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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变 第29章 章十五:神识归位

作者:该温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5-03 21:13:50 来源:文学城

萧镇定定看了他许久,忽而背手一笑,问道:“你不说清缘由,我怎敢接手此物?”

鲤妖闻言上前一步,竟是屈膝跪在萧镇身前,躬身拜道:“腹中之话已存百年,今日既遇尊客,还望俯就一听。”

萧镇神色不变,回道:“阁下不妨直言。”

“实不相瞒,小人原居月海,本是水府青菱洞内修炼鳞物,苦修千年方得此身。月海之南便是积山,乃是上仙居所,它二者相去不远,是以小人曾与上仙有过数面之缘。”

“且慢。”萧镇忽而开口,打断道,“这积山可是甚么神仙洞府?”

鲤妖愣神:“非也,乃是上仙居所。”

萧镇摇头道:“你一口一个上仙,看来也不过是恭维之辞。此人既是居于山野,想必也只是寻常精怪,你又何必再夸口叫甚么上仙呢?”

鲤妖忙要再答,萧镇又道:“若他是神仙,那我又是甚么?你所言所行不论真假,必定有所隐瞒,你既然是有求于我,还是将实情细说一遍。其他恭维之话,不必再提。”

这鲤妖显然不知萧镇会如此答话,他神色古怪,又将腹内之言反复思忖一遍,心觉无甚不妥,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人所言极是。小人适才有所冒犯,实在该死,还望大人海涵,容小人再禀一二。”

萧镇未觉不耐,反有些意味不明:“若非知晓阁下所为,光听如今言语之谦,倒像是萧镇害人性命,栽赃与你了。”

鲤妖干笑几声,如若未闻般又接着说道:“小人虽无本事,早年修炼却勤,也曾四下打探修道之法。而在我等妖修之中,曾有一个说法广为流传,便是与那积山相关。积山虽非仙家洞府,却是九域灵脉所在,缈于凡尘却不沾人世俗气,隐连仙境又可汇天地灵风,对我等妖修而言,实乃最上乘的修道之所。”

“……非仙非凡、既仙又凡,此地倒是有趣,只是不知它方圆几何,又能容下多少妖物?”

鲤妖闻言苦笑一声:“上仙……大人英明,小人只说了几句,大人便已看破其中隐患。的确,正因此地极为特殊,自然也成了一众妖修垂涎之所,只可惜……此山之上,早有一位大妖盘踞,此妖年貌不详,可本领却极高。传言每有小妖欲近积山,皆被其囚于山脚雾瘴之中,需耗百年才可脱困,也正因此,妖修中虽是不乏心思活络者,却无一妖能真正踏足积山。”

“然所谓穷则生变、物极必反,众妖修不知沉寂了多久,总算在千余年前,盼来了一场大变。”

萧镇见他容貌尽毁,似叹似讽道:“瞧你如今模样,看来这场大变的确是好处多多。”

这鲤妖却像是沉溺于往事之中,对萧镇所言充耳不闻,仿若提线木偶般,自言自语道:“其时积山之上有霞光隐现、瑞霭蒸腾,这异象乃是凭空而生,萦绕积山之上,多时不散。妖修之中不乏见多识广者,见之大喜,同众妖云曰‘我等修道千年,不沾荤腥,不害人命,如此虽抛却臭壳、暂得人身,终究是破败皮囊一副,远不及那万万年不老不死之身。好在你我有福,今朝在积山之下得见祥瑞之景,你等且看,那处彩云依依、明霞灿灿,正是霞举飞升之象啊!定是积山上有大妖得道,不日便可功完行满。我等既有缘受此感召,不若汇于山下,只盼仙恩浩荡,稍乞灵益、浅悟道心,也好助己修行。’”

“此妖本就德高望重,众妖听言皆是信服,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皆道积山之上有大妖不日飞升,若来心诚朝拜,到时自有福祉。小人当时也听闻此言,可见众妖浩荡,心内反是起了退意,又因月海本就临近积山,小人便未上前去,只隔海相眺。不曾想这一谨小之举,竟是保全了我这贱命。”

说至此处,鲤妖抬头又观萧镇神色,见此人面色平淡,全无探究之态,他不明其意,只得继续道:

“众妖修各怀心思,但也都对山中大妖心怀畏惧,只敢在山脚雾瘴外停留。也不知过了几年几岁,只见山中霞霭愈聚愈浓,泼血一般,可众妖见之却是不惊反喜,只当是那大妖霞举飞升之日将近,更是诚心等待……谁知真到了那眷恩之日,却也是他们命尽之时!”

