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星辰 第4章 记忆与星辰

艾琳皇女的悬浮轮椅无声滑过皇家档案馆的暗廊。萧沐跟在她身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血迹——那是洛霆的，三个系统时前还温热的、渗在他指缝间的血。

"到了。"艾琳停在某扇浮雕门前，"这里存放着所有皇室成员的基因图谱。"

门开时扬起的灰尘中，萧沐看见墙上悬挂的历代皇室肖像。他的目光在某个紫眸皇帝的画像上停留——那眼睛的颜色与他如出一辙。

"阿尔伯特陛下，"艾琳顺着他的视线解释，"最后一位拥有双系精神力的虫皇。"她调出光幕，"你父母当年研究的装置，原型就来自他的私人实验室。"

数据流在空气中交织，最终定格在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上。萧沐凑近，看到父母与年轻时的凯斯上将的合影——那时老将军还只是皇室护卫队长，手臂亲昵地搭在父亲肩上。

"凯斯曾经是你父亲最信任的护卫。"艾琳的声音像浸了冰，"直到他发现实验的真正目的。"

投影切换成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凯斯偷翻实验日志，脸色越来越难看。当他看到某页标记着"SE系列死亡率：87%"时，突然暴怒地砸毁监测仪。

"他认为你父母在用军雌幼崽做人体实验。"艾琳调出真正的实验记录，"实际上..."

画面变成地下医疗舱，数十个培养舱里漂浮着孩童。萧沐的呼吸停滞了——那些孩子身上都有明显的虫族特征变异，有些甚至长着残破的翅翼。

"战后孤儿。"艾琳轻触屏幕，"被异兽毒素感染的军雌后代，SE代表Salvation Experiment（救赎实验）。"

萧沐突然认出了某个舱体里银发蓝眼的孩子。年幼的洛霆蜷缩在营养液中，后背凸起变异的骨刺正随着注入的紫色能量缓缓消退。

"我父母在救他们？"

"用你的精神力为引。"艾琳点头，"你是百年来唯一遗传到阿尔伯特血脉的雄虫。"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轮椅扶手上溅落点点暗红，"莱恩哥哥发现这点后...一切都变了。"

新的影像显示莱恩皇子秘密会见军部高层。当他们讨论到"批量生产超级士兵"时，萧沐的胃部绞紧——画面角落的日期正是父母实验室爆炸前三天。

"爆炸不是意外。"艾琳关闭投影，"是灭口。"

萧沐后颈的虫纹突突跳动。他想起医疗中心里洛霆昏迷的脸，想起那些被刻意提高的匹配度数据，想起凯斯副官销毁证据时诡异的笑。所有碎片终于拼合成完整的图景——

"他们想要复制我。"他声音嘶哑，"用我的基因制造精神力武器。"

艾琳的轮椅突然转向门口："有人来了。"

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萧沐迅速躲进暗柜，透过缝隙看见莱恩皇子带着亲卫队走进来。这位以儒雅著称的皇储此刻面色阴鸷，正用丝帕擦拭染血的指尖。

"处理干净了吗？"莱恩问。

"银刃少将的病房已经封锁。"亲卫低头汇报，"但萧沐首席下落..."

"找！"莱恩突然暴怒地砸碎古董花瓶，"没有他的精神力做催化剂，新一批实验体撑不过三天！"

暗柜里的萧沐攥紧拳头。当莱恩一行人转向档案室深处时，艾琳悄悄打开暗柜，递来一张芯片："去旧城区23号仓库，那里有..."

轮椅突然发出刺耳警报。萧沐回头看见莱恩站在门口，能量枪抵在艾琳太阳穴上。

"我亲爱的妹妹，"皇储微笑，"总是这么不听话。"

军区医院的消毒水味挥之不去。萧沐趴在洛霆病床边，数着点滴管里坠落的液滴。七十二个小时了，军雌的睫毛都没颤过一下，只有监护仪上的波纹证明他还活着。

"懒虫..."萧沐用棉签蘸水润湿对方干裂的唇，"再不起来我就..."

"就怎样？"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沐差点打翻水杯。洛霆的灰蓝色眼睛半睁着，在苍白脸色衬托下像冰封的湖。军雌试图起身，却被萧沐按回枕头："别动！伤口会..."

