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江予白和南千夏照例走在上学的路上,没想到半路上却遇见了李桑。他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跟在他们旁边。
“还算你们够意思没有供出我。”李桑打着哈欠说双脚软绵绵地蹬着自行车踏板。
昨天他心惊肉跳地躲到林子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看着他们,大人们的问题他都听见了。
他紧张地盯着他们,生怕从他们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但好在,都没有。
如果大人们知道了,那就会强令他们不再来往,这样他就再没一个真心朋友了。
尤其是江予白。
许令慈说话声音虽小但他离得近也听到了,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江予白也没有供出他。
他顿时松了口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江予白。
还算个讲义气的。
“嗯。”他们都还没睡醒,迷糊地应了一声。
一路上,三人再没了话。
快要到学校门口时,李桑突然来了精神,说了声,“我走了。”就用力踩着踏板飞进了学校大门。
班上 江予白和李桑都默契地没地昨天的那件事。
因为身处的环境,立场不同,他们都明白不可能只因为昨天的那件事而缓解他和他们团体之间的矛盾。
所以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
整天下来,相安无事。
反观源溪,倒是一片热闹。
因为那座被发现的房子,下午警察来了村里,径直去了李大山家,不一会就把铐上手铐的李大山押上警车带走了。
李大山的一脸颓像在村里人眼里看来却是如此的舒心!这个祸害总算是除掉了,他们拍手叫好,以后源溪可以过太平日子了。
然后还把从李大山那幢砖房里发现的钱都分给了村里的人。
每个分到钱的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村长李云长站在集会台上,看着众人一点点拿走原本就属于他们的钱,神情激奋,“乡亲们,如今终于把李大山抓获,钱也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口袋里,这是件好事。”
他说得激昂,但那双眼睛却眯得看不到一丝缝隙,
“这么多年没把李大山治了,是我这个村长的失职,还希望乡亲们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治理咱们村!”
南国兴站在一旁维护秩序,他说,“村长,你别这么说,都是李大山藏得太深了,这次也是碰巧才让我们找到了证据。你可千万别自责。”
孟正玄也说,“就是啊村长,事情都解决了,更何况我们的钱也找回来了,说这些干什么。”
李云长眼泪婆娑,双手抱拳,“哎哎,谢谢理解,谢谢理解。”
钱发完了,众人说说笑笑地也散了去。
孟正玄和南国兴也各自抱了一捆钱高高兴兴走了。
只是刚没走出两步,就被村长李云长拦了下来,“正玄,国兴,你们俩等等。”
李云长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踱步过来,“你们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发现李大山的那个房子的?”
“说来都是巧合,那天早上我家丫头和老孟家的那个侄子突然不见了,我们就去寻。”
“寻到他们时,他们就在那房子面前。”
村长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俩孩子才是我们的大功臣啊。”
“只是,他们俩是怎么找到那地方的?我跟着你们去的时候,那路啊弯弯绕绕的,脑袋都给我绕晕了。”他说着还拿手邦邦瞧着脑袋,似头还晕着一样。
南国兴说,“俩孩子无聊了,出去玩,怕只是迷路了。”
李云长“呵呵”地笑地,重重地拍了拍南国兴的肩膀,“国兴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还有你正玄,你侄儿也是好样的。”
他竖起大拇指在他俩面前左右晃动,接着又说,“以后还是把孩子看好,别又迷路了,这次是他们运气好没出事,但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
回家的路上,南千夏高兴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跟只兔子一样。
从刚才她来找他一起回家时,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江予白忍不住问,“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高兴。”
千夏神秘地回头一笑,“当然有好事啦。”
“期中成绩下来了,我考了第五名。”她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漫天的星辰。
第五名而已,居然这么高兴,他这么想着但也没有扫她的兴,只是淡淡道,“哦,那恭喜。”
千夏停下来等他跟上后才继续走在他旁边,“江予白,我之前从来没考过第五名,这是我第一次考第五名,我真的好开心啊!”
自从她生出了离开源溪的心思后,她越加认真地学习,这个第五名就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反馈。
“那继续加油,考个第一名来看看。”
她骄傲地扬起脑袋,梳得整齐的长辫子在空中飞舞,“我一定会考第一名的,你等着吧。”
她会考第一名的,就像,终有一天她会和他成为同一个世界的人一样,这些终归只是时间问题。
阳光下,她因仰头,翘挺的鼻尖像是透过了光,白晃晃的脸明媚漂亮,江予白弯了唇,语气温柔,“好我等着。”
……
李桑又去医院看王强。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该怎么跟王强说昨天的事。
明明是他说的要帮他报仇的,现在却因为他的胆怯而没法实现,他对王强越发愧疚了。
他在医院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走进去。
他的头垂得比上一次更低了,“强子,事情有点变数。”
王强装得一脸虚弱样,“怎么了桑哥?”
李桑叹了口气,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他的床边,“桑哥没能帮你报仇……”
“但你放心我和江予白说好了你们这件事从此就翻篇儿了,以后大家和平相处,你看怎么样?”
王强放在被子里的手死死捏在一起,翻篇儿?就这么白白翻篇了?江予白可是打断了他的一只手!
