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通行 第87章 小屁孩（2）

在老奶奶的疑惑声中，陈童他们不约而同停下了夹饺子的手，神色凝然起来。

“我出去看看！”这时候，林爷不慌不忙地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苍老的脸上未有任何情绪波动，但那双深邃的眼中，却凝结出明显的警惕。从他稳健的步伐可以看出，这不是个一般的老头儿。

陈童转头看向林爷的消瘦的背影，宽大的褂子下，透过灯光能够看到瘦可见骨的躯干，但他走的每一步，却无比的稳重，莫名给人一种安定感。

“他不会也是个有异能的人吧？”安静中，陈童一个没注意，将自己心中所想低声说了出来，声音虽然很小，但架不住身边的人耳朵尖。

贺召明将刚才夹住的饺子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后解答了陈童的疑惑：“我还以为你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原来你现在才发现，看来你的实力的确……”

闻言，陈童面露尴尬，双手交叉在胸前：“打住啊，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不用一而再再而三戳我肺管子。再说了，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现在才发现吧，是吧？”

这句“是吧？”他是冲着池越问的。

池越猝不及防被陈童炙热的目光这么一看，他登时愣了一瞬，被饺子塞满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鼓气的河豚肚子。

河豚肚子微微摇晃：“我第一眼也没看出来，经过院子时，看见院子里的什么东西被他一个轻轻的挥手压制住了，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嗯……”贺召明认真听着池越的话，转头看向此刻神色凝固的陈童，“所以……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在绝对的事实面前，陈童的确无话可说。不过总是被人小瞧，他面子上挂不住，心里面更是难受，想要反驳两句却又反驳不了，无奈之下，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努而将那还没人动的一大盘饺子拖到自己面前，目光凶狠地狂塞了起来。

“慢点吃……”一旁的徐斯亮看着他这般模样，嘴角微动，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好似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略带宠溺的笑意。

“就是这群饿货吗？”突然，门口传来了一个稚嫩却夹杂着明显不悦的声音，“全部都要参加试炼吗？”

闻声，围在桌旁的人同时转头循声看了过去，在看清来人时，除了贺召明和路阳，余下四人几乎露出了同样一种好奇的表情。

陈童眨了眨眼，以一种确认的口吻说：“小屁孩？初中生？”

“这点身高，我看像小学生还差不多……”池越正笑着附和着陈童，“不过……唉好痛！谁打我？！”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东西重重打在了池越的脸上，他吃痛地捂着右脸，惊恐万分地四下环顾，疑惑道：“难不成这周围有异界之物？”

而此时，坐在池越旁边的三人却不约而同闭上了嘴，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口一脸不爽的少年身上。刚才那快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出手，如若隔空击物一般在常人肉眼不可见的状况下击中了池越的脸，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少年林经余看着几张看着他怔住的嘴脸，登时面露怒意，“不用看了，打你的就是我！”他说话的时候，特意举起二指，将二指夹住的一枚黑色棋子展示给池越“欣赏”了一下：“怎么样，棋子儿的滋味还行吗？为了不让你毁容，我刻意只用了三层功力，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说声谢谢吗？”

池越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身高肉眼测量不超过一米六出头的少年，万般不理解，刚才那些狂妄之语，是如何从这样一个顶着一张无比稚嫩的脸的小屁孩嘴里说出来的。

这一刻，池越对中华上下五千年流传下来的那些传统美德产生了一瞬的质疑，但只有一瞬便反应过来，他应该质疑的是眼前这个小屁孩，而不是源远流长的历史。

“我说你一个小屁孩，”池越终是没忍住心中的愤懑，冲着林经余直白道，“说话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这里可还是长辈在，你注意点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林经余不以为意，“守门人的领域向来只看实力说话，况且，你们作为试炼堂的试炼者，在第一堂堂主面前，难道不应该毕恭毕敬一些吗？还是说，你还没开始参加我的试炼，就已经打了退堂鼓？”

池越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瞪着两只浑圆的眼睛，瞳孔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吗？”

林经余拥有一张一眼看上去天真无邪的稚嫩脸庞，就连眼神都纯粹到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水，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如此不留情面，甚至充斥着对围坐在桌子旁几人的不屑与轻视。

