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见：规则洗牌 第11章 11. 激活暗子

“驸马爷？这么巧啊？您这是要回公主府吗？正巧，我正要去公主府找您呢。不如顺道带我一程？”说着，苏云锦自行上了马车，而后便听苏云峰略有不满地向车夫呵令道：“走吧。”

“怎么？见过畅弟后，心情反而这般好？莫不是你们兄弟的心结已解？”苏云锦主动询问道。

苏云峰不似之前，虽看他仍有敌意，但里头又多了点什么？——苏云锦不禁微微蹙眉，目光探究的意味更深了。

“哼。是啊。的确如你所言，我们兄弟似乎有望‘重新认识’了呢。”苏云峰别有意指地瞥了眼苏云锦。想看他作何反应，顺便试探他究竟知道多少内情？

苏云锦却不露痕迹，面不改色，依旧一脸的和缓笑颜：“是吗。那真再好不过。既然驸马爷已做了驸马，那苏氏的家务事，驸马爷自然可以少操心些。你们兄弟能够和好，那日后弟弟我办起事来也能方便许多。”

“弟弟？哪个弟弟？你……排第几啊？”苏云峰阴阳怪气，但好歹没直说“你也配做我弟弟”之类的话。

苏云锦嘴角一抽，但语气依然平和，只姿态刻意比之前放得更低些，更加低眉顺目，略作恭敬地端坐着，朝苏云峰拱手微躬行礼：

“是在下唐突。如我等这般旁支庶出者，自是不配自称是驸马爷的兄弟。以后在下会注意的。

只是，毕竟在下此次进京是奉了苏氏族长之命，来彻查嫡脉内腐一事。既然驸马爷您已是驸马……虽尚未从族谱里除名，但到底是已入赘皇家之人，那日后行事还请驸马爷多注意些，以免惹来无谓猜疑。到时候，不仅可能你们兄弟间再生嫌隙，甚至连你们父子之间……

族长的脾性，想必驸马您应该比在下更加清楚才是。”

“你是在威胁我吗？”苏云峰眯盯苏云锦，看似隐怒的背后，透着些许对苏云锦的忌惮。

苏云锦嘴角微翘，仍垂目应答道：“不敢。只是提醒已经带到，还望驸马您好自为之。”

说完，便朝门外车夫喊了声“停车”。

待车停稳，苏云锦下车前还不忘特地向苏云峰行礼告辞：“既然来意已经说明，那公主府在下就不去了。驸马爷，我们后会有期。”

苏云峰不屑地白了苏云锦一眼，喝令车夫驾车离去。

待目送苏云峰马车走远，苏云锦心下一横，扭头就去了福来客栈，决定用自己与柯族的私交关系，通过柯族内线联系到如今身在柯府内、近来与苏云畅来往热络的柯清云。

-

自上次单独照面后，这还是第一次苏云锦主动找她。据他对柯族的了解，既然柯清云级别不低，那么这一片区域的主执者大概也就是她了。那么无论是何时，无论临时需要动用何种柯族资源，想必没有比柯清云话语权更大的柯族人。就看他有没有能力说服她帮忙。

不过，所求越大，便越不能性急，须得把准了脉，才好对症下药。柯清云上次对他的警告，至今言犹在耳。那么照她的风格，他得先用行动证明他有能配得上自己野心的实力，才有跟柯清云交易的资格。

所以，此次见面，他只打算跟她喝喝茶，混个脸熟。让她没准什么时候需要这么个人来帮她干点什么的时候，能够将他纳入考虑范围，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见过柯清云回来，苏云锦一路回想了很多。是在搜寻记忆。

记得最初见面时，他本以为柯清云该是个男子，然见了面，他才知她是女扮男装，而且还非常年轻。另外……

“她怎么那么眼熟？”苏云锦引以为傲的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相信这绝非仅是“眼熟”而已。

他一定曾在哪里见过她！并且这一信息非常重要。——可是，他始终想不起来任何与她有过交集的过往？

没法，苏云锦只能动用最后手段：亲手画了幅如今的柯清云画像（雁国男子扮相），但只放大画了她的肩部以上部分，并且将她的脸型和眼睛画得格外细致、精确。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一路暗中跟随苏云锦进京的贴身暗卫现身房内。

“你吩咐下去，立即去查有关画像上女子的一切行踪线索。哪怕长得不像，但神似她样貌的也一律不能放过。她很可能擅长易容。所以，你们一定要尽全力，绝不能遗漏！”

“诺。”

“等等。”

“公子还有何吩咐？”

“这次不能动用柯族内线，但是可以吩咐你明面的属下堂而皇之去找苏氏要资源，还要公然打着族长的名义去查！”