“待那血光冲破天际,积山之上竟是忽起万道惊雷,这雷劫来的突然,不说众妖无有准备,便是他们都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只怕也难以捱下。小人那时隔海相望,只听得积山处哀嚎一片,实是凄惨无比。万般惊惧之下,小人只得躲进水府,也不知变换了几个昼夜,只听那惊雷声歇,才敢往近一看。可更为古怪的是,小人本以为山脚处是尸山血海,却不料积山仍旧幽邃缥缈,别说妖物尸首,竟连一丝血迹都未寻得,更奇的是,积山脚下的迷障竟也消失不见。”

“……不瞒大人,小人那时确也心术不端,只想着这迷障已破,我等自可进山修行,也不必苟居在那青菱水府。小人进山之后,果真发觉此地受天地灵秀、得日月精华,真乃通灵造化之地,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只是越往山中行去,小人便越觉古怪,这积山之上竟不见任何活物,别说飞禽走兽,竟连几株得了灵气的草木也无有。小人一路行来,只觉死气沉沉,再一想山脚那些不见踪迹的妖修,心头更觉此地古怪,于是心生退意,正欲下山回府,却突闻山顶传来几声狼嚎……”

鲤妖说至此处,隐隐听得四方水界之外传来劈打之声,他神色忽而一变,面庞之上多了几分焦急,随即膝行数步,朝着萧镇再行叩首,口中还欲再言。

便在此时,突听得久未开言的萧镇厉声喝道:“住口!”

鲤妖大惊,唯恐计划生变,忙抬头去看,却见萧镇神色大变,原先平静的姿态不复,反是两手扶额,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鲤妖见状,心中顿觉不妙,他赶忙起身,抬手一挥,那原先悬在萧镇身前的宝盒便倏然回至鲤妖手中。

这妖物显然还有所忌惮,他站在萧镇数步开外,面上神色阴晴不定。静观片刻,见萧镇如今模样不似作伪,才佯作关切道:“大人、大人,您怎会突然如此?”

鲤妖此问倒非作假,他为了今日计划良多,怎料萧镇会突然现出这般狂态!?鲤妖心内焦急,又听得水界外劈声愈重,更是惊慌交错。

“这四方水界可屏万物,他既困于此处,便不该再受外界干扰……可他至今未碰宝盒,又怎会有此狂态……难道、难道是那秃驴诓我?”

鲤妖这番心神尚未定,又觉周遭一阵翻搅,地动山摇、天翻地覆,自己这四方水界竟有破裂之相!

“我明明以幻象拖延,难道那道士本事这般大,竟已脱困杀来!罢罢罢,此人既要坏我好事,我也只得先下手为强。”

鲤妖咬了咬牙,焦黑的面上恭谦不再,反是杀意顿显,他呸了一声,暗骂道:“原先不过是我示弱诱敌,你这小道还真当我怕你不成!”

鲤妖说罢,先是将这宝盒妥帖地收在胸前,他那丑陋焦黑的面上透出几分温柔来,却又即刻叫杀意掩盖,只见他双手往后一摆,双臂骤然间鼓胀而起,似有甚么东西蛰伏在其血肉之中。

那东西愈胀愈大,转瞬之间便撕破了鲤妖的皮肉,自他掌心爬出,竟是两条血龙!二龙缓缓缠上了他的双臂,而后便一动不动,只静静地趴伏在鲤妖肩头。

就在这鲤妖施法之际,他用以囚困萧镇的四方水界也已不堪重负,水墙之上渐渐蔓延出数道裂痕,随着水墙外一阵接着一阵的急攻,墙上裂痕愈发显眼,然后便听得鲤妖一声痛呼,这四方水界总算是碎裂得干干净净,甚么痕迹也未剩下。