剧痛让洛霆闷哼一声。萧沐慌忙掀开被单，发现绷带又渗出血迹。他手忙脚乱去按呼叫铃，却被军雌握住手腕："...你哭了。"

"胡说！"萧沐抹了把脸，掌心湿凉，"是...是消毒液溅到了！"

洛霆的拇指擦过他眼下，动作轻得像拂去尘埃。萧沐突然发现军雌指尖有细小的电流闪过——那是精神力共鸣的余波，证明他们的链接还在。

"芯片..."洛霆艰难地开口。

"在这。"萧沐从贴身口袋取出那枚染血的存储器，"艾琳皇女帮我们..."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同时绷紧身体，直到看清来者是穿着便装的白夜医疗长。这位向来中立的beta医师反锁房门，从医药箱底层取出两支针剂。

"能暂时屏蔽监控。"他将针剂注入输液管，"你们有十分钟。"

洛霆立刻挣扎着坐起来："统帅部情况？"

"凯斯被软禁了。"白夜调出光幕，"莱恩皇子以'叛国罪'接管了军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沐，"他们在全境搜捕你。"

萧沐把芯片插入读取器："因为这个？"

投影展开成密密麻麻的名册。白夜倒吸冷气——这是SE实验全部受试者的资料，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已回收"或"销毁"。

"最近三个月..."医师指着某栏数据，"莱恩重启了实验，用死刑犯和流浪儿..."

画面切换到某处地下设施。萧沐胃部抽搐——数十个培养舱里漂浮着孩童，与他们父母当年救的那些如出一辙，只是这次注入的不再是治愈能量，而是猩红的狂暴药剂。

"天..."白夜踉跄后退，"他们在制造**武器！"

洛霆突然剧烈咳嗽，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萧沐扶住他时，军雌在他耳边气音道："旧城区...23号..."

白夜猛地看向门口："有人来了！"他迅速收起光幕，"从清洁通道走！"

萧沐刚把洛霆扶上轮椅，走廊就传来武装士兵的吼叫。他们跌跌撞撞冲进通道时，军雌突然拽住他手腕："等等..."

洛霆的手抚上他后颈，雪松信息素温柔地包裹住腺体。萧沐腿一软，被军雌接个正着。

"临时标记。"洛霆的声音因疼痛而断续，"能掩盖你的...精神力波动..."

萧沐耳根发烫。这算什么？生死逃亡中的浪漫？他想吐槽，却发现自己正贪婪地嗅着军雌领口的雪松香。

清洁通道尽头是家军用装备店。店主看到轮椅上的洛霆，二话不说拉开暗门。悬浮车启动时，萧沐听见医院方向传来爆炸声。

"白夜他..."

"早就准备好了假死药剂。"洛霆握紧他的手，"专心看路，配偶。"

这个称呼让萧沐心跳漏拍。夜色中，悬浮车向着旧城区疾驰，后视镜里映出追兵的飞行器红光。萧沐突然笑了："我们像不像私奔？"

洛霆无奈地看他一眼，却悄悄收紧了交握的手指。旧城区23号仓库比想象中整洁。萧沐刚把洛霆安顿在医疗舱，就被墙上照片吸引了目光——年轻的父母站在某个银发孩童两侧，父亲的手搭在那孩子肩上。

"这是...你？"

洛霆艰难地支起身子："你父母救了我。"他指向角落的培养舱，"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萧沐走近那个落满灰尘的透明舱体。内侧有细小的划痕，像是孩童用指甲刻下的图案——歪歪扭扭的星星，和一朵小花。

记忆的闸门突然裂开缝隙。

【闪回·十五年前】

五岁的萧沐踮脚趴在培养舱边，好奇地看着里面沉睡的银发男孩。孩子的后背凸起狰狞骨刺，在紫色药液中缓缓起伏。

"他会疼吗？"小萧沐问父亲。

"小七很坚强。"父亲调试着仪器，"等沐沐的精神力治好他，就能一起玩了。"

小萧沐把手贴在冰冷的舱壁上。当他闭上眼睛时，掌心泛起微弱的紫光。舱内的男孩突然睁开眼，灰蓝色的眸子隔着药液与他对视。

【闪回中断】

萧沐踉跄后退，撞进洛霆怀里。军雌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比记忆中的培养舱温暖太多。

"我想起来了..."他声音发抖，"SE-07...我小时候都叫你小七..."

