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死对头前装失忆了吗 第20章 预言

春华剑。

明明是把寒铁重剑，却叫了春华的诗意名字。

剑身通体玄黑，拔剑出鞘时有水流铮鸣之时，叫人想起万物复苏时，第一块冰破汩汩水流涌出的场景。

确认是自己佩剑不假，百里景熙目光凌厉：“这把剑为何在您这里？”

灵芳城主似乎也知道一些内情，意味深长对上秦衣好奇的目光：“高人让老身交予道长，说是等道长一看便知。”

秦衣有些疑惑，这把剑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不应该看百里景熙么？

“春华是我……暂存在苍老派老人那处。”百里景熙话语一转，想到了什么，“他知道我们到不了苍海？”

灵芳颔首，趁机将事情都抖落出来：“不仅如此，高人主动找上蓉城，神女大人与道长们掉下来的陷阱并非我们的手笔，还是高人亲手布置。”

众人：“……”

他们的报复心也没有那么强，尤其看到宝物之后。

秦衣插话道：“竟不是你们的守护神，不是说会暗中保护你们？”

灵芳笑着摇摇头，向城主府内部走去：“若有机会，道长们或可一见寒玉大人。如今，不如先听听老身所讲蓉城之事。”

屋内筵席早已摆好，秦衣则被请到了上首。灵芳将姚黄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当日与苍蓝派老人谈话的场景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蓉城在守护神的帮助之下，方躲到此处，还在头痛莽野森林闯进来的魔物与妖兽。

“蓉城仅靠守护神一人为依托，剩下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可即便如此，情况也比在混乱的人界时好了许多。那日高人拜访，一并帮忙驱除魔物，告诫道凡人混入修仙界，本是不该，但——”

苍蓝派老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此为天命。”

看透一切的目光无情地砸在她身上，“而蓉城日后必有一灾，也是天命。”

那日上首明明无人，高人的目光却停留许久，此刻，灵芳终于懂得他在看什么。

“神女大人，请您救救我们。只有您才能救我们。若非蓉城逃不过劫难，我一介凡人，如何敢与虎谋皮，算计法力高强的诸位。”

图谋、试探那些都化为乌有，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面上只剩下为一心一意为子民考虑的请求。

“五日之后，蓉城必有魔物侵袭，此番强大并非往日可比。”

秦衣：“连你们的守护神也束手无策么？”

灵芳摇头，面上浮现出绝望：“它是杀不死的。”

短短的话语如平地惊雷炸响。

百里景熙拧眉，柳合珺已拍案而起：“怎么可能！凡是魔物必有弱点，只要击中它的弱点，魔气必然出现，得以消灭！”

秦衣：“城主，高人是否提到到底如何杀不死，是不曾有弱点，还是实力强大？”

灵芳将苍蓝派老人模棱两可的话语复述：“或许是实力强大、或许也是弱点消失，又或许两者皆有。”

百里景熙凝视坐在上首的人：“那为何就能肯定秦衣能够杀了它？”

闻言，秦衣脱离沉思，斜眼望向坐在右边第二位的百里景熙：“是呀。我自然是打不过的，不过这不是有小剑仙在场，我还怕什么。”

似乎连他们吵嘴的事情都算到了，灵芳再次郑重一拜：“高人说，请神女大人相信自己，不必妄自菲薄，击败那魔物之法就在神女大人自身。”

“好哇。”秦衣一拍手，眼中流露浓浓的不满，“这是丢了个秘籍给我，却是无字天书，还得我自己去悟道。”

柳合珺在一旁添油加醋：“师姐，你悟出来还是为他人做衣裳，不是自己的。”

秦衣睨他一眼，看穿他所想：“你想走了？”

“那些宝物扶风派中何曾少过，不见得有什么好。”

灵芳城主连忙补充：“高人说，此为神女之天命，等打败魔物，神女可再获良机，进益多多。”

“苍蓝派老人何时也学会画饼那一套，这饼也得我自己想象。”秦衣摊手，一边将地上的灵芳扶起，“城主，您起来吧，这声神女，可真是托大了。”

一个杀不死，却唯有她能战胜的魔物……

她又有什么特殊的。

是因为自己是符修，那是灵符，还是阵法？

说来也怪，从前与苍蓝派老人几乎不曾有过什么交集，但是重生之后这个名字却频频出现，甚至如今还到了专门布下陷阱的地步。

眼瞧着灵芳的身体再次僵化沉重，秦衣连忙话音一转：“您放心，我虽不是什么神女，但如今看到了，自然不会不管。您先起来吧。”

灵芳再次隆重一拜：“老身不管如何，定然相信神女大人，也只相信您。”

秦衣将她搀扶回到座位，毫不露怯：“既然知道了，我一定全力以赴。”

不过要是实在打不过，那就跑！

她顿了顿，“要真到了那天，我就带人去扶风派避一避。”