他就知道李桑做不出什么大事来,他的心太软了,要不是因为他爸的缘故,他们这群人怎么可能恭恭敬敬地叫他声“桑哥”!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面上不敢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温声安慰他,“我没意见,反正我手也没事,桑哥你别担心。”
李桑惊喜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一点不计较,从始至终他说什么他都答应,而且还一直叫他别担心。
他眼眶都红了半分,“强子,我能交到你这个兄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王强虚弱地扯起笑,“桑哥我也是。”
没有想象中的怪罪,李桑反而轻松了许多,他的语气变得欢快,“其实强子,江予白这人也挺不错的,都怪我胡思乱想,这才导致了一次又一次的矛盾。”
“但幸好他不记仇,不然光凭人家那身手,咱们以后有得受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王强就想到江予白打断他手的那天,残暴,嗜血,像是不打死他不罢休一样。
这么想着,王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也升上了寒气。
王强连忙打断李桑,“桑哥,我有些累了。”
“哦,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李桑说完帮他盖好了被子就离开了。
源溪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了。
曾经有李大山在,源溪时常不得安生,他们连笑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惹了李大山来找麻烦。
如今他被抓了,源溪上下都轻松了,整片地界都笼罩在一派欢声笑语中。
如此过了十天,突然有人传出了李大山回来的消息。
整个源溪如同惊弓之鸟,连忙聚在一片空地问这是真是假。
传出消息那人就住在李大山家旁边,他说昨儿个夜里,他听到安静了许久的李大山家里突然传出了动静。
他悄悄开门猫着腰摸到了他家院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人说李大山抽李桑鞭子的声音直到半夜两点才停下来,听得人都一阵唏嘘,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李大山连畜生都不如!竟然对自己亲儿子下这么重的手!
他们不禁摇头感叹的同时,又想起了他们的处境不也同李桑一样吗?
都是案板上的肉任李大山宰割。
源溪又要鸡犬不宁了。
南千夏和江予白照例一起放学回家。
之前还热热闹闹的源溪现在一片寂静,她有些不习惯,“今天好安静。”
江予白“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他们走了许久,在要到南家时才听见一些声音。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南家外面人影绰绰,千夏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人多就高兴起来。
她连忙跑到人群后面,一个一个扒开他们才走到南家门口,这一看,她彻底傻眼了,连笑也凝固在脸上。
院子里,桌椅板凳摔了一地不说还有人在里屋不断地往外砸东西。
阿爸南国兴被人打得躺在了地上,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血迹。阿妈吴萍头发乱糟糟地被人用绳子绑在了柱子上。
南千夏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她连忙推开人墙跑进去,撕扯着嗓子喊,“阿爸,阿妈!”
李大山在一旁的树荫下坐着,一个手下替他扇扇子,他看见千夏,那双眼顿时变得狠毒,他肥厚的手一挥,“把那臭丫头给我抓起来!”
千夏还没跑到南国兴面前就被两个人抓住了手架起来带到了李大山面前。
满头大汗的李大山看着不停扑腾的南千夏大手一挥就是一巴掌,“妈的,就是你这臭丫头害老子进监狱不说,钱也他妈得飞了!”
南国兴和吴萍都心疼得不得了,声音听起来凄厉得不行,“千夏!”
“李大山,你个畜生,打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有本事……”
南国兴和吴萍焦急的担忧声立马被两块破布彻底堵在了嗓子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欺负。
南千夏白皙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眼里也挂上了泪,但还是倔强地不哭出来,她恨恨地看着李大山,死咬着牙啐了他一口,“呸!活该!”
江予白远远听到千夏的声音,立马跑了过来,一进院子就看到李大山的又一个巴掌挥在了空中,“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
被打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冒着疼,千夏本能地闭上眼睛。
江予白瞳孔紧缩,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李大山力道大得吓人的手,右脚一抬一踹,肥胖的李大山就这样整个地飞了出去。
想象中的痛意没有来临,反而听到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杀猪般的号叫声。
千夏不确定地睁地眼,闪烁的睫毛在空气中飞舞,收回脚的江予白动作干净利落。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从架着她的两个人手里抢了过来揽在怀里,然后快速转身抬脚,一脚一个,踹飞在地上。
千夏的双脚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了个半圆,他的胳膊结实有力,她被他圈在怀里竟没有丝毫的害怕。
她望着江予白难得严肃的脸,突然间失了神。
他好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保护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的心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人声鼎沸里好似只有她听见了。
江予白放下她后,扭了一下脖子,在她面前尽量显得柔和,可声音里却透出了玩世不恭,“站远一点,小爷我要打架了。”
不在状态的千夏迷茫地点头,连往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牢牢地锁住他。
而他只当她是吓傻了,没在意。
李大山扭着一身肥肉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后,大口喘着气,“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他来打你吗!快给我上啊!”
李大山怒吼完后,刚爬起来的两人和院里的其他四人一齐围住了江予白,各个皆是高大壮实,凶神恶煞。
千夏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可江予白却换上了一副淡漠的表情,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正好当锻炼身体了。
他二话不说,一个侧身飞踢,踢在一个男人的脑袋上,顿时那人的脑子里起了一阵轰鸣,然后就倒地不起。
其余人看了也顾不上静观其变,一起上前纷纷死命地挥着拳头,抬脚胡乱踢。
在训练有素的江予白眼里,这些全是些毫无章法的招式,看起来力道重得不行甚至拳拳要命,实则缺点多得要命!
他从善如流地在他们中间飞舞,灵活地躲过他们打过来的拳头。接着再一掌一拳皆有讲究的打法下还了回去。
但由于是一对六,他不可避免地也挨了几拳。
渐渐地他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