洛霆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呼吸沉重："爆炸那天...你父母把我们塞进同一个逃生舱。"军雌指向仓库深处的暗门，"我们在那里躲了三天...直到被搜救队发现。"

萧沐走向那道锈蚀的金属门。当手掌贴上生物锁时，锁眼突然亮起紫光——识别的是他的精神力波动。门开时扬起的灰尘中，显露出个简陋的儿童避难所。

墙角摆着两个并排的睡袋，褪色的蜡笔画贴满墙壁。萧沐颤抖地抚摸某张画——歪歪扭扭的星空下，两个小人手拉着手。

"你画的。"洛霆靠在他肩头，"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再被分开。"

新的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闪回·爆炸当日】

刺耳的警报声中，父亲将两个孩童塞进逃生舱。小萧沐哭喊着要妈妈，被银发男孩紧紧抱住。舱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瞥，他看见母亲引爆了实验室核心。

"沐沐要记住。"父亲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永远不要在外人面前用紫眼睛的力量..."

逃生舱坠落在旧城区废墟。年幼的洛霆拖着断腿，把昏迷的萧沐背进这个废弃仓库。当夜雨敲打铁皮屋顶时，小萧沐在高烧中醒来。

"小七...我害怕..."

银发男孩用伤痕累累的手臂抱住他："不怕...我唱歌给你听。"

荒腔走板的摇篮曲混着雨声，成为记忆中最安全的庇护所。

【闪回中断】

泪水模糊了视线。萧沐转身抱住洛霆，额头抵着对方心口："后来呢？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

"搜救队发现我们时...你精神力严重透支。"洛霆轻抚他后背，"皇室医疗组清洗了你的记忆...把我送进军校孤儿院。"

萧沐突然明白为何初见时就觉得洛霆熟悉。他的灵魂早在那场爆炸中就认定了这个人，哪怕记忆被洗去，本能依然记得雪松气息带来的安全感。

"等等..."他猛地抬头，"莱恩说新实验体需要我的精神力做催化剂..."

洛霆脸色骤变。两人同时看向仓库角落的老式终端——那是父母留下的研究设备。当萧沐插入艾琳给的芯片时，屏幕亮起段加密视频。

画面中的萧父面色惨白："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我们的担忧成真了...SE系列受试者的基因中植入了沐沐的精神力印记，这让他们能承受远超常人的能量负荷..."

"但这也是致命弱点。"萧母接过话头，"如果沐沐死亡或精神力枯竭...所有SE受试者都会..."

视频突然中断。萧沐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莱恩为何执着于捕获自己。那些被改造成武器的孩子，他们的生命线都系在自己身上！

"旧城区地下..."洛霆突然调出地图，"这里应该是莱恩的新实验基地。"

萧沐看向医疗舱旁的装备架——那里整齐陈列着父母留下的原型武器，其中某个手环状的装置正闪着熟悉的紫光。

"精神力增幅器..."他轻声说，"父亲最后改良的版本。"

洛霆挣扎着站起来，伤口因动作太大又渗出血。萧沐想扶他，却被军雌握住双肩："听着...我会潜入基地销毁实验体..."

"我们一起。"萧沐直视他的眼睛，"就像小时候那样。"

仓库外突然传来悬浮引擎的轰鸣。洛霆迅速关灯，将萧沐护在阴影里。透过缝隙，他们看见莱恩皇子的亲卫队正在逐户搜查。

"从下水道走。"洛霆抓起装备架上的武器，"我知道路线。"

萧沐套上父亲留下的防护服，突然拽住军雌的衣领。他吻上洛霆干燥的唇，将一缕紫光渡过去："这次换我保护你。"

当亲卫队破门而入时，仓库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儿童画在风中轻颤，画中两个小人牵着手，站在璀璨的星空下。

与正文无关小剧场（四）[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儿童画解析】

文物编号：SE-07童年作品

- 歪扭星星=阿尔伯特皇室徽记

- 小花=母亲实验室的紫罗兰

- 背面蜡笔字（放大后）："沐沐和小七永远在一起"

鉴定结论：虫族史上最早求婚信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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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记忆与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