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就是当时发现温氏上吊自杀后,她的女儿彭娴的反应不对。”
归雀自顾自的思忖着。
“据说好像一直在重复着什么,不可能,真的,假的,原来如此之内的,有些疯疯癫癫的。”
看来……
这个彭娴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夜烬:“……彭娴没被赵弘带走?”
“带走了。”归雀道,“但是……为啥?凶手已经落网了啊,估计诏狱那边也要不了多久……那岂不是不需要咱们佳冶姑娘也会被早早放出来?”
夜烬无语,却还是耐心地解释:
“你觉得,赵弘不会顺藤摸瓜查到什么吗?”
“确定了温氏是凶手,还要解决的,就是能让皇帝和百官信服的所谓证据。赵弘会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你觉得他会查不到什么?既然温氏曾经找过佳冶,这势必会成为一个线索,赵弘会继续深查,佳冶不可能被放出来。”
“啊……”归雀垂眸,确实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对了,我不在都还有是什么情况。”
“啊。”归雀马上道,“赵弘那厮来找过您,非说要见您一面才罢休——然后我们按之前您交代的,云微姐用易容术扮成您上朝,然后向狗皇帝诉苦告病。”
“狗皇帝还要靠您呢,自然就准奏了。”
归雀笑嘻嘻地说着。
“那赵弘见您今早还能上朝也就没办法再多怀疑您了。”
见归雀一副求夸的模样,夜烬嘴角勾起,继续问:
“大理寺那边呢?”
“哦。”归雀一边思忖,一边道,“好像是,皇帝准奏,大理寺少卿好像是去迎班师回朝的梁王了。”
梁王,景晖。
倒是个好理由……
只是,这个理由需要梁王的暗中帮助才是。
所以说,赵弘目前看来,是根本没有办法找出究竟是谁进了那个书房。
大动干戈的封死所有出口,却没料到根本没抓到任何人,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了,还有……”
归雀刚还要补充什么,却听一位侍女在门外前来禀报:
“殿下。”
“……进。”
归雀退到一边,他现在穿着府内侍卫的衣着,退到一边时,外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
进来的是一位有些年纪的中年妇女:
“殿下,梁王殿下到了。”
“……好生招待着,就说本王久病刚起,请他稍等片刻。”
对于梁王归京不久的突然造访,夜烬并没有太多惊讶。
昭王府正厅·雪鸿院
那人褪去战阵间的凛凛寒甲,卸下那百十斤的沉重,身着一袭玄色锦袍,雍容华贵气息自现,举手投足间,不威自怒,甚至给人一种沙场上的肃杀气。
内里的中单是素净的牙白色细棉布,领口紧扣,只露出一道严谨的细边,这抹素白衬着他久经风霜、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更显出几分内敛的威严。
上午的天光初透,从窗棂缝隙钻入,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
没有耀目的甲光,只有锦衣的柔和,染带着未散尽的晨露清气。
宽大的手掌带着厚实的老茧,捻起婢女端上来的新茗,静静品着。
明明看上去俨然一副富贵模样,却终究是掩藏不了那沉凝的兵戈气。
“……让皇兄久等了。”
夜烬一身月白素衣宽袍,衣料是极好的云绢,在廊下日光的映衬下,流淌着一种非人间的、过于洁净的柔光,愈发衬得袍子底下那副身躯像一张描在薄纸上的旧画。青丝披散开来,一指天蓝色缎带半竖。
唇色极淡,血色尽褪,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有些病态的的惨白,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惜,似乎久病之人骨血里,都沁着些许的倦意与寒凉。
见此,景晖下意识的起身,上前。
“怎的又病了?”
言语里带着些许关切。
“这天气骤冷骤热的,风寒罢了。”夜烬自顾自地笑着解释,抬眸看向景晖,神情温柔得仿佛另一个人一般,“听闻皇兄此次大破西熔。”
“是啊。”景晖直言,“要不然这哪能回朝?”
“对了,小煜,最近京城事宜颇多,你也小心为好。”景晖看向夜烬。
“他们争他们的,与我何干呢?”夜烬垂眸半是自嘲半是无奈道,“倒是皇兄你。”
“我?”
景晖指着自己,神情似是觉得有些好笑,不待他开口说什么,夜烬便道:
“皇兄就没有打算吗?”
“打算?”
景晖自嘲一笑:“什么打算?和他们那群利益至上的人争一个皇位头衔吗我倒是觉得没意思。”
“为什么?”夜烬真切发问,景晖看上去似乎真的对那所谓的皇位不感兴趣。
“那不过,是一种将人性压榨成渣滓的古老榨汁机罢了。”景晖极目远眺看向窗外,不肖一会儿却又看向了夜烬,似乎透着他在向什么人说话一般,“不一样的路罢了,皇位和自由,我选择自由。”
皇位,在景晖看来,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囚笼罢了。
用纯金打造栅栏的囚笼。外面的人挤破头想钻进去,里面的人,被那点虚幻的“至尊“烧灼着,日夜活在更深的恐惧里.怕失去,怕背叛,怕所有的至亲都成为潜在的掘墓人。那把椅子吸干的不只是别人的血,更是坐上它的人最后一点点活气。一种最昂贵、最华丽的异化。
夜烬似懂非懂,似乎他的这位皇兄经常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有时候所说之话带着沉淀许久的酒,醇厚深奥却也让人费解。
但自由吗……
夜烬垂眸,又长又密的眼睫敛去眸中的情绪。
“不聊这个啦。”景晖自顾自的笑着转移话题,“小煜这几年是不是又一直待府里。”
“嗯。”
“还是要多出出门呀。”
景晖看向夜烬,语重心长,眸中带着真切的挂心。
夜烬只是垂眸不说话,神情淡淡。
景晖也知晓他并不是不想外出,于是笑着宽慰道:
“怎么样?过两日京中赏花节,可要同我一道出门?“
“……”夜烬垂眸,思忖纠结一番,最后还是道,“还是算了罢。”
“我难得归京欸……”
闻言景晖神情恹恹的看向夜烬,似乎是他不给个理由不罢休般。
“我……”夜烬见此,垂眸,似是不敢与景晖对视,“我去的话说不定会扰皇兄雅兴……”
“嗨呀这有啥。”景晖不以为意的大手一挥,颇为豪情道,“我经常和我兄弟提到你啊,他们都晓得你的,这有什么。”
那他更不能出现了啊……
夜烬无言。
且不说他玄影门同知郁景的身份,景晖认识的,京城里的,那就是商时序了啊……
最终景晖还是拗不过夜烬,草草了之。
“殿下。”
就在这时,景晖手下的一个侍卫突然前来禀报。
景晖对此眼眸一亮,似乎是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期待,言语里都是掩饰不了的雀跃:
“带来了?”
“是。”
“带上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