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行祭出招式,单手在空中打了个圈,旋即有一股精纯的灵气自腕间而来,源源不断地冲向半空。
与此同时,楚逸那边的魔气也开始缓缓祭出。
两者相缠相绕,但半刻钟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反应。
步离行:“少了?再加点。”
两人再一起手,向空中那团仙魔交接的气流中注入更多。
又等了半刻钟,还是没效果。
步离行还待再试,楚逸拦住了他:“没用的,仙魔这些年没少打仗,要是单纯的灵气和魔气就能生成那东西,战场上早该到处是石头了。”
也是。
楚逸打坐,挥手收回半空的魔气,闭上双眼片刻后,有些遗憾道:“要是有盈水就好了。”
原本只是嘀咕一句,没想到有人会搭理他。
青让:“你要盈水做什么?”
楚逸:“用盈水和魔气试试呀。”
青让:“哦。”
他一路小跑,找到自己的包裹后在里面翻了又翻,最后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草药味很重,像是装药的。
青让拔开瓶塞,把瓶子递过去,道:“给。”
楚逸登时清醒了:“你还真有?”
瓶塞甫一打开,充盈的灵气瞬间从里面奔腾而来,里面除了盈水还能是什么?
青让理直气壮地拍拍脑门:“嗯,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就想拿回去研究,看能不能做出同样的东西。”
“……”众人看着他,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
那会可是在逃命,他都不忘痴迷那些研究!
现在可好,派上用场了。
楚逸双指并拢,从瓶中引出一道盈水,牵至空中,又轻轻松开一旁攥着的拳头,把刚刚收回的魔气放出。二者纠缠萦绕,渐渐泛出浅浅的七彩霞光。
有戏。
半刻钟。
又过半刻钟。
二者始终处于一个看起来即将融合,但从头到尾根本没办法完全融合的状态。
“不行。”楚逸二指在空中一勾,先是把盈水收回,小心翼翼装在青让的瓶子里还给他,然后抓住了逃逸的魔气,道:“魔气太弱了。”
步离行不可思议道:“你的魔气还弱?”
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不肯承认自家孩童不行的大人。
“掌门师兄此言差矣。”楚逸认真道:“虽然师弟修仙的确是一流,修魔也算天赋异禀……”
“???”众人被他的不要脸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楚逸坦然地说完了这句话:“但和魔尊大人相比,还是排不上号啦。”
“……”青让配合道:“哇哦。”
楚逸‘啧’了一声:“也太没诚意了。”
步离行的巴掌已经立在他脸前了:“再卖关子就砍了你。”
“……”楚逸举手投降:“我说我说。盈水是修真界灵气最充盈的东西,同样的,只有魔尊的至纯魔气才能与之相抗。”
听到这里,慕恒微微凝眉,不知想起了什么。
朝颜:“魔气和魔气还有不同吗?”
“当然有了!”楚逸认真道:“只有魔尊的魔气才至纯至恶,其他人都是普通魔气。”
玄参嗤了一声:“说的好像跟你有似的。”
“怎么啦。”楚逸很是厚脸皮道:“他是我徒弟,他有不就是我有吗。”
众人:“……”
青让真心诚意地夸赞他:“多日不见,幺儿的无耻有增无减。”
楚逸哈哈道:“多谢夸奖。”
那现在问题又来了。
既然只有慕恒身上的魔气才能制作石头,慕恒又不是死的,拓跋修去哪偷来的至纯魔气?
拓跋小贼不仅偷了魔气,还偷得是慕恒的至纯魔气!
真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楚逸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就不太舒服,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他偷偷瞄了一眼,慕恒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张通信符中,许久没说话的阚光开口了:“能造出来就有破解之法,待本座把拓跋小儿掳来,一问便知!”
阚光性子急,说完便要走,楚逸忙出声:“师尊且等等!”
阚光没好气道:“等什么等?再等你们都要风干在山里了!”
“别急呀师尊。”楚逸好脾气地笑笑,指了指慕恒留下监视拓跋修等人的通信符,道:“情况有变。”
画面中,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对峙了许久的三方,居然动手了。
那鸿一介书生,虽说也有几分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姜家父子都是武将,很快支撑不住。
插手人家的学堂之事,姜向泽本就理亏,想着息事宁人,自己先停了手,想叫姜海也停下来,不想姜海跟疯了似得,越战越勇。
“父亲,何不干脆杀了他!”姜海眼中闪着嗜血的红光,狂笑着道:“祭酒性子是温良,可他脑子是一根筋啊!他既已认定了我们的过失,日后比不可能同我等相处融洽。与其等他回去重整旗鼓,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姜向泽犹豫了。
没了姜向泽的掣肘,姜海打得愈发肆无忌惮。但那鸿虽功夫不如他,真被惹到了,打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两人一时之间难分高下,只是那鸿身上的伤明显要重几分。
那鸿怒吼道:“伪君子,你以为你不动手就心安理得吗?还想像当年一样,把弑父杀兄的罪名栽在一个孩子身上!”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忽得闪过,直冲姜海而来。
姜海一心攻击那鸿,躲闪不及,被劈了个正着,头发被烧了个正着,顿时成了黑灰一片。
姜海气结:“你!”
始作俑者拓跋修已行至那鸿身前,挑了挑眉,笑着看他。少年的眉眼棱角分明,爱恨也分明,他掌心燃着青色的火焰,分明是在笑着,眼中却充满警告之意,
姜海没看明白形式,姜向泽却是一下震惊了:“你、你不是不会修仙吗?!”
要不是知道拓跋修是个废物,他和姜海也不会一心只顾着攻击那鸿。
“少废话!”