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市,林越按照指引,向基地外围的“锈蚀街区”走去,这里的建筑更加破败,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墙壁,各种临时搭建的窝棚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和味道 。
就在她试图辨认锈蚀的大型管道标志时,一阵喧哗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远处,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工装、头戴防蜂面罩的男人正被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围在中间,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木制的蜂箱,脚下还放着几个,混混们显然看上了他的东西,正推搡着,言语污秽。
“识相点,把蜜和箱子都交出来!老子们正好需要疗伤!”
“听说你的蜜能治伤?连人带箱子一起带走,以后就给咱们专门产蜜!”
被围住的男人,虽然紧张,却护着蜂箱寸步不让:“这些蜜是救急用的,不能给你们……”
一个混混不耐烦地伸手去抢蜂箱,几只围绕蜂箱飞舞的、带着微弱荧光的变异蜜蜂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猛地俯冲下来,用尾针狠狠蜇在那混混的手背上!
“啊!什么东西?!好痛!”那混混惨叫一声,猛地缩回手,手背上立刻肿起一个大包,又痛又痒。
“妈的!还敢放虫子咬人?!”另一个混混见状大怒,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死死按在墙上,“把箱子砸了!看这些破虫子还怎么嚣张!”
“不要!求你们!它们只是保护我……”男人绝望地挣扎着,眼看另一个混混已经抬脚要踹向地上的蜂箱。
就在此时,旁边废墟阴影里,几条纤细的翠绿藤蔓悄无声息地窜出,缠上了那几个混混的脚踝。
“什么东西?!”
“哎哟!”
惊呼声中,藤蔓发力,将他们一个个拽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不等他们看清袭击来自何方,更多的藤蔓如同活过来的绳索,将他们的手脚捆绑在一起,顺便堵住了他们的嘴。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杨舟惊愕地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幕,抱着蜂箱愣在原地。
林越这才从一旁的断墙后走出:“你没事吧?”
杨舟回过神来,明白了是眼前这个陌生人帮了他,“没、没事!谢谢你!”他连忙道谢,声音透过面罩有些闷,“这些家伙盯上我的蜜蜂好几天了……”
“举手之劳。”林越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蜂箱上,“你的蜜蜂很特别。”
提到蜜蜂,男人的语气明显热络了些,但依旧警惕地看着四周:“嗯,它们变异后产的蜜,对外伤愈合有奇效,还能稍稍补充体力。”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罐递给她,“这个,聊表谢意。”然后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以前这里没这么乱,但我得找蜜源……”
林越接过蜂蜜,顺势问道:“听说这附近有条旧的通道,入口好像在一个叫‘三叉管道’的地方,你知道怎么走吗?”
杨舟听到“三叉管道”,明显怔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要去那里?那条通道……确实还在,但里面情况很复杂,据说有一段还塌陷了,潮湿阴暗,滋生了不少不好的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真实的恐惧:“更要小心的是,这附近,特别是通往‘三叉管道’的路上,最近邪门得很,已经有好几个落单的女人莫名其妙失踪了……巡逻队敷衍了事,根本查不出结果。你……你这样的生面孔,千万、千万小心。”
林越记下了这个信息,“谢谢你的消息和蜂蜜。”她点点头,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杨舟指引的方向走去。
杨舟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些被捆得结结实实、只能呜呜叫的混混,下意识地拎好自己的蜂箱,快步离开。
按照指引,林越在锈蚀街区边缘一处半塌的混凝土掩体后,找到了那个被铁栅栏封住的洞口,栅栏也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腐朽,有一个可供一人弯腰通过的缺口,像一张沉默的巨口,向外吐露着阴冷潮湿的空气。
林越先让青青警惕四周,自己则确认附近没有人类近期的活动痕迹后,才侧身钻了进去,放出小不点。
通道内只有她手中应急灯的光柱切开浓稠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霉味、铁锈味,还有一种生物巢穴的腥臊气,地面上覆盖着一种粘滑、富有弹性的物质,仿佛踩在某种活着的苔藓上。
“小心脚下。”林越低声道,青青会意,几条细藤如探针般向前延伸,感知着环境。
突然,藤尖猛地一颤,传递回强烈的警告意念!几乎同时前方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小点,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窸窣声,潮水般的变异鼠群忽然现身!它们体型大如家猫,皮毛斑秃,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牙齿尖长,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
“小不点!”
