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 第32章 Chapter 32

“牙齿上？！”

袁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愕而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眼睛死死盯住光屏上被薛箐放大并高亮标记的区域。

几人依言，收敛心神，更加仔细地望去。

果然，在狂暴的【巨齿鲨】密集、森白、如同倒插匕首般的利齿之间，在一个侧边极其不显眼、几乎被相邻牙齿阴影覆盖的位置，发现了一枚幽蓝色、正散发着微弱但稳定能量波纹的源核。

[巨齿鲨]】不时剧烈地摆动着强有力的尾鳍，显得焦躁不安，它庞大的身躯来回游弋，甚至一次又一次地用身体凶猛地撞击着第三基地坚硬的外壳，发出沉闷的巨响。

不像是单纯的捕食或破坏，更像是因为身上存在着某种让它难以忍受的痛苦或刺激，从而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境地。

“源核是它唯一一个明显的弱点。”纪星单手支头，望着[巨齿鲨]的影像，漫不经心，“但牙齿也是它最为强劲的猎食手段之一。”

薛箐将[巨齿鲨]的源核位置输入，进一步精确相关数据和攻击路径模拟。

纪星垂眸，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薛箐放出小型潜艇。”沈实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和袁辉去附近查探一番，其余人在舰艇内待命。”

沈实起身，冷硬的军装遮盖住他修长的身形，他提步朝潜艇处走去，袁辉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连接通道时，一道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也去。”

沈实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几乎是瞬间便停了下来

纪星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他从容地起身。理了理衣服。

沈实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水下作战的经验，有对[巨齿鲨]的了解，更何况…”纪星整理好衣服，抬眸，“如果他们也在呢？”

季无恙、薛山几人脸上露出些许困惑，没太听懂纪星口中这个模糊的“他们”究竟指的是谁。

但沈实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骤然一凛。

…[金乌教]，就像是闻见血腥的鬣狗，无处不在。

沈实沉默几秒，而后微微点头，转身继续走，“出发。”

[巨齿鲨]并非和已灭绝的完全一致，这只体型更小，牙齿和皮肤的坚硬程度完全无法同真正的相比。

即便如此，它的体型、力量、速度也不能轻视。

袁辉操作着小型潜艇，慢慢靠近暴怒的[巨齿鲨]。

随着小型潜艇的靠近，[巨齿鲨]的皮肤上颗粒大小凸起清晰可见，大大小小新旧交替的疤痕几乎贯穿整个鱼身，但最令人胆寒的是它嗜血的目光，昏暗的深海中，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袁辉手心微湿，后背也被冷汗浸透，但沈实没有下令停止前行，他只能尽力控制潜艇速度，不引起[巨齿鲨]注意。

[巨齿鲨]摆尾，朝后游的略微远了些，而后猛地张口，再度咬向三号基地。这次基地没能抵挡住它接二连三的攻击，坚硬的外壳顿时留下了几个小洞。

[巨齿鲨]似乎也知道这样的攻击是有效的，眼里兴奋更甚。它甩尾朝基地攻去，用更大的力气咬住基地外壳。

沈实并未开口下令，而是瞬也不瞬盯着[巨齿鲨]。纪星也并未有过多反应，只是盯着[巨齿鲨]背上的金乌教标识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辉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去想那嗜血的目光。

“执行官，需要我探查[巨齿鲨]的情况吗？”

袁辉忍不住开口，第三基地的外壳已经惨不忍睹，仿佛随时会破裂。

与此同时，[巨齿鲨]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没有章法。即使它的尾巴和牙齿已经鲜血淋漓，可却依旧没停止动作。

“金乌教这群疯子！”袁辉手紧紧攥成拳，气愤不已。

[巨齿鲨]的暴躁明显不同寻常。也不知道金乌教在它基因里改动了什么。

“袁辉，探查周围一百米范围内情况，”沈实眉头微颦，心里有些不安，“尤其是三号基地附近，除了[巨齿鲨]外的威胁。”

袁辉把小型潜艇设定为悬浮，而后闭眼，开始感知周围。

纪星也感觉到什么，但他除了眼底划过的一丝寒意外，再无异样。

几乎一秒以后，袁辉脸色惨白，连声音都轻颤，“除了…除了[巨齿鲨]以外，一百米内，全都是…小型鲨鱼，而且它们没有意识，它们被控制了！”

沈实和纪星虽然早有预料，但此刻真正听到，也不由得眉头微皱。

“数量呢？”

