，这俩新人相处模式这么幼稚的吗？

但他肯定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关劲竹一手端着杯子，另只手摸进口袋里，翻出两颗用玻璃纸包装的糖果。

“一人一颗，提神醒脑。”

汤圆一把接了过去。

两颗糖，一颗红色，包装印着草莓，一颗绿色，包装上什么都没有。

他选了绿色那颗，然后把红色的递给千里光。

“呦，你还知道我喜欢草莓味的。”她不客气地接过来，干脆利落地撕开包装袋，一口吸进嘴里。

下意识的回复。

她没察觉这样说有什么不妥，自然也错过汤圆偷偷藏起的骄傲小眼神。

“谢谢劲竹哥……！”千里光脸色骤变，五官扭曲成奇形怪状的一团。

汤圆面色惊恐，瞪大双眼，默默攥起另一颗糖果，咽了咽口水，没吃。

“……很难吃？”他小声问了句，偷偷瞥了眼站在旁边偷笑的关劲竹。

“不。”千里光艰难开口：“是太酸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威力极大的那种酸，我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一点都不困。”

难怪说提神醒脑呢，这可比薄荷糖之类的效果明显得多，就是有点费舌头。

某腹黑前辈·关劲竹：“有用就行，欸，汤圆你不吃吗？”

被点名的他急忙摆手拒绝。

“我现在不困。”

似乎又觉得这样显得他过于胆小，马上添了一句解释：“我不是怕酸，只是觉得应该留到哪天真正困的时候，体验感才能拉满。而且……这么好看的糖果现在就吃也挺可惜的。”

好看？

千里光的视线转移到他手上，又和自己这颗糖的玻璃纸对比了下。

——还是她的草莓款漂亮点，纯绿色的太单调了。

汤圆也许是顺嘴一提，但在关劲竹听来，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含义。

他对自己的想法也没藏着掖着。

“哦？说起来，你选的那颗颜色很眼熟，这种浓郁的绿色是好看。”

他超不经意间扫过千里光的眼睛。

……非要这么说的话，有点像？

她立刻明白了前辈的暗示，但是不太信，转而看向汤圆——

眼神害羞闪躲，好吧，她信了。

于是选择转移话题：“绿色好啊，绿色代表健康，我也喜欢绿色。”

根本不是同一种喜欢。

汤圆抿起嘴唇，眼中落寞一闪而过，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而且会让人想起大自然，很清新的色彩——对了，关……劲竹哥，我能观摩下你怎么写报告的吗？想提前积攒点经验，说不定下次自己也要写。”

想了想，他还是和千里光用相同的称呼喊关劲竹。

关劲竹表示对这个后辈心疼一秒，二话不说带他离开：“行，你跟我来吧，小光，我把你这个好学的同期带走喽。”

不出意外得到了很积极的回应：“好的！”

他转过身去，无奈惋惜道：看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千里光不知道关劲竹已经在心里演完了一部小剧场，她确实get到他意有所指，但是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就算关劲竹话里意思是喜欢她的“眼睛”，或者说，是喜欢“她”，那又如何。

之前陪他的是一串没有自主意识的数据，又不是她本人，要她去回应的话怎么说都很奇怪吧。

现在身体被接管了，她会在这个小世界待到寿终正寝，以前的“千里光”不可能再回来，或者说根本就没存在过。

她不可能吐露真相，汤圆只能慢慢接受老同学性格改变的现实，反正时间一久习惯就好了，同学间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嘛。

——还是想吐槽一句，她真的很讨厌处理前缘！！！

*

钟表走了几圈，时间来到凌晨一点。

千里光在那两人关于案件报告的交谈声中，渐渐再度产生困意，抱着胳膊低头坐在办公位上，脑袋一点点沉下去。

快要触碰桌面的时候，被一阵响铃声惊醒。

“叮铃铃————”

“……嗯？！！”

她离座机最近，手忙脚乱地起身跑过去接听：“喂，您好，这里是市公安局重案调查组。”

对面听见她的声音，诡异地沉默一阵，随后扔了句话：“旗山区卧阳路三里巷尽头的空水缸里，有个女孩需要你们帮助。”

