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温长宁独自骑马来到了京郊北,远远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那。
那马车旁守着两个侍卫,还有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女子。
“主子,她来了。”那黑斗篷的女子低声冲着马车内的人说道。
马车内的人透过车帘说道:“南祁的公主,你们的幼主在我这。”
听声音,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她说的中原话倒是不那么准确,温长宁大概能猜到她们就是乌孙国的人。
“你挟持陛下,引我来此,说吧!你想要什么?”
“好胆量,我来,并不是想真的伤害你们幼主,我只是想...与公主买个消息,只要公主肯告诉我,我就放了他。”
温长宁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她有些惊讶,买消息,乌孙人要向一个南祁公主买消息,难不成是南祁的内政或是什么军事消息。
“长公主不必担忧,此事不会危害你南祁利益,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你们汴京城内翰林院的学士张怀仁现下可还好?”年轻女子话里充满了担忧与急切。
“本宫凭什么信你?”
她提到张怀仁,温长宁委实是没想到。
“你——”年轻女子蹙眉,想了想还是冲着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怀中抱着孩子,下了马车。
“温长宁,我先把孩子给你,你总能信我了吧!不过你可别想着逃,这里可到处都是我的人。”年轻女子显然还有事在身,硬着头皮妥协道。
那侍女向温长宁走近,她握着剑的手也随之紧了紧。
后方一直躲在草丛里的萧何,手中的弓弩也对向了那侍女。
温长宁接过孩子后,无事发生。
“温长宁!我想要的消息你总能告诉我了吧?这孩子困了,只是睡着了而已,我并未对他做什么。你如今是南祁的监国公主,你手底下的臣子我不信你不知——”
“张怀仁现在安好,并未有什么事,但你若是再想问别的事,本宫就——”
“不必了,我只要知道他安好便可。”
温长宁欲转身离开,那年轻女子急忙开口叫住。
“公主,若是张怀仁有任何安危的事,我求你能庇护他一二。”
草丛里的萧何听到后眉心跳了一下。
“你话里有话。”
“公主你是聪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凡我大祁子民,本宫都会庇护。”
……
从京郊回到皇宫来,折腾了好一阵。
小皇帝回来后一直闹腾,现下才被宫女哄睡着了。
温长宁轻声从内殿走出来,站在门口想透透气。
今日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了。
萧何向石啸交代着事,见温长宁从殿里走了出来,交代事越说越是心不在焉,他自己恐怕都没发现他的注意力早被女子吸引走了,他向石啸摆了摆手。
石啸见自己的主子说着说着话,眼神却飘向了殿里,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公主出来了。
现在已是深秋,夜里也渐凉了,她双手揉搓起了手臂,正思考着张怀仁的事,倏的周身一阵暖意袭来。
是萧何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玄色罗缎大氅,披在了温长宁身上。
面前女子一怔,清冷的眸子看向他。
记忆里,叶萧也是这样,在她冷时,解下自己披风或是大氅,为她添衣。
可眼前为她添衣的人却带着面具。
萧何刚要为她系上大氅的绦带,被她的动作打断了。
“不必了。”温长宁看着他系带子的动作,转过了身去。
抗拒的转身,是她的埋怨。
你又不是他,何故关心替我添衣呢。
“萧都督也早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她话里满是疏远,说完向岚亦宫方向走去。
良久,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强压下心中起伏,出了宫去。
“今日怀远侯府的后院里可是热闹的很啊,赵显想要休了他夫人,那几房妾室添油加醋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他夫人娘家的人也来,那可谓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啊,非说他夫人是被陷害的,你是没听说啊!”单铭轩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街巷里的流言。
萧何喝着茶,心不在焉地听他说着。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这昙轩楼,你有心事啊?”单铭轩冲他挑了挑眉。
“没有。”
“嘶——说谎,没有你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单铭轩眼神一亮,猜到了什么,道:“你和她闹别扭了?”
单铭轩几乎是肯定的语气问着他,但又想起自己不应该这么问时,说道:“啊不对——不是闹别扭,你们如今可什么都不算,你是不是说什么不对付的话惹她不快了?”