筵席有蓉城特有的花酒与鲜花饼，秦衣很喜欢小小圆圆的鲜花饼，大小只有拇指与食指圈出的圆，但馅料充足，甜度适中，咬一口皮酥馅软，满口生香，尤其馅料中有一味，咬下时一声脆响，还有清甜的汁水流出。

她一连吃了许多个，才想起打听消息：“既然快要到预言发生的时候，城主，近日城内有什么可疑的事情么？”

“高人预言了蓉城的灾难后，便给蓉城加设了结界防御。一来民众不会再受莽野森林妖魔的扰乱，二来就是为了防御即将到来的魔物。”灵芳将乌黑的药汁推至一旁，满面愁容，“城中要是真有此事发生便也不算无从下手，就是未有什么值得引起注意之事。”

世上魔物分为两种，一种是由魔气入体而变成魔物，也许是七情六欲成了执念吸引魔气，也许只是意外吸入魔气，被侵占了身体，诸如此类的原因数不胜数；而第二种多发生在妖魔与修士身上，自生心魔，无法克制，自身反被吞噬而成为魔物。

既然城中还未有怪事发生，不如先去排查是否有魔气。

秦衣起身欲走，一直在灵芳身后默不作声的姚黄却喊住了他们。

“等等！”

姚黄向城主行礼，得到许可后才急忙开口。

“说起来怪事，我……想起来一件。”姚黄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不决，“是很早的事情了，是我们还在人界的时候发生的。”

秦衣鼓励道：“魔物嗅觉灵敏，只要让它嗅到可乘之机，不论是活着的还是死着的，从来都不会挑剔。”

姚黄下意识慌乱地看了一眼灵芳，见到她点头后缓了缓开口道：“这还是蓉城的一桩悬案。”

“蓉城城中有一条街叫嫣华巷，生活的都是一些富贵人家，走进巷中数到第三扇门，是一户姓闫的人家。这家人官做得极大，据说到都城做上京官了，他们家在蓉城都是横着走的存在。可……可就是这么一户人家。”

姚黄目露惊恐：“这么一大户人家，有一日日上三竿都未听到动静，邻居便去敲他们家的门。门没关，轻轻一推就打开了，墙上地上全是血，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卧房……府里却空荡荡的，一个活人、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就那么一夜，一百三十几口全消失了！”

“邻居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么？”秦衣的指尖点了点桌子，有些疑惑，“你们人间不是避讳这些，怎么还把房子一齐移过来了。”

姚黄摇摇头：“就是奇怪，一点声响都未发出来。屋内除了血也什么都没剩下，甚至见不到一点反抗的痕迹。”

灵芳则回答了第二个问题：“蓉城是整座城一起挖空了，总不能为了一个过去许久的房子再大费周章。”

秦衣了然点头，走去向姚黄露出安抚的笑容：“没有结局的悬案，多达一百人以上的冤魂，实在是魔气最偏爱的。姚黄，你可立了大功。”

姚黄只是伸手抚了抚胸口：“能帮到神女大人就好。这场面我想一次害怕一次，但总归是个线索。”

众人欲行礼离开，要去嫣华巷看一看，灵芳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咬着牙起身想陪同他们一起，却脱力地跌在椅子之上。

梨霜上前一步，拦住他们：“神女大人，各位道长们，不如等明日城主精力恢复，一齐前去。城主为了不再次引起恐慌，还未告诉百姓们真相。若是城中有陌生人进入，只怕会让百姓怀疑。”

柳合珺想起早上那一声爆炸，摸了摸鼻子：“……应该很早就怀疑了吧。”

梨霜摇摇头：“有城主与守护神大人在，便不会失去百姓们的信任。”

秦衣走上前，答应下来：“也不急于这一时。今日我们便在巷中排查城中魔气，明日再去闫宅，若是魔气真在那里，也难以逃离。”

姚黄梨霜齐声感激道：“多谢神女大人体谅，还麻烦大人与道长们调查时小心行事。”

出了城主府，秦衣一言不发跃上了城主府屋顶，柳合珺等人紧随其后。

蓉城蜷缩在天堑的最底下，又用迷雾做结界，此刻正值黄昏，外界的红日只能露出一个小角，宛若盘子中只剩一块的饼，外面还有一层灯罩笼罩，晕出朦胧的暖光。

四通八达的街道被花枝缠绕，花朵装点，袅袅炊烟升起，劳作的农民工匠们晚归，城民们喊游戏的孩童归家，还有孩童们依依不舍的告别。

如若没有魔物，他们本应在人界这么安稳的生活。

杀一百次魔物，不如看一次人间盛景悟道来得快。

秦衣闭了闭眼，清晰点出安排：“蓉城四方，每一人负责一个方向。我会负责全城魔气的第二遍搜查，切不可错漏！”

众人齐声应道：“是！”

……

夜晚。嫣华巷。

她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火符甩亮，秦衣故作惊讶道：“好巧呀，师兄。这个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火光也未让寒若冰霜的脸融化，百里景熙深吸一口气：“你再不放开我的袖子，那就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