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魔尊掉马了吗 第78章 第 78 章

现在想来，种种一切好似都在拉扯着他，让他误以为楚叙白就是他记忆中的阿兄。

但假货终究是假货。

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就露出了端倪。

“楚叙白”没明白，在身后的慕恒却明白了。

假货刚刚造出的尉迟舟身上，留有一丝再熟悉不过的灵力痕迹。

一道远超渡劫期的、古老的灵力痕迹。

“刚刚也有？”慕恒低声道。

“嗯。”楚逸微微颔首，凌厉的眼神稍缓和了些：“就在他屋中的饭碗上，存下一点没消干净的痕迹，不凑近看是看不出来的。”

楚逸本就心存疑虑，也就是在看到痕迹的瞬间坚定了心中所想。

此人装楚叙白装的活灵活现，连亲弟弟都骗得过去，可见心细如发，按说不该留下痕迹，即便是不甚显眼的痕迹。

除非有件更要紧的事，打乱了他消灭痕迹的计划。

“要紧事是……”慕恒顿时明白了：“杀我，以及给涌灵注入灵气？”

“嗯。”

这两件事究竟为什么如此紧急，就要问“楚叙白”了。

所以装作要杀他，还把他引入灵岩洞，不是不信他，是要引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哦。”

原来他如此信任本座。

魔头按捺住上扬的嘴角，然后抽出火光刀抵在“楚叙白”身后。

“楚叙白”：“……”

狗男男。

他还想狡辩，却听得楚逸继续道。

“于瓮诬陷我坑杀无数凡人时，你彼时正在千隐峰；九星岛处处反常，也是因你而来；我进灵岩洞时你嘴上说着担心，手上却根本没有阻拦；尉迟舟才告诉我你失踪了，仙苑主那边就出现了。”

“以上都是猜测，真正暴露你的，是无意中看到的清忆球。”

楚逸手上动作更重了几分，道：“清忆球明明白白记录了，我彼时第一次进灵岩洞时，根本没有那道古老的灵力痕迹。短短半个时辰而已，洞内便有了痕迹，而那时岛上除了我和魔主，就只有你是外人。”

疑虑丛生，绝无那么多的巧合。

“所以你早就怀疑我了。”

铁证如山，“楚叙白”终于放弃了狡辩。他无所谓地看了楚逸一眼，道：“那又如何。”

不过蝼蚁罢了。

“我家大人很快大驾光临，莫说一个楚逾白了，就算十个，也照样得听命。”

“是吗。”楚逸露出浅浅的笑，有几分玩味：“既然这么简单，何必处心积虑骗我主动行事？”

“楚叙白”脸色变了。

“莫要再遮掩了。”楚逸手上力道不减，冷声道：“小仙没记错的话，阁下真身该是留了极长的胡须吧。”

此话一出，“楚叙白”心下那口气彻底散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逸，像是彻底乱了章法。

正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道平静的人声。

“逾白仙尊着实聪慧。”

虚空中，赤瞳玩味地看了过来，透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谬赞。”楚逸不带温度地看过去，道：“你身在虚空之外无法行事，而尤枳身上又鬼气极重。盘算下来，也只有他了。”

“哦？”赤瞳道：“为何不是尤枳已死，所以不可能是他？”

楚逸盯着他，忽然笑出了声：“因为尤枳，根本就没死啊。”

……

“你发现了。”

良久的沉默后，赤瞳开口了。

“是。”

“什么时候？”

“没多久。”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不会死。”

“自然知道，诈你出来罢了。”

两人像打哑谜似的，折霜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抵着在化回原形的长胡须脖颈处抖了三抖：“什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逸在对峙敌人没空搭理他，敷衍“嗯”了声。

折霜抖的更厉害了，在长胡须脖颈上划出好几道血痕。

“不是说只有沧世才有古老的灵力痕迹吗？”

“这三个到底哪个才是沧世？”

仙君没空说话，只有魔头好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都是。”

折霜再抖：“啊？”

长胡须：“…”

长胡须青筋暴起：“麻烦抖的时候把自己拿开，很疼的！”

折霜没搭理他，我行我素接着抖：“红眼睛是本体？”

“嗯。”

赤瞳隐在虚空之中，虽强大却无法以人形影响世界万象，故而化出两个影子去执行命令。

这也是为什么尤枳明明在众人面前灰飞烟灭了，却还能死而复生的原因。

影子而已，死了再化就是了。

魔头嗤笑了声：“而且以长胡须和尤枳的废物样，光靠他们自己，是做不到缜密地骗过楚逾白的。”

被折霜划到没脾气的长胡须：“…”

