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 第14章 多玛

贺以辛让丁凡他们继续守着，自己则开车带乐晴去往另一个地方。

传说中的“禁山”，多玛。

多玛山上有一座已经被大火焚毁，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教堂废墟。

“六百多年前，这里是圣母院，每个周末，贫民区、和平区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恍惚中，乐晴看见圣母院的四周笼盖着什么五彩的物质，这些物质扭曲了时间和空间，乐晴好像看见了六百多年前的圣母院。

说是圣母院，可这座教堂并未将女性视为独立、平等的个体。

他们只是把她当作工具，笼络人心、吸引信徒的工具，信徒来到这里之后，也不把圣母当作信仰。

象征尊贵和胜利、伟大与救赎的圣母雕像被从门廊上剥离下来，摔得稀碎，在门廊底下被人踩来踩去，微笑着的圣母头像被踢到一旁，没有光彩的眼珠直愣愣盯着乐晴看，乐晴只觉得毛骨悚然，圣母嘴角的那抹微笑愈发诡异。

有披着白色长袍的人从乐晴的背后小跑着过去，踩上圣母雕像的身体碎片，把细碎踩成齑粉。

他们在做什么？

乐晴往里看，看见教堂的钟敲响，沉重的钟声让地上的碎石也震动起来，祈祷的信徒纷纷跑出来，他们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圣母玛利亚赐福”之类的话，而圣母的雕像就在脚下被他们践踏得粉碎。

“轰——”

突然传出来的爆炸声让乐晴吓了一跳。

教堂爆炸了。

夹杂着焦臭味的热浪朝她席卷而来，又忽略掉了她，朝更远处奔涌而去。

现在不光是圣母雕像，整座教堂都变得面目全非，熊熊大火点燃所有能燃烧的东西，教堂、神像、长椅、信徒……全部被火焰吞噬。

火舌从乐晴脚边舔过，缠住一个试图逃离的信徒的脚踝，将他拽回教堂。

圣母洗刷罪孽、驱除妖魔。

于是，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前来祷告的信徒。

圣母的雕像被火焰烧得漆黑，一双黯淡的眼睛透过被烧得焦黑的眼眶往外看。

乐晴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圣母依然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乐晴顺着圣母的视线回头——

忽然，又是“轰”地一声，无数只燃烧着的鸟从地底跃出，它们冲破土地的束缚，带着耀眼的火焰飞到空中，笼盖了整片土地，提前降下夕阳。

抑或是提前升起黎明。

“阿喀斯的火焰，就是源于六百多年前的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死了这里的很多人。”

乐晴回过神来。

她的身后站着贺以辛，教堂也只剩一片残垣断壁，没有什么五彩的物质覆盖在外，也没有什么圣母雕像。

幻觉吗？

“贺队，我刚才好像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我……”

贺以辛丝毫没有察觉，而她也好像只是走了个神。

乐晴小声说出口：“我好像看见了一场大火。”

贺以辛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那片废墟：“精神污染。作为大火的起源地之一，这里的精神污染比较严重，所以鲜有人来。”

“……”那他还带她过来？

乐晴悄悄点开自己的面板。

短短几天经历这么多事情，也没注意面板数值有没有变化。

【智力值：81；体力值：94；精神值：83；幸运值：98】

嗯？怎么其他数值都略有上涨，幸运值反而掉了？

乐晴看着面板数值，不得其解。

贺以辛注意到乐晴的郁闷：“怎么了？”

“没，没事。”乐晴回过神，关上面板，“贺队，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为了告诉你，阿喀斯诞生于这里。还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先通知我，不要为了命珠就不要命往上冲，不管是阿喀斯还是伊格纳乌斯之嗣，都很危险。”

“哦……”

要不是因为太缺钱，她才不会这样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上的怪物那么多，阿喀斯这种怪物危险程度又高，出现得也频繁，如果遇上都要找他，贺以辛岂不是很累？

“贺队，你会觉得累吗？”

根据姚芸方告诉她的，还有她看见的，贺以辛作为安全部的负责人，更是指挥部的领导者，是整个世界的管理者。

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他什么都要管。

乐晴想，文明世界的管理者或许不需要太操心，但在文明尚未开化的世界里，管理者要考虑的就多了，医疗、法律、政治体系、经济、教育……太多了，一切被摧毁得差不多之后，这些都要重建，更何况这里还有数不清的怪物不定时攻击这里，好不容易才重建的秩序霎那间就被再度毁灭。