便在这水界失效的一瞬,原先头痛难忍的萧镇却是突然止住了动作,他面上狰狞的神情不再,紧闭的双目也缓缓睁开。

这是一双不属于凡人的眼睛,如今却被安在了萧镇身上。

那旁的鲤妖并未发觉异样,他现今杀意正浓,怀中的宝盒开启不成,自己耗费良久制得的四方水界也叫那道士拆了个干净,心念至此、怒火愈炽。鲤妖匆忙掐了个避水诀,往萧镇处抬手一抛,随后便飞身而起,他肩头的血龙微微一动,好似迎战一般昂起了头。

而那一旁,萧镇的神色也愈发平静,那避水诀轻轻罩在他身上,叫四方寒水难近其身。他便这般静立一旁,待四方打斗声渐近,他才缓缓抬眸,只见幽暗的水域中破开一道亮芒,那自负的鲤妖连连败退,眼见便要退至萧镇身旁,便在此时,那鲤妖周侧却突然涌上几道暗流,溪中流水化作了几条粗绳,将这鲤妖捆了个严严实实。

鲤妖挣扎良久,大骂出声,却难敌这突然出现的水绳,不过多时,便已精疲力竭、动弹不得,可古怪的是,这水绳一端虽捆得严实,另一端那施法之人却久未现身。

萧镇在旁观战良久,见那人有所顾忌、不敢露面,反是轻笑出声。他先是往四周察看几眼,然后便气定神闲地自那避水诀中走出。

寒水自四面八方涌来,顷刻间便将这具凡人身躯淹没,可萧镇却浑然不惧,甚至连面色都无甚变化,直到周侧传来几声古怪的嘶嘶声,他才猛然间睁开双眼。

入目处竟是一条威风凛凛的青蛇!

这青蛇足有数丈大小,蛇身盘曲,宛若真龙,它一张嘴便吐出了一副避水诀,水波打在萧镇身上,旋即便将其包裹在内,萧镇只觉鼻息一动,顿觉四周空气涌来。

待他稍有恢复,便在水中唤道:“青蛇。”

来者自然是沈念,他自岸上跳下后,为防萧镇起疑,本是不愿化作原身,只他如今三重封印只破了一重,唯有变回原身时灵力最盛,也更有把握对付这鲤妖。好在探至四方水界时他便小心留意了片刻,觉出阵中唯有一只妖物,只要自己小心对付,倒也不难擒住此妖,到时再寻个机会打晕仲亭,也不怕叫他发觉。

可如今事态一变再变,先是萧镇忽然走出避水诀,随后那人便撞见了自己原身,可他不仅不怕,反是这般气定神闲……

“青蛇。”萧镇见他不应,又唤了一声。

待听清此言,沈念浑身一僵,好似一脚跌进了冰窟之中,久久动弹不得。他数丈长的原身只虚虚盘旋在萧镇身前,显得十分呆愣,却终是不敢靠近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仲亭为何浑然不惧?而且他、他唤我青蛇……怎么会,从前只有那人才会……

沈念这厢还自心潮翻涌,那旁的萧镇却已接口道:“你既可攻破四方水界,看来是封印已破、灵力渐回。”

他的语调毫无起伏,却叫沈念猛然一跳,他心内翻江倒海,可这万般思绪汇于一处,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喜是悲。

萧镇见状,又抬手来唤,沈念一见这熟悉手势,便如失魂一般,缓缓凑至他身前。他那蛇身盘旋数下,渐缩成细蟒大小,自萧镇腿边往上攀爬,不过多时便已盘绕其身。冰凉的鳞片贴在萧镇颈侧,分叉的信子舔舐萧镇下颌,一人一蛇如此纠缠,明明是悚然之景,却又如诗如画、相得益彰。

萧镇仍旧不语,只是双眸下瞥,朝着青蛇威吓一眼。青蛇果真畏怕极了,连忙收回舌尖,仰头一摆,便化作了人身。

只见他双臂勾缠着萧镇后颈,两腿又盘踞在他腰侧,整个人仍如游蛇一般勾在萧镇身上。萧镇倒未有所推拒,只是扶着他腰说道:“你腕处还有一条水绳,那头勾着何人?”