林越低喝一声,大猫早已蓄势待发,它发出一声咆哮,不退反进,庞大的身躯带着与体型不符的敏捷猛扑上前,巨大的爪子如同重锤般拍下,瞬间将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变异鼠拍成了肉泥,橘白环纹的长尾如同钢鞭横扫,又将一片鼠群扫飞出去,撞在墙壁上骨断筋折。
但鼠群数量太多了,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些试图跃起攻击小不点的腹部和眼睛,有些则沿着墙壁爬来,目标直指后面的林越。
就在这时青青动了,翠绿的藤蔓疯狂生长、交织,即刻在林越身前构筑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藤蔓护壁,老鼠撞在护壁上被藤条弹开,或者被更细的藤蔓缠绕、勒紧、甩飞。
林越本人则站在藤蔓护壁的后方,手中握着一根坚实的金属撬棍,每当有漏网之鼠突破藤蔓的缝隙冲进来,她便会挥动撬棍,一击毙命。
鼠群的攻势很快被遏制,残存的老鼠发出凄厉的尖叫,退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通道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小不点轻微的喘息声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做得很好。”林越擦了擦小不点脸上沾到的少许污血,又摸了摸有些萎靡的青青,随即嘶了一声,抬起手臂,一道被鼠爪划出的血痕正火辣辣地作痛。
变异动物的抓伤不能轻忽,她立刻取出清水和捣碎的解毒草药,熟练地清洗、敷药,想起刚刚获得的变异蜂蜜,她挑出少许避开伤口,涂在红肿的地方试了试,一股清凉感渗透进皮肤,火辣的痛楚明显缓解。试过这蜂蜜确实是好东西,包扎好伤口后,她又兑了些在清水中,喂给小不点和青青,眼看着猫的精神振作了些,青青的叶片也焕发出光泽。
前方的通道变得更加难行,地面上那层粘滑的物质变得更厚,在某些地段形成了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的暗色菌毯,青青传递来强烈的厌恶与警惕情绪,这些菌毯具有轻微的腐蚀性和神经毒性,并能缓慢吞噬有机物。
林越不得不更加小心,尽量寻找菌毯薄弱的区域落脚,或者用撬棍试探前方,有几次,她脚下的菌毯突然蠕动,试图缠绕她的脚踝,都被青青迅速切断。
越是靠近通道出口的方向,心头那股压抑感就越强,出口外散布着十来只丧尸,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发出无意识的低吼,空气中的污浊感更重。
大猫似乎也感应到了外面的威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肌肉绷紧,青青则主动缠绕上林越的手臂和小不点的脖颈,如同给她们披上了一层绿色护甲,随时准备应对任何从黑暗中扑出的威胁。
前方,一丝微光从通道出口的缝隙透入。
林越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撬棍。
“准备战斗。”
等重见昏暗的天光时,即便是她也感到一阵疲惫。小不点白底橘花的毛发上沾满了污渍,青青的叶片也耷拉下来,大家都累了。
就在这时她发现不远处竟有一个炊烟袅袅的村庄,村口的人同时也发现了她们,几个村民先是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简陋武器,待看清是一个带着大猫的女人,尤其是那匹威风凛凛、体型罕见的“坐骑”后,脸上立刻堆起了异常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飞快地与同伴交换了几个意味不明的眼色,那目光掠过林越,最终热切地黏在小不点身上,从头到尾地打量着。
“哎呀妹子!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快进来歇歇脚呀!”他语气夸张地招呼着,侧身让开通路,“外面现在可不太平啊!”
林越问他:“这里怎么这么多丧尸?”
“可不是吗?”那男人一拍大腿,语气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兴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越来越多,杀都杀不完!真是邪门了!”他话锋一转,露出得意的神色,“不过,祸福相依嘛,丧尸多,晶核就多!咱们村靠着这个,日子还算过得去!姑娘你放心进来休息,我们这儿安全得很!”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试图来拉她,数条翠绿的藤蔓如同被激怒的章鱼触手,猛地从林越袖口、肩头弹射而出,在空中张牙舞爪地舞动,甚至发出了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嘶”摩擦声!
“哎哟我的妈!”
“这、这什么鬼东西!”
那几个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齐刷刷后退了好几步,为首的男子更是惊疑不定地指着青青。
林越立刻伸手按住了躁动的藤蔓,脸上堆起一个无奈又带着歉意的笑容:“各位别怕,别怕!这孩子刚才清理丧尸累着了,它一累,脾气就特别大,看谁都像丧尸,得顺毛捋才行。”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青青的叶片,仿佛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藤蔓的意识里不断传出“臭、讨厌”的意念,在她的安抚下,不情不愿地缓缓缩回,但依旧保持着紧绷的警惕状态。
村民们将信将疑,但看她态度诚恳,那诡异的植物也确实收了回去,他们交流了几遍眼神,又用垂涎的视线扫了扫林越和大猫,还是压下惊惧,请她进村休息。
林越只当不知他们之间的机锋,点头跟了进去,被引到一间屋子里,一位面相精明的老大娘笑着跟进屋,一屁股坐下:“姑娘一个人歇着闷,大娘我陪你说说话……”
她话音未落,刚刚平息下去的青青再次暴起!这一次翠绿的藤蔓如同数十条狂舞的活蛇,在林越身前扭动、交缠,形成一个不断蠕动的诡异阵列,所有藤尖都“嘶嘶”地对准了大娘,仿佛下一刻就要择人而噬。
“哎呀!”大娘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脸都白了。
林越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费力”地把躁动的藤蔓往回按,一边对惊魂未定的大娘说:“您看,它这起床气又犯了……实在对不住,要不您先出去?让它安静会儿,不然我怕它控制不住……”
大娘看着那仿佛随时要扑上来的藤蔓,哪里还敢多待,连说了几个“好、好”,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屋子,还后怕地关上了门。
屋内终于清静,林越看着恢复平静、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青青,轻轻弹了弹它的叶片。
“演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