“诺。”

暗卫走后，苏云锦走去窗边大开窗户，双手交握于后背，昂首挺胸，仰望着此时阴云比他出门前更加浓重的天空。

“看这压抑的天色，似要下雨了……”苏云锦嘴里喃喃。

-

苏云峰走后，苏云畅迅即将柯清云今日在他临走前才刚给他的一只看似普通的白蝴蝶放飞出去，给柯清云送信。

当夜，柯清云派了她一名护卫只身乔装成莺歌楼后院护院的模样，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苏云畅私院院口。

在进院之前，一如上次那样，他明明察觉身后树丛中有人潜伏监视着，但还是像上次一样假装没有发觉。理由跟上次相同：是柯清云的授意。但不同于上次，这次他带来了柯清云想要交与此人的信息。

他特地在进院之前，故意站定住停顿片刻，将柯清云要他转交的那张字条从怀里掏出，彻底揉成团，再将它目的十分明确地朝潜伏者迅秒投掷去，——之后才进了院子。

那纸块，像一粒小石子般迅速飞入树丛并被那人精准接住。他小心将它重新展开来，认出上面的尤国文字，和那久违的笔迹：“玩-够-了-该-回-了”——简单六个字。那人心里已明了柯清云的意思。——她只是个带话的，背后是尤国国君和柯族在3号大陆的主事元□□同的意思。

上次柯清云故意隐瞒她其实早在百米外就闻见了他的气味，他还以为她是另有任务在身，不会主动找上他；再有，以他对她（虽说是儿时的她）的了解，也不觉得她会去管旁人的闲事，——便想着，只要不是任务，她多半会选择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没想，“最后通牒”终究是来了。

他，必须走了。回去尤国。

脑中一时间全是上次见柯清云来后院时、远远看着她假装不知他在附近的那副……的确有些像陌生人的模样；还有跟现在的她气质感觉基本没大差，但模样确实变得认不出是同一人的她的儿时模样……

尤其是儿时的她，完全不似现在这般……竟然都长得跟他一般高了！还干瘦干瘦的……

“一看就是长期没怎么好好吃饭。瘦得简直像副行走的骨架！哪像儿时的她？胖嘟嘟，圆滚滚。还总是把自己的天赋全用在专研怎么弄到好吃的？怎么从我手里骗去更多好吃的？——尽是把心思花在这些大材小用的事情上……

那时候还总连累我没少因她被师父一起责罚。可我还总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到最后还得自己拿好吃的去哄她。

明明是我被她连累，但最后还总是我自己先主动跑去向她认错，向她反省着是我自己太笨才露了马脚，才连累她被师父给逮个正着……

那时候，总是我要想方设法哄她高兴了，才能安心。——她就是我的命中克星。偏偏我还舍不得委屈了她。生怕她一气之下不再理我。——这事，她一定干得出来。所以才怕啊。

是啊。我怕啊……到现在还是……”

——哪怕事实上，柯清云从没有一次真的不理过他。可他还是无比确信：在柯清云这儿，机会从来只有一次。犯一次，那就是绝对！

记忆的闸门悄然打开，那些过往记忆倾涌泄出，滚滚向他袭卷而来。连带着，轻易唤醒了他心中已沉睡多年的久违、熟悉，又跟如今与他记忆中的“她”差别判若两人的陌生的柯清云——这样复杂、交缠、一言难尽的感觉、情绪，汇融在一起……

“虽然是真的好久不见，但到底是没机会再好好叙旧了。也不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竟能把她这个天下头号吃货变成如今这般……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禁yu修行者？她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在意归在意，但现实归现实。他唯一能做的，终究只是将手里的字条重新展平，小心折好，再收入怀中。然后，开始为离开做好准备。

以他对柯清云的了解，她没定日期就是在给他“十日”期限。——这通常是她能容忍的先放任对方、任由对方自省察觉的最长期限。而一旦过了时间，她就会立即改用强制手段。

如果现在的柯清云在这点上还是没有变的话，那以他们之间还有的那点默契，应该能帮他再争取“十日”缓冲时间来了结他以现在的身份在雁国这边的一切关系、恩怨。

之后，他就得乖乖去街尾的福来客栈那儿报到。跟着估计早已在客栈那边等他多时的柯族护卫们，一同返回尤国。

当然，这张字条，他之后一定要小心保存。——或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能收到柯清云的亲笔信了。

“嗯。字倒是写得进步了不少。不再‘像’我了……”他心里已然被那些儿时的记忆、点点滴滴吞没，心头既是甜，又是苦涩……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