是个人都会崩溃。

那场浩劫之后，贺以辛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贺以辛沉默了很久，久到乐晴以为一句话给他问破防了，不愿意回答了。

“会。”

“嗯？”

声音太轻微，乐晴没听清。

“会。”贺以辛只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走吧，回去。”

“就结束了？”

“结束了。”贺以辛召出跑车，打开车门，“今天本来也只是带你了解一下日后要对付的怪物，不用你打。”

贺以辛忽然停下，扔给乐晴一串命珠：“对了，你的加班费。”

乐晴看着眼前发光的五颗命珠，瞪大眼睛：“贺队，加班费这么多？”

乐晴反应过来：“可是今天不是周一，工作日啊。”

“已经放你回去休息了，又叫你过来，也算加班。”

贺以辛没有停顿，发动汽车，朝天际飞去。

乐晴看着贺以辛的侧脸，对他的尊敬又多了一丝。

是一个好老板！

至少目前还是。

乐晴脑子里憋了一堆彩虹屁，打算用儿童心理学的方式哄哄贺以辛，以便为自己从上司手中争取到更多利益，可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贺以辛接通了连接随身空间和车载通讯的电话。

“喂，贺队，出事了！”

-

乐晴和贺以辛赶到山洞的时候，只剩李茉子一个人守着洞口，姚芸方和丁凡都不知所踪。

李茉子一只手捂着肩膀，一只手拿着火枪，对准即将倾巢而出的阿喀斯鸟。

她的衣服似乎被血染透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滴下，浓烈的血腥味让阿喀斯鸟更加兴奋了，挥动的翅膀发出很大的声音，卷起的风吹得让人忍不住后退。

“他们呢？”

李茉子扶着石壁，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理智：“第七小组申请支援，我看这边解决得差不多，就让他们过去了。”

李茉子以为她一个人就能解决这里的问题，所以让其余两人去支援第七小组，但是出了意外。

阿喀斯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起，她一个人无法对抗这么多身带火焰的怪物，意外受伤，只能守着洞口阻止阿喀斯鸟突破这一道防线，同时呼叫救援。

现在的情况是……

乐晴很难描述现在的场景。

野猪林里，是黑色的天，墨绿色的密林，发光悬浮的孢子。

这里，是橙灰色的土地，赤红色的天。

贺以辛的脸色很难看。

“贺队，现在该怎么办？”乐晴试图缓和气氛。

至少先让李茉子去包扎一下吧？虽然现在看着，她的肩膀已经没有继续流血了，但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肯定伤得不轻。

“你觉得呢？”

突然被反问回来，乐晴愣了一下，回答他：“先让茉子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医疗部的人能过来吗？不能的话送茉子回金字塔疗伤……”

“然后呢？”

“然后，去找芸方他们。”

“不对。”贺以辛摇头，“第一步，呼叫支援。”

没等乐晴行动，贺以辛对着随身空间的通讯一顿操作，估计是发送了什么信号出去。

贺以辛收回随身空间，确认李茉子的情况：“还清醒吗？”

“血已经止住了，意识清晰，具备行动能力。”

贺以辛点头：“你尽快回金字塔治疗。刚接到通知，一队进入迷雾之镜执行任务的成员受到严重的精神污染，理智丧失，攻击力异常增强，医疗部的人分身乏术，恐怕来不了。”

李茉子点头，随即召出自己的车。

看着李茉子离开，乐晴看着挤在洞口，对外面的气息虎视眈眈的阿喀斯鸟，试探性问道：“贺队，那现在……杀鸟？”

贺以辛点头：“用火枪。”

既然能用火枪，那之前为什么不用，而是拿着匕首刺？

乐晴不懂。

但是乐晴照做。

乐晴拿起李茉子留给她的火枪，对准洞口，按下把手。

接近紫色的火焰从管道射出，像在野猪林里看到的游荡的孢子一样，火焰化成淡紫色的光点，像铁屑吸附上磁铁一样，密密麻麻包裹住阿喀斯鸟。

淡紫色的光点蠕动着渗入阿喀斯鸟的羽毛，点燃了它们。

乐晴只听见类似咀嚼食物的声音，不一会儿，被光点包裹住的那些阿喀斯鸟就消失不见了。

淡紫色的光点吃饱之后，悄悄消失在空中。

阿喀斯鸟被那些光点吃掉了？！

乐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那些没有被光点吃掉的鸟也一起观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