这种眼神，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少年的脸上，可偏偏在此刻，这名少年比任何人都要夸张，那种打从心里流露出来的嫌弃和傲慢并不是虚张声势的假装。

池越无言以对地闭上了嘴。

“那个——”贺召明站了起来，看着林经余想要从中调和，刚起了个头，一个语调温柔但听上去却略带责怪的声音就从身边响了起来。

“小鱼，你怎么回事，怎么能对客人这么没礼貌？”老奶奶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门口的少年，命令式的语气，“过来，给这位哥哥道歉！”

老奶奶的话音一落，少年就愣在了那里。

“我叫你过来道歉！”老奶奶见少年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抬脚，加重了语气，“你还不动吗？”

“奶奶，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说错什么！”没长大的孩子总是容易闹点儿小脾气，固执又别扭，总是喜欢跟大人反着来，林经余自然也拥有那种独属于少年的固执己见和以自我为中心。

但有些大人，可不会惯着他们。

老奶奶一听林经余那不服气的话，登时从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变成了无比恐怖的“老巫婆”，她转身从墙角抄起一把扫帚，二话不说就走到少年跟前，举着扫帚毫不犹豫就是重重的一下，丝毫没有留半分情面。

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料想得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奶奶，竟然在挥下那把扫帚时，用力如此之大，扫帚硬生生被折断成了两截。

“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你是想要家法伺候了吗？”

“哎哎哎哎，老婆子，悠着点儿，咱孙儿好不容易回趟家，你这样搞，他以后怕是再也不要咱老俩口了……”

“你闭嘴！”老奶奶怒喝一声，“老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这孩子年少没了父母，教育他的重任就在咱俩身上，小时候你惯着他，现在这么个臭脾气，以后出身社会了，指不准因为这臭脾气得罪什么人，到时候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咱孙子他不是一般人，谁能欺负得了他啊！”林爷劝道，“再说了，小鱼他脾气是不好，但他至少孝顺咱俩啊！”

“孝顺？”老奶奶摇头叹气道，“他要真是孝顺，就应该马上跟人家道歉，我的孙子，没有这么没规矩！”

“那个……”池越实在无法再继续作壁上观，毕竟矛头跟他有关，他叫住了老奶奶：“要不算了吧，小屁孩不懂事，我不怪他，不用道歉了，这大晚上的，闹不开心的话会睡不着觉的……那个小屁孩，你饿了没，要不要一起来吃点饺子？”

林经余眼皮一抬，看了一眼看着他干笑着的池越，别扭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池越的跟前，不情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道歉是这么道的吗？认真点！”老奶奶在他身后喝道。

池越此刻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经余无法，站直了身体后，看着一脸尴尬无比的池越，郑重道：“对不起，我错了……”说完，他微微颔首，向池越行了个礼。

池越活了十八年，这的确是他迄今为止收到过的最有诚意的道歉，诚意到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礼，只能继续干笑两声，起身拍了拍林经余的肩膀说：“没、没事儿……”

“那我可以吃饺子了吗？”林经余抬起头来，转头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饺子，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请吧！”池越鬼使神差给他做出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然后看着林经余很自然地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将自己刚才用过的那套碗碟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伸手重新拿了双筷子，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缓慢地咀嚼了起来。

“还是奶奶做的饺子好吃。”

林经余刚才还被老奶奶一顿训斥弄得面露苦色，现在竟然面不改色夸赞起老奶奶的手艺，这情绪转变之快，实在令人佩服。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奶奶给你煮。”

“奶奶不用了，这么多，够吃了，你不要煮了，你帮我准备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吧。”林经余腮帮子被饺子撑得满满的，说话的语气听着都有些模糊不清，但老奶奶却清晰地辨别出他说的是什么。

“好，奶奶去帮你准备，你慢点吃。”老奶奶走到林经余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转头又看向林爷吩咐道：“去给孙儿准备点温热水，他不能喝冷水。”

“行行行，我去准备。”

林爷嘴上说着不情不愿的，但行动上却积极得很，很快就端来了一杯温热水放在林经余的面前，并叮嘱道：“我去帮你奶奶，你自己慢慢吃。还有你们，接着吃接着吃，吃完了早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