语速很快，声线压得极低。

说完他就挂了，没留下任何个人信息，也没给千里光多余的反应时间。

……还好这人口齿清晰，她也全都记住了。

电话铃声很大，尤其是在这种深更半夜的办公室里，关劲竹汤圆闻声立刻走过来。

但对方已经挂了，她只能重新转述一遍。

“来电里听声音是个男的，有刻意改变声线的嫌疑。他说旗山区卧阳路三里巷尽头有个空水缸，里面藏了个小女孩，意思让我们赶紧过去救她，这就是全部信息。”

他们两人听完都皱起眉头。

这很不对劲。

对方是谁，报警为什么不走正确流程通知该区警局，而是直接打进市局重案组专线？

还有，他怎么知道号码的？重案组的专线号码不外传，一般只有内部人员清楚。

显然三个人都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第一时间，应该通知旗山区的公安局立刻派人到现场确定情况。

然后给邦局打电话说明警情。

汤圆这边立刻接通了旗山区分局，把报警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过去，顺便把座机上的来电号码给了他们，让他们尽快派人去查那人身份。

但到了关劲竹这里，居然破天荒地联系不上邦也，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没办法，他不在的话，就只能由自己这个副组长做主了。

关劲竹当下就做了决定：“其他人就先别叫上了，还没弄清楚情况，不一定是我们的工作，没必要现在打扰他们。我们三个就先过去看看。”

说完，他立刻动身。

几分钟后，三人已经下楼坐进车里，关劲竹坐在驾驶位刚刚启动车辆，汤圆那里便收到了分局的消息。

他们速度很快，已经查出来了，电话号码是未经登记的黑卡手机号码，定位在市里最偏僻的湖里，那附近没有监控。

“报警人的行为有些耐人寻味啊。”

汤圆看了说话的千里光一眼：“希望他打这个电话只是出于好心。”

千里光挑眉。

“怎么，你是觉得他在「恶人先告状」？或者说是挑衅警方？”

“我什么都没说，你别瞎猜。”

千里光靠回椅背，笑而不语。

这时关劲竹也掺和进来，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座那俩。

见解和他们不太一样。

“我倒是认为，他或许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暴露身份，本性是好的。”

因为他也接到过一次类似的电话，听过那道刻意伪装的声音。

非常熟悉。

市公安局位于明光市中心城区，离周围哪个区都不至于太远，托现在是凌晨时分的福，路上基本没有车辆，他们只用二十分钟左右就赶到现场。

旗山区分局已经找到电话里说的小女孩，一群警察护着人从巷子出来，他们中没有女警，女孩畏畏缩缩地不敢靠近那些男警察。

就算想安慰，因为女孩的抗拒心理也做不上什么工作。

所以对方带队的人看见三人里的千里光时，眼前一亮，挂着笑脸立刻往上凑。

“关副组，好久不见……这是你们重案组新来的警员？哎呦，小姑娘厉害啊，年纪轻轻就考进重案组，人长得还这么漂亮，平时工作要小心啊，注意危险……”

他先是象征性和关劲竹打了个招呼，然后注意力马上就都放到千里光身上。

本来只是觉得可以借用一下人，然而在昏暗的警车灯光里看清那张脸后，又陡然升起别的心思。

说着就要上手去握千里光。

“啪。”

中年人粗糙的咸猪手，被千里光拿随身笔记本重重拍开。

她微微弯起两只月牙眼，语气漫不经心。

“夏天蚊子多，我帮你赶走了，不用谢。”

她甚至不屑于客套称呼一句“您”。

老东西，她走过的世界那么多，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明光市的治安确实不行，管理层都这样，更别说生活不如意的平民百姓了。

关劲竹有被震惊到，同时又露出欣慰赞许的表情，他本来已经有所行动，准备上前撇开那只手，没想到千里光这个当事人更加果决。

还担心身为新人会有很多顾虑，被官场那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拿捏。

看来是自己太小看现在的新一辈人了。

千里光不需要别人保护，自己就能独当一面，她足够勇敢，足够自信。

而至始至终都只是旁观的汤圆，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他无比清楚，自己认识的那个千里光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没人会比她自己反击得更快。

与那个对任何事都没反应的“机器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