萧何不语,单铭轩却猜出来了。
“你们啊,总归是要说清楚的。”单铭轩有些无奈。“对了,前些日子,翰林院的嗯张...对,张怀仁邂逅了一个青楼女子,二人逐渐相好,只是后来不知突然怎的了,张怀仁好像还被人暗算受了伤,在翰林院告了一阵子假,之后就再也没去见过她。今日挟持幼帝的乌孙人,我看啊,八成就是她。”
那日张怀仁下了值,被同僚硬拉去了喝酒,就是那时,他认识了那位青楼女子,可这位青楼女子的真实身份是在这潜伏的乌孙奸细。
遇见张怀仁,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但她是个死士,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的。
好景不长,乌孙国的人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想要处理掉张怀仁这个祸患,还好有人来及时救下了他,只是受了些伤。
而张怀仁也知道了她是乌孙奸细的事,从此便断了联系。
……
“滚!”
“啪”的一声,平阳世子将茶盏摔到了地上。
只因刚才那小厮倒茶时不小心洒在了他的身上,正好触了他的霉头。
杨迁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原来是赵显安插在允州的眼线。
赵显主动去信允州,想要拉拢他们成王府,杨迁又在他面前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去了京城,和赵显合作,有什么好处,介时搬倒温长宁,他和父亲定能回到汴京。
他这是被赵显利用了对付温长宁而不自知。
想起杨迁的事平阳更是被气得眼前一阵黑。
他向允州宁王府去了信,向父亲说明了此事,宁王更是大怒,自己被人当了棋子用,还又连带着骂了儿子平阳世子,怪他识人不清。
之后怕是不需要温长宁出手,平阳世子就会报复他。
平阳世子派人盯了赵府的情况,后院里可是鸡飞狗跳的场面。
怀远侯夫人红杏出墙这么丢人的事,赵显可是立即封锁了消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可平阳不愿让他好过,便派人故意在京城里散播他夫人红杏出墙的事,现在这都成了京城各个街巷大宅院里的饭后闲谈。
不止是后宅夫人会谈起此事,这前朝官员更是那此事耻笑赵显呢。
这朝中,有多少被他打压过的官员,能借此出一口气也是好的。
时间一长,这些琐碎的言语也就渐渐传进了皇宫温长宁的耳朵里。
温长宁听此也不过是抿嘴一笑。
这几日温长宁头疼的很,自映柳与她说清楚这些事后,现在的棋局好似僵在了那。
玄武门叛变前一晚,乌孙奸细来了上官府,他们之间又是怎么有的交集。
上官家是皇后母家,他们不可能叛变啊。
她思绪飘了好一会儿,猛然回神,想到了上官家的二房,也就是温长宁的三叔上官良。
上官良是上官皇后的庶弟,之前在朝堂上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他一直怀恨自己嫡出的哥哥姐姐,也就是上官老爷和上官皇后,一个位列三公,一个是当朝国母,他总觉得自己仕途不顺是上官老爷和皇后不提携他,可事实并非如此,此人心肠恶毒,为人不好学又品行不端,上官老爷曾也试图提携他,奈何他自己不争气。
索性后来,他竟去找了歪门邪道。
文昭帝当时反叛需要兵权,可当时把握重兵的是上官皇后的母家,后来他发现上官家的这个庶弟是个可利用之人,便应允他如果帮他做事,他会帮他铲除他的兄长,此后上官家的主事便是他。
这条件一处,对上官良的诱惑可是无比之大,他很快便应下,开始暗地里帮文昭帝递消息。可文昭帝造反成功后,非但没有实现他对上官良的承诺,还下令一并屠杀了上官家满族。
上官家绝对不会反叛,但上官良也许会。
如今这人都死无对证了,如何查啊。
现在能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乌孙人,这一定是个突破口。
这几年来,乌孙国与大祁一直都是征战不断,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这么看来,乌孙好似是在试探,试探大祁的实力。
京城中都已有了乌孙的刺客,这还只是温长宁能看到的,她看不到的那一面,不知乌孙又做着什么危害大祁的事。
温长宁闭眼叹了一口气。
“央蓝,你去向暗桩递个消息,让他们留意着京城里的乌孙奸细,若有什么发现,立即来报。”
“是,属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