“二十几只，如果不解决[巨齿鲨]，还会有更多的鲨鱼集聚。”

仅凭他们三个解决[巨齿鲨]必然是不合理的，而且一旦鲨鱼数量越来越多，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第三基地的处境就危险了。

“先回去，再部署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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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袁辉的叙述，季无恙几人脸色很差，眉头紧锁。

鲨鱼作为海洋霸主，水下捕猎能力毋庸置疑，如今更是有二十几只，更何况还有[巨齿鲨]。

“分两队，一队去解决[巨齿鲨]，另一队托住其他鲨鱼，能杀死最好。”沈实看着光屏上的画面，指尖下意识轻点着桌面，“我带队去解决[巨齿鲨]，薛山和何则跟着我。纪星、袁辉和季无恙负责其他鲨鱼。薛箐留下，注意周围情况，有问题随时汇报。”

薛山的防御型异能一定程度能抵抗[巨齿鲨]的小部分伤害，何则的增益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或缺。季无恙更偏向于群体攻击，袁辉躲避灵活，而且能随时感知鲨鱼群变化。

“都听清楚了吗？”

季无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不。”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清晰地打断了沈实接下来可能进行的细节部署。

众人望去，只见纪星向前一步，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着沈实：“我带队去解决[巨齿鲨]。沈实，你和袁辉、季无恙他们负责解决其他鲨鱼。”

沈实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每次他的安排纪星都会有所质疑，甚至是和他完全不同的想法。

这种行为并非一朝一夕，更像是在长年累月的分离与各自为战中，养成的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习惯性地独自承担最危险的部分，习惯性地不完全信任他人的布局。

纪星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但神色未变，“我并非质疑，只是你的能力更侧重这种群体作战方式，况且我有应对办法。”

当然除此以外他还有部分难以宣之于口的私心 。

沈实自然知道纪星的话在理，可……他又怎么会没有私心呢。

[巨齿鲨]还在疯狂地攻击三号基地，情况愈发危急。

沈实喉间微不可察发出一声叹息，眼底有莫名情绪闪过，但也只有一瞬。

“袁辉、季无恙跟着我解决鲨鱼，薛山、何则跟着纪星去解决[巨齿鲨]，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能解决就解决，如果不能尽可能引它远离基地。薛箐留下，有事情随时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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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是真的远古巨齿鲨，身上那种刻入人类基因深处的畏惧也是难以磨灭的，那是人类万千年进化中对于生存的一种本能。

“纪哥，”

“行动开始后，薛山先靠近[巨齿鲨]，吸引它的注意力，不要恋战，迅速撤离。”纪星拔出那柄匕首，锐利的银光在幽蓝下愈发凌厉。“何则给薛山全面增益防御速度。”

“纪哥，那你呢，需不需要我增益……”

纪星摆手。

“薛山吸引[巨齿鲨]注意力后，你们两个退到安全距离，我负责解决它，必要时薛山再次吸引它的注意力。”

何则刚想开口说我们也一起解决[巨齿鲨]，但又意识到什么。

有他和薛山在附近，纪星反而放不开手脚，还要分神照顾他们。

“变强。”

何则和薛山内心涌现无比强烈的渴望，只有足够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并肩做战。

纪星并不知道两人内心的想法，而是在脑海里一遍遍模拟待会可能出现的危机。

等距离差不多后，他让何则把潜艇停下，而后将一粒珍珠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含下。

C-69078，蚌珠，含着它能在水下拥有鱼类的能力。

袁辉和何则见状也含着珠子，跟着纪星打开潜艇舱门，向着暴怒嗜血的庞然大物游去。

季无恙几人躲在一片礁石后面，小心翼翼探出头观察。

远处鲨鱼群围绕着第三基地坚硬的外壳打转，它们不断尝试撞击、撕咬基地，但都没有效果。可它们的行为还是扰乱第三基地的稳定，给基地内的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幸好这些大都只是幼鲨，应该不难对付。”

不知是谁低低地自言自语句。

“幼鲨……”沈实两指向前一指，示意开始行动。

但他心底却涌起不安，幼鲨……

为何不是一个物种的幼鲨会听从眼前这头[巨齿鲨]的命令呢，是金乌教的基因改造技术已经成熟到这种程度，还是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沈实脑海里诞生，他强压着纷乱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在这群幼鲨上。

“但愿一切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