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烬余录 > 第16章 第 16 章

烬余录 第16章 第 16 章

作者:我讨厌吃萝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6 01:01:36 来源:文学城

腊月的京城已裹着凛冽寒气,铅灰色的云低悬在屋檐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落雪。

沈绪之临时住处的窗棂上糊着加厚的棉纸,屋内燃着银丝炭,暖融融的热气裹着淡淡的松木香,驱散了室外的严寒。

裴知衍正蹲在樟木箱前,指尖轻轻抚过一件玄色狐裘大衣的毛领 —— 那是他上月特意让京城最好的皮货商做的,选的是极少见的玄狐腹毛,摸起来软如云絮,里子还缝了一层薄薄的羊绒,最是御寒。他记得去年沈绪之在漠北守关时,曾因披风单薄冻得咳嗽了半个月,那时他便暗下决心,若再去寒地,定要给沈绪之备件最厚的衣裳。

“塞北的冬天来得早,听说上月已经下过一场雪了,积雪能没到脚踝。” 裴知衍将狐裘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箱角,旁边还摆着两双厚毡靴,靴底纳了三层羊毛,鞋头缝着防滑的鹿皮,“你夜里议事时定要披着狐裘,靴子里也垫上羊毛袜,别再像上次那样硬扛。”

沈绪之从身后走过来,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指腹不经意蹭过他微凉的耳垂 —— 裴知衍素来畏寒,哪怕在暖房里,耳尖也常带着点薄红。

他弯腰,下巴轻轻抵在裴知衍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知道了,都听你的。” 说着,他从箱角翻出个绣着桂花的小布包,里面是之前在江南时,裴知衍特意买的桂花糖,一颗颗裹着透明的糖纸,还带着西湖边桂花的甜香,“这个也带上,路上你要是觉得乏了,就吃一颗。你上次说喜欢,我让掌柜多装了两斤。”

裴知衍仰头看他,眼底盛着细碎的笑意,像落了星光。

他伸手接过布包,揣进怀里,胸口贴着糖纸的微凉,心里却暖融融的:“好。对了,北境的使者昨日派人来传信,说额尔敦首领已在草原上搭好了暖帐,还杀了肥羊,酿好了马奶酒,就等着我们过去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让书吏备了治风寒的汤药,装在暖药壶里,路上每隔两个时辰喝一次,免得你又着凉。”

沈绪之笑着点头,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替他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我已让人备了两辆马车,一辆装行李,一辆我们坐。车里铺了三层羊毛垫,还放了两个铜制的暖手炉,你晕船,这次走陆路,慢些走也无妨,遇到好的驿站就多歇一日。”

他又转身看向门外,对守在外面的禁军统领道,“明日启程后,每日午时和酉时,务必提前找好驿站,备好热食和热水,裴大人胃不好,不能吃冷食。”

统领躬身应下,裴知衍站在一旁,听着沈绪之细致的叮嘱,耳尖微微发烫,却忍不住弯了嘴角。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队伍便启程了。

沈绪之带了两百禁军,皆是从京营里挑选出的精锐,个个身材魁梧,铠甲锃亮,骑马走在马车两侧,步伐整齐划一。裴知衍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一角,看着京城的城门渐渐远去,城外的农田已收割完毕,田埂上覆着一层薄霜,像撒了层白糖。偶尔能看到几只麻雀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给寂静的清晨添了几分生气。

马车走得平稳,裴知衍靠在软垫上,翻看着盐税案的后续文书 —— 江南新任命的知府已上任,正在整顿盐场,将查抄的王元宝家产分发给受剥削的盐工,文书里还附了盐工们写的感谢信,字迹虽潦草,却满是感激。他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车外传来沈绪之的声音:“裴知衍,你看外面。”

他连忙掀开帘子,只见前方路边的驿站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正围着马车跑,手里举着刚编好的草蚂蚱。