折霜恍然大悟，露出天真无邪的讽刺目光。

“下次化影子出来时，记得查查他们的脑子。”

听到这里，楚逸终于开口了。

“你怎知他没查？”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赤瞳，手上动作不减，笑容有些讽刺：“他还有一个脑子很好的影子。”

赤瞳玩味地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猜到。

折霜：“……还有一个？！”

以铁剑的单纯，决意想不到一个人化出这么多影子来是图什么。

“另外那位影子，你我都见过。”楚逸笑了笑：“仙苑三番四次找我的麻烦，在外散布有关我前世的谣言，都是因为仙苑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竟是仙苑主？

慕恒心头一紧，抬眸向楚逸。

楚逾白还是一贯的神情淡漠，笑意不达眼底，但隐隐能看出藏得很深的恨意。

亲人是楚逾白的逆鳞，如今抓他的人不但和虚空有关，还同仙族之首脱不了干系，解救起来难度陡升。

他在忍。

“你还是发现了。”

赤瞳眸色逐渐加深，那双超脱一切的眼睛终于显得有些急躁了。

像是有什么事情，来不及了。

“阿兄疼我至深，绝不会在认为我没有把握获胜的情况下一直说话激我，要我去送死。”

“他到底在哪？”楚逸掌心化作火焰，焰苗勃然涌起，转瞬间形成滔天火浪，咆哮着喷向赤瞳：“交出他！”

楚逸的攻击太过突然，赤瞳躲闪不及，被狠狠烧到了表皮。

赤色的眼瞳因疼痛颤了颤，沁出细密的血珠，与瞳孔的颜色融为一体，甚是可怖。

“楚逾白！”

赤瞳泣血的眼睛在虚空中陡然扩张，化在四面八方将楚逸团团围住，一时间有无数声音耳边尖叫：“你若再不去涌灵处充入灵气，必会后悔！！！”

他急了。

从容不迫的人一旦急迫起来，就会有漏洞可查。

在赤瞳后退的瞬间，一直以来从未现于人前的虚空就那么生生在众人面前暴露了一瞬。

也仅仅只有一瞬。

楚逸心思迷乱未曾注意，慕恒却瞧见了什么。

虚空中的场景看起来…似曾相识。

慕恒心头忽得一紧。

此时此刻，他不知怎得想起了宣丛说的话。

宣丛说……

“楚逾白！”

赤瞳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生生将楚逸震得无法行动。

杀了他，杀了魔头。

杀了他，你的兄长就能回到你身边。

杀了他，你的生活当归于原样，归于你一直渴求的平静和安稳。

杀了他，臣服于涌灵的召唤，那是天上地下专为你而设的灵石，它们将永久归顺于你，世世代代为你所爱的千隐峰所用。

动手！

赤瞳渐渐失去了理智。

楚逾白，既然你不识抬举，也就别怪我无情了。

铺天盖地的致幻剂自虚空中滚滚而入、劈头而来，似降下的甘霖般将楚逸团团围住。

那是从未见过的巨大计量。

以渡劫期的强大修为，一般药石已然无用。剂量大些或许有用，就像现在，但倘若真能发挥那么多药效，也就不仅仅是致幻了。

他竟是奔着把楚逸药痴去的！

致幻剂自虚空而来，无孔不入，即便楚逸拼命抵抗，也偶有中招的时候。

配合赤瞳从未间断的低鸣缠绕，魔音贯耳的诱惑，楚逸终究还是迷失了。

他已然被致幻剂控制，没什么神采地看了慕恒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而后，毅然向涌灵深处走去。

磅礴的灵力自体内引出，被牢牢握在掌心。

只要随手释放，灵岩洞内所有涌灵都能得到充盈。

慕恒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

这涌灵……

赤瞳几欲滴血的眼睛终于沉静了些许。

终于，一切都将恢复原样。

“不能充！”

千钧一发之际，慕恒以身躯挡住了楚逸引出体内的磅礴灵力。

但当他睁开眼后，却发现那几乎致命的灵力并没有落在身上。

“这里是——”

慕恒急切地想告诉楚逸些什么，但只要触碰到关键词，就会完全失语。

但楚逸并没有看他。

眼神只定定望向一处，顷刻间是致命的寂静。

慕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无数涌灵映出的微光凝成一面天然的灵镜，照出洞中几人的容貌。

楚逸死死看着灵镜中的自己，像是要把镜子盯出个窟窿。

末了，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息。

“原来…竟是这般明显的错漏。”

话音落下的瞬间，灵岩洞内骤然天旋地转，时间和空间如供人随意拆卸的纽带般交缠在一处，扭曲，重叠。

而后天崩地陷。

世界…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