他的动作明明称得上亲密,却偏偏给人疏离之感,饶是他二人脸贴着脸、肩挨着肩,也似相隔千里。沈念叹了口气,心中更辨不清喜悲,只是暗道:仲亭虽也时常有冷淡之举,可他终究是个有情义的凡人,自己同他接触良久,倒也得了他几分真心,可是眼前这人……

以往在积山之上,灵虚道长便曾有言:“惜山惜水惜社稷,怜花怜草怜人心。可惜天霖终归是天生地长之物,万般情绪皆是徒有其表,却偏将无情扮多情,你又何苦如此?”

偏将无情扮多情。

沈念心中五味杂陈,而抬眼又见那人垂眸望向自己,二人对视间,他心内惶然顿起,不自觉开口答道:“那头捆着我二弟,我原先担忧水下有那道士的埋伏,才将他也带下,不料此地只有这小小鲤妖。”

孟涯仍未开口,沈念只好再问:“……天霖,你、你怎会在此?”

一开始的惊惧褪去,沈念心头又涌起阵阵担忧,他之前受仙人相助来至凡间,便是为了助孟涯渡过劫难,可如今这人凡尘未了,怎会突然变回“孟涯”?

……不对,适才见他走出避水诀,分明还是难御寒潭,这便说明这幅皮囊仍旧是凡人,又怎会是孟涯!?难道是那鲤妖做了甚么,才将孟涯的记忆引了回来?

可这鲤妖哪有这番本事?毕竟他二人魂魄虽同,可躯体已换,若是引回旧忆,定然违背天道,这小小鳞物,又岂会有这番本事?

沈念尚且疑虑不决,又觉腰上叫人施力一握,他这才回神,心道不妙,匆匆自孟涯身上下来,又拘谨站至一侧,也不敢有所追问。

“此乃劫数所在,你不必多问。”

相较萧镇,明明是眼前之人更为熟悉,可沈念却觉万般不自在,尤其想到不久前萧镇还在担忧自己的伤势,可如今却……

“你再三确认一番,此地可有他人?”

沈念微微一愣,而后闭目一探,开口道:“那道士不在,只有这鲤妖。”

孟涯又看向他腕处水绳:“你那凡间的二弟?”

“他不过是凡人,早已叫我迷晕了,仲亭不必担忧。”沈念话已出口,才回过神来,急忙改口道,“顺嘴之言,天霖莫怪。”

可抬头看向孟涯时,才发觉此人的眼神落在不远处那鲤妖身上,哪曾在意自己的话。

沈念心内愈觉古怪,一种难言的压抑弥漫在心间,他喉中吞咽,不由暗道:天霖一向如此,我原先对他也是这般又爱又惧,为何如今在他面前,却觉这般不自在?

任心头千思万绪,可对孟涯的惧意还是更胜一筹,沈念站在一侧,且听这人调遣。

“将那鲤妖捉来,我有话相问。”同样的声音,却已换他人。

沈念不及感伤,两指一收,便将那鲤妖捉上前来。他先前未下狠手,只化了两道水绳捆缚其身,是以这妖物的伤势并不算重。

如今受困于人,鲤妖面上狠厉不复,倒颇有些受死前的平静。沈念心中本就不快,见状出言讽道:“你这妖物倒会些旁门左道,竟不知从何处吞了两只虬龙,只这二龙本就幼小,虽不会噬主,却也难有几分用处,反需你以血肉供养他们,你这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受此嘲讽,鲤妖的神色却无波动,在抬眼看向沈念时,反是笑出声来:“我原以为来者是那初出茅庐的小道,却不料是隐月洞洞主,我修为不如你,今有一败,也是情理之中。”

沈念闻言倒颇有惊异:“你认得我?”

可这鲤妖面貌尽毁,沈念瞧了许久也认不出其人是谁,他又细细回忆了一番北坞山旧识,能忆起的旧友也不过二三,且皆是山中精怪,万不会有鱼精蟹怪之流。

便在他纠葛之时,突听得孟涯开口提醒道:“月海青菱洞。”

“月海?”沈念低呼一声,“这便更怪了,月海虽在积山之北,却是无边无际,这万里海域之中,竟也有洞府所在?”

“既有活物,便可生精怪。”孟涯此时倒多说了几句,“阁下故事未完、宝盒未启,不如此刻继续?”