沈绪之勒住马,从怀里摸出几颗桂花糖,递给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慢点跑,别摔着。” 孩子接过糖,怯生生地道了声谢,又跑回去分给其他伙伴。裴知衍看着这一幕,从车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他特意准备的小点心,递给沈绪之:“给孩子们分了吧,路上也没什么好东西。”

沈绪之接过布包,笑着点头,将点心分给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欢呼着跑远,裴知衍靠在车帘上,轻声道:“真好。” 沈绪之催马走到马车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等以后,我们也去江南的小镇住些日子,看孩子们在河边放风筝。”

行至第三日,天忽然变了脸,寒风卷着雪花飘下来。

沈绪之担心裴知衍着凉,让队伍在附近的驿站停留。

驿站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沈绪之让人在屋里生了火,又让驿站的伙计煮了姜汤。裴知衍坐在桌前整理文书,手冻得有些僵硬,刚要呵气暖手,沈绪之忽然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沈绪之的掌心温热,裹着他微凉的指尖,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怎么不戴暖手炉?” 沈绪之皱眉,从怀里摸出个铜制的暖手炉,塞进他手里,“里面的炭还是热的,别冻着了。” 裴知衍握着暖手炉,看着沈绪之替他把文书挪到离火近的地方,又给他盛了碗姜汤,心里满是暖意:“你也喝一碗吧,外面雪大,别着凉了。”

沈绪之接过姜汤,坐在他身边,看着窗外的雪花:“禁军统领说,这雪明日就能停,我们后天就能进入塞北地界了。” 裴知衍点头,喝了口姜汤,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寒意:“塞北的雪,定比京城的大吧?” 沈绪之笑了:“是啊,去年在漠北,雪下得能没过马腿,不过草原的雪景很好看,一片白茫茫的,像铺了层银子。”

第五日清晨,雪果然停了。

队伍继续前行,刚过了一道山口,眼前的景色忽然变了 —— 平坦的农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草原,枯黄的草浪在风中翻滚,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偶尔有几群牛羊散落在草原上,像撒在绿毯上的珍珠,远处的山坡上,隐约能看到几顶白色的帐篷,像落在草原上的云朵。

裴知衍掀开帘子,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连风刮在脸上的凉意都忘了:“这就是塞北草原?比书上写的还美。” 风卷着青草的气息吹进来,带着淡淡的奶香,让人心旷神怡。

沈绪之勒住马,与马车并行,伸手将他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是啊,等过了前面的山口,就能看到额尔敦的帐篷了。” 他指着远处的一群牧民,“你看,那是西漠的牧民,他们在放牛羊,这个季节的草原虽冷,却也安静。”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十几个穿着蒙古袍的汉子骑马迎上来。

为首的正是额尔敦,他身材魁梧,脸上刻着草原人特有的风霜,看到沈绪之,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用生硬的中原话笑道:“沈将军!裴大人!你们可算来了!我已在帐篷里备好了马奶酒和手抓肉,还有我妻子做的奶豆腐,就等你们了!”

巴图也跟在后面,手里牵着两匹健壮的骏马,马背上铺着绣着花纹的鞍垫,鞍垫上还绣着东纥部落的图腾 —— 一只展翅的雄鹰。“这是我们东纥最好的马,叫‘追风’和‘踏雪’,跑起来比风还快!” 巴图拍了拍马脖子,骏马打了个响鼻,显得格外精神,“沈将军,你试试‘追风’,它最通人性!”

