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师尊的马甲掉了吗 第23章 财大气粗左少爷

越过那层无形的界膜，人界特有的、混杂着尘土与烟火的气息扑面而来。灵气骤然变得稀薄，反而让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许。额间的凝血月也沉寂下去，不再因周遭浓郁的魔气而隐隐发烫。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我朝着那座即便在凡人界也堪称传奇的府邸而去。越是靠近，心绪越是复杂。担忧师尊的焦灼如同背景音般持续嗡鸣，但一想到我那个有钱的死党，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安心与期待的情绪又悄悄探出头。

是了，左庭竹。

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尊，我唯一全身心信任的人。

发现问题自己解决不了，师尊又不知所踪，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找他。没钱？那只是个最顺理成章的借口。

还有……或许，我只是需要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稍微喘口气，卸下那副在魔域戴久了、几乎要与皮肤黏连的冰冷面具。

甚至……关于对师尊那些深藏心底、不容于世的妄念，这世间我也只向他一人隐约透露过一二（樊宇是因为那时我知道真相的反应太过反常，他自己猜中了我对师尊有别样的情感）。那是连师尊本人都绝不能知晓的秘密。我信任左庭竹，如同信任另一个自己，他绝不会说出去。

思绪翻腾间，那座熟悉的、壕无人性的府邸已然在望。

左府。

与其说这是一座府邸，不如说这是一座用黄金、美玉和无数奇珍异宝堆砌而成的、自带结界的微型城池。朱漆大门高耸，门上碗口大的铜钉锃亮，门前两尊据说是请修真界炼器师打造的玉石麒麟，栩栩如生，眼中镶嵌着夜明珠，日夜不息地散发着温润光辉，驱散一切邪祟（虽然人界本来也没啥高级邪祟）。

光是这排场，就足以让绝大多数修真者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哪个隐世仙宗的山门。

我并未走正门，而是轻车熟路地绕到侧面一处相对“低调”的角门。这里看守的护卫显然认得我，见到我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立刻恭敬地行礼，无声地打开了门，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左家的规矩，对我的通行许可，是最高等级的。

一踏入府内，眼前的景象更是足以闪瞎人的眼。

脚下铺就的是产自南方烟瘴之地的暖白玉，光洁如镜，冬暖夏凉，行走其上，足底生温。道路两旁栽种的不是凡俗花卉，而是左庭竹不知道从哪儿搜罗来的低阶灵植，虽无大用，但花开不败，异香扑鼻，四季如春。

廊柱是百年以上的金丝楠木，雕梁画栋极尽精巧。屋檐下悬挂的不是普通灯笼，而是一颗颗拳头大小、能自行吸纳日月精华发出柔和光亮的“萤石”。假山是从北海深处运来的珊瑚礁石，池塘里游动着鳞片闪烁着灵光的锦鲤……

这已经不是“奢华”二字可以形容，这简直是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了每一砖每一瓦上！而且，这其中明显混杂了不少来自修真界的事物。

比如远处练武场上那批正在操练的家丁，手中挥舞的制式长刀，隐隐有符文流动，显然是掺了炼器材料的低阶法器——那是我某次来历练时，左庭竹抱怨他家护卫武力值太低，我顺手给他弄来的一批“淘汰品”。

又比如主厅屋檐上作为装饰的一对琉璃瓦当，其上有微弱的聚灵阵痕迹——那是师尊当年借住后，给左庭竹他爹的“房租”，当时师尊随手就改良了一下。

还有更过分的，我甚至看到角落里用来照明的，不是萤石，而是几颗品相极佳、足以让筑基期修士抢破头的夜明珠！用左庭竹那家伙的话说：“放着也是放着，拿来照明物尽其用。再说了，小爷我值得用最好的！钱？那是什么问题？”

对此，我只能表示：壕无人性！

走在这样的府邸里，我因师尊失踪而始终紧绷的心情，竟奇异地缓和了一丝。至少在这里，我是安全的，可以暂时不用思考那些阴谋诡计、打打杀杀。

引路的侍女悄无声息，步伐轻盈，训练有素，将我引向内院书房。那是左庭竹最常待的地方。

越靠近书房，空气中的茶香越发浓郁。不是凡间的普通茶香，而是带着淡淡灵气、提神醒脑的“云雾灵茶”。这茶我知道，左庭竹其实嫌它味苦，远不如那些甜滋滋的果饮，但他偏就爱附庸风雅，觉得成功人士就该喝点苦了吧唧的东西，还得摆足架势。

果然，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以及一个清朗又带着点欠揍慵懒的声音正在吩咐管事：“……这批从西域来的香料，成本压得还可以，但运费太高了。去，跟漕帮的人再谈谈，就说是我左庭竹说的，这个价，要么成交，要么我找别人，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是，少爷。”管事恭敬应声退下。

我示意侍女不必通报，自己轻轻推开了门。

书房内的景象一如既往。紫檀木的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账本和各种奇珍异宝（当摆设）。巨大的花梨木书案上，文房四宝皆是精品，但最显眼的还是那架纯金打造的算盘，以及堆叠如山的账册。

而那个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

他穿着一身云纹锦缎常服，料子极好，剪裁合体，衬得身姿挺拔。一手摇着一把玉骨绸面的折扇（一年四季不离手，师尊说过那是他的时尚单品），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灵茶，装模作样地轻嗅着，眉头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显然又在嫌弃茶苦。

听到开门声，他并未立刻回头，只是懒洋洋地道：“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打扰我吗？账还没算完……”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那副“全世界就我最忙最牛逼”的装逼背影，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开口：

“哟，左大少爷真是日理万机啊，看来我这穷得叮当响的叛徒来得不是时候？”

听到我的声音，他摇扇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随即，他缓缓转过身来。

几年不见，他面容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青涩，更显俊朗，眉宇间那股精明的商人气质愈发沉淀，但那双看向我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的惊喜和笑意，却一如既往，带着我们之间特有的、互怼模式的熟悉感。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在我明显消瘦的脸颊和带着风尘之色的衣袍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很快就被浓浓的调侃所覆盖。

他“唰”地一下合起折扇，用扇子指着我，嘴角勾起那抹我熟悉至极的、带着点坏心眼的笑容：

“谢音？嗬！还真是你啊！我说今天早上怎么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债主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