鲤妖浑身一震,望向孟涯道:“你……”

“既说要物归原主,我却不知旧物为何,便是我有心相助,恐也欠缺手段。”

鲤妖惊恐万分,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会……你明明未碰宝盒!”

孟涯显然不想在此处废舌,他并未回话,四下而观,待扫向沈念时,却见此人回转视线,颇有些惊惶之态,竟连身子也微微发颤。

孟涯目光一滞,他稍稍抬手,手背擦过沈念的面颊,口中低声道:“青蛇,你在凡间唤作甚么?”

沈念不敢挪动身子,闻言却是身如雷劈。

古怪,实在太古怪了……

若是孟涯果真醒来,又怎会没有凡间的记忆呢!

下颌传来痛意,沈念被迫仰起头,见孟涯凑近在自己面前,好似蛊惑般说道:“青蛇,你今日实在古怪,凡尘不过二十载,你当真把自己当作人了?罢了,我不问你名姓,只叫你青蛇。”

青蛇……是啊,他本就是无名无姓的青蛇,总不该装人装久了,就真把自己当作沈念。

他心头明白此理,却莫名有些酸楚。

他二人言语尚轻,那鲤妖也未听见,待他二人私语作罢,才咬牙道:“上仙大人,小人先前话语并未作假,今日请上仙至此,确为归还宝物!”

孟涯的视线总算落回了鲤妖身上:“我并未见过你,而你,不仅知晓我的由来,也知晓青蛇过往。看来,有一句话你的确未说错,你来过积山。”

“而且,是在万雷劈山之后。”

沈念并不知晓他二人先前所谈,如今听了个只言片语,倒也有些明白,他知这鲤妖来者不善,便威吓道:“你今日叫我所缚,必是难逃一死,若想死个痛快,我还是劝你少说虚言,甚么阴谋打算都休要再提!你既想要天霖助你开启宝盒,还是将此物的来头细说一遍,若有片字隐瞒,我便砍了你的左手,叫你那宝贝虬龙形单影只,你说可好?”

鲤妖却似浑然不惧,他并未看向沈念,只是朝着孟涯的方向轻挪一步,焦黑的面容轻微抖动:“天雷之后,小人的确前往积山数回,也曾远远窥见过二位大人,只是不敢上前冒犯,所以大人并未识得小人。而后每隔百年,积山便有天雷聚顶,小人隔海相望,也偶有所见,只是这般天雷虽看着凶恶,却也与妖修所受雷劫相符,倒不足为虑,直到百余年前……那积山顶上竟又泛出红光!”

“小人心内大骇,唯恐此番殃及池鱼,于是思索再三,决定再赴积山一回,若有幸寻得上仙,也好求一避祸之法。”

听他断续说了许多,沈念的神色也渐渐难看起来,他唇齿紧抿,正欲打断,却见孟涯在他面前微微摆手,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沈念不明所以,心内暗道:这妖物口中没几句实话,天霖为何还要听他胡编乱造?

思绪至此,又听孟涯说道:“看来,这盒中宝物,便是我赐你避祸之用?”

鲤妖的面上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汗珠,他的回答似乎颇为费力,却还是咬牙坚持道:“正是……小人当时跪于上仙洞府之外,是以上仙未见小人……”

“青蛇。”听他说罢,孟涯淡淡道,“砍了他的左手。”

沈念略微一愣,却也明白他的用意,于是两指稍抬,那鲤妖的左臂便“嗤”的一声掉落在地,他臂上虬龙引颈怒号,却因失了供养,扑腾几下便不再动弹。而后虬龙化血,血雾消散,水中只剩下了数枚焦黑鳞片。

孟涯垂眸扫过,见鲤妖强忍痛意不敢出声,便叹息道:“看来发肤之痛还不足以叫阁下口吐真言,却不知那宝盒在阁下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鲤妖面色一变,瞪大双眸看向孟涯。

“你打斗之时将其藏于胸口,看来这宝盒虽然难以开启,盒内之物却易损坏。”

他话音刚落,便用眼神示意沈念,沈念会意,又自鲤妖身上搜出了原先那个玉盒。

孟涯原先兴致平平,直到此刻瞧见这宝盒才起了几分兴趣:“此玉甚为平常,非是积山之物。”