沈绪之接过马缰绳,翻身而上,动作利落。

他轻轻一夹马腹,“追风” 便慢慢跑了起来,姿态矫健。裴知衍看着那匹高头大马,心里有些犹豫 —— 他骑惯了温顺的小马,这般健壮的骏马,总觉得不好驾驭。沈绪之看出他的心思,催马走到他身边,伸手:“来,我带你。”

沈绪之握住他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有力,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借着力气翻上马背,他坐在沈绪之身前,后背贴着对方坚实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绪之沉稳的心跳。

沈绪之伸手搂住他的腰,手臂轻轻环着他,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怕,‘踏雪’很温顺,我慢慢骑。”

说着,他轻轻一夹马腹,“踏雪” 便慢慢跑了起来。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草原特有的青草与马奶酒的香气,裴知衍靠在沈绪之怀里,看着两旁飞驰而过的草原景色,忽然觉得,骑马也不是那么可怕。沈绪之偶尔会低头,在他耳边介绍草原的景色:“你看那边的小山坡,夏天的时候会开满黄色的野花,牧民们会在那里举办篝火晚会;还有那条小河,夏天的时候水很清,能看到里面的鱼。”

到了帐篷区,额尔敦领着两人走进最大的一顶帐篷。

帐篷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是用草原特有的羊毛织成的,上面绣着彩色的花纹,是额尔敦的妻子亲手织的。

帐篷的四周挂着几串风干的牛肉干和奶疙瘩,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中间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壶马奶酒,酒壶是用黄铜做的,擦得锃亮,旁边还有几盘手抓肉、奶豆腐和炒米。

额尔敦的妻子是个爽朗的草原女子,穿着色彩鲜艳的蒙古袍,头上戴着银饰,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端来热奶茶:“裴大人,沈将军,喝杯奶茶暖暖身子吧,这是用刚挤的牛奶煮的,加了砖茶,很好喝。”

裴知衍接过奶茶,温热的杯子裹着掌心,喝了一口,奶茶醇厚香甜,带着淡淡的茶香,忍不住赞道:“真好喝,嫂子的手艺真厉害。” 额尔敦妻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裴大人要是喜欢,我教你做,回去也能自己煮。” 裴知衍点头应下,沈绪之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额尔敦给两人倒上马奶酒,举杯道:“沈将军,裴大人,这杯我敬你们!上次若不是你们,西漠和东纥的草场早就被北境王占了,我们也不能安稳地过冬。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绪之与裴知衍也举杯,将马奶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先是辛辣,而后回甘,带着草原的烈劲。裴知衍有些不适应,咳嗽了两声,沈绪之立刻给他递过一块奶豆腐:“慢点喝,这个能解辣。” 奶豆腐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奶香,果然压下了酒的辛辣。

接下来的两日,两人忙着与北境的使者商议盟约的细节。裴知衍坐在帐篷里,仔细核对文书,连一个字的措辞都不肯放过。当看到文书里 “北境每年朝贡战马两百匹” 的条款时,他皱起眉,对北境使者道:“之前约定的是三百匹,为何此处写成了两百匹?”

北境使者眼神闪烁,试图辩解:“裴大人,北境今年遭了雪灾,战马数量不足,两百匹已是极限。” 裴知衍拿出之前截获的北境密信,放在桌上:“可密信里说,北境今年新养了五百匹战马,为何会不足?使者若是没有诚意,这盟约便不必签了。”

北境使者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沈绪之忽然走过来,将一杯马奶酒放在桌上:“使者若真心想和谈,便按之前约定的来。否则,北境王的人头,三日后便可送到漠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境使者被他的气势震慑,只能点头:“好,就按三百匹来写。”

裴知衍抬头看向沈绪之,眼底满是感激。沈绪之对他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动作无声却充满力量。

另一边,沈绪之与额尔敦、巴图坐在帐篷里,交流草原的近况。额尔敦叹了口气:“今年冬天来得早,牧草不够,不少牛羊都冻饿而死了。” 沈绪之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图纸:“这是中原的农具图纸,有犁、耙,还有灌溉用的水车。我会派工匠来草原,教你们打造农具,再教你们种耐寒的作物,比如青稞,这样冬天就有更多的粮食了。”

巴图接过图纸,激动地说:“太好了!沈将军,要是能种出青稞,我们冬天就不用挨饿了!” 沈绪之笑了:“还有,我会让朝廷拨一批粮草过来,先缓解你们的困境。”

盟约签订那日,草原上举行了盛大的仪式。

额尔敦杀了一头肥羊,将温热的羊血涂在盟约的卷轴上,这是草原最庄重的仪式,代表着永不背叛。

北境使者、沈绪之、裴知衍,还有巴图,依次在卷轴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仪式结束后,部落的人围着篝火跳起了舞,牧民们弹着马头琴,唱着草原的歌谣,歌声悠扬,回荡在草原上。

额尔敦拉着沈绪之去赛马,裴知衍坐在一旁的羊毛毯上,看着沈绪之翻身上马。沈绪之穿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 “承影” 剑,头发被风吹起,像一只展翅的雄鹰,格外耀眼。

随着额尔敦一声令下,沈绪之和巴图骑着马飞驰而出,两匹骏马在草原上奔跑,扬起阵阵尘土。裴知衍站起来,用力挥手,喊着 “沈绪之,加油!”,声音里满是激动。

最终,沈绪之赢得了比赛。他骑马回来时,额头上沾着汗珠,脸上带着笑意。裴知衍连忙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累了吧?快擦擦汗,别着凉了。” 沈绪之接过帕子,擦了擦汗,忽然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骑着马,朝着草原深处走去。

夕阳西下,将草原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山峦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沈绪之勒住马,指着前方的一片湖泊:“那是天鹅湖,每年这个时候,会有天鹅来这里过冬。”

裴知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只白色的天鹅在湖面上游弋,夕阳的光洒在它们身上,像披上了一层金纱。

湖水清澈,倒映着夕阳和天鹅的身影,美得像一幅画“真美。” 他轻声说,忽然感觉到沈绪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与他的指腹相扣,温暖而有力。

“裴知衍,” 沈绪之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等明年春天,我们再来这里,看天鹅北飞,好不好?” 他看着裴知衍的眼睛,眼底映着夕阳的光,像盛着一片星海。

裴知衍转头看他,心跳忽然快了几分。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还要去江南看西湖的荷花,去蜀地看雪山,去岭南看荔枝。”

沈绪之笑了,将他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都去,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着你。” 风轻轻吹过,带着天鹅湖的水汽,两人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夕阳沉入地平线,湖面的天鹅渐渐消失在暮色里。

裴知衍靠在沈绪之怀里,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次日,两人准备启程回京。

额尔敦和巴图带着部落的人来送他们,手里提着装满马奶酒、牛肉干和奶豆腐的袋子,塞进沈绪之手里:“沈将军,裴大人,路上吃。这些牛肉干是用最好的黄牛肉做的,能放很久;马奶酒是我亲手酿的,暖身子。明年一定要来啊!我们等你们来参加那达慕大会!”

额尔敦的小儿子,一个约莫五岁的孩子,拉着裴知衍的衣角,怯生生地递给他一个用羊毛编的小天鹅:“裴大人,这个给你,像天鹅湖里的天鹅。”

裴知衍蹲下来,接过小天鹅,摸了摸孩子的头:“谢谢你,真好看。明年我来,给你带京城的糖人,好不好?” 孩子用力点头,开心地笑了。

沈绪之与裴知衍翻身下马,与额尔敦、巴图拥抱告别。直到草原上的帐篷渐渐变成小点,裴知衍才收回目光,靠在沈绪之怀里,轻声道:“这里真好。”

“是啊。” 沈绪之点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等以后,我们可以在草原上盖一座小房子,春天看草原变绿,夏天看牛羊满坡,秋天看草浪翻滚,冬天看白雪皑皑。”

裴知衍闭上眼睛,嘴角扬起笑意:“好。”

马车缓缓驶离草原,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车里的桂花糖散发着甜香,狐裘大衣叠放在一旁,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留下淡淡的暖意。裴知衍靠在沈绪之肩上,翻看着盟约的卷轴,轻声道:“回京后,我们先给主上复命,然后休沐几日,去游西湖好不好?我想看看西湖的春天。”

沈绪之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好,都听你的。”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