沈念手捧玉盒,细细端详,却未在盒上瞧见甚么符咒,他抬眸向孟涯询问,见那人作默认之态,便在指尖聚力,欲启此盒。可灵力使出之后,此物却是纹丝不动。

沈念心内讶然,一时参不透这玉盒来历,正在他困惑之际,又见孟涯大手伸过,竟将此物接在手心。

“天霖!”沈念一时不妨,又欲夺回玉盒,“快快松手,不知盒中有何玄机。”

孟涯笑道:“不妨事,如今该心急的,可并非你我。”

他跨步一动,身上的避水诀也随之变幻,稳稳罩在其上。待至鲤妖身旁,他才开口道:“你修为尚佳,可浑身上下却焦伤难愈,想是此伤并不寻常,该是当初积山天雷所致。”

鲤妖的神色一变再变,到了此刻已是破罐破摔,他双唇紧抿,作个锯嘴的葫芦般再不开口。

“当初万妖齐聚积山之下,恐非偶然。而你既居月海,得见山顶红光,想也较其他妖修更早一步,至于你胡编乱造,汇聚众妖来此所为何事,怕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了。”孟涯言罢惜叹一声,“可惜万雷劈山,你也未躲过此劫。”

“……积山之主,天命所在,的确是我小瞧于你。”鲤妖一反往前恭谦之态,咬牙急急说道,“可你未碰宝盒,怎会忆起前尘?若是神魂归位,便是天道大逆!你又怎可能平安无事?”

沈念闻言亦是疑虑万分,萧镇从前亦有过多次性命之忧,可不论是何等危难,都不该将孟涯带来此处……若是孟涯在此,不就说明三劫之中人劫已破,那萧镇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沈念心乱如麻,又听孟涯悯声道:“我如今碰了玉盒,不也平安无事?只是你乔装于此,却落得这般下场,倒也令人唏嘘。”

鲤妖像是叫人碰了痛处,怒声道:“你是在可怜我!”

“正是。”

“你!”

“若留在此处的仍是萧镇,你也骗不过他。”孟涯轻笑一声,又朝鲤妖说道,“这计划漏洞重重,你被指派于此,也不过是他人的金蝉脱壳之计……瞧你面色,是不信孟某之言?”

孟涯这番话,不仅叫鲤妖面色大变,也令沈念惊愕不已,他见孟涯成竹在胸,又思及此人出现的时机场合这般凑巧,心内更是浑噩难解,可在他迷惘之际,却又有一道清明之声伏在沈念耳畔,朝他轻声道:他甚么都知道,他早知转世投胎会有此一劫……

而眼前之人却浑然未觉,他手持玉盒,右手轻覆其上,而后施力一掀,只听这玉盒发出轻微响动,竟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叫人打开了。

宝器顿开,却无异样。沈念一开始还心存防备,但见孟涯定定望着盒内之物,他便也强压下心头异样思绪,踮起脚尖凑上一看。

“呀——”沈念低呼出声,又急忙看向鲤妖,皱眉道,“这、这不会是这妖物的本体?世上法门众多,难道这是甚么分身秘术?”

孟涯未将玉盒盖上,反是抬手在盒侧轻敲数下,又开口劝道:“如今可算是阁下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若再有虚言,这盒中之物……转瞬便为齑粉。”

“……没有……甚么都没发生,你、你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处……”鲤妖的目光转而落在玉盒之上,眼见着这莹润玉盒光泽渐散,他那焦黑丑陋的面庞上竟坠下泪来,“死事早成定数,鲤妹、鲤妹,是我害你啊!”

他说罢竟是仰天嚎啕、痛哭不止,而他右臂上盘弯着的年幼虬龙也作扭曲挣扎之态,竟同他一道仰头哭嚎。见这二妖哭声渐大,孟涯忽而抬手一松,“啪”的一声将这玉盒摔落在地。

盒中那尾巴掌大小的金色鲤鱼亦随之翻落,正正好倒在鲤妖身前。

一时间,哭声皆止,鲤妖目眦欲裂,怒极道:“你、你……”

“阁下再不开口,你这爱妻便是尸骨难存了。”

标题是最大的剧透了属于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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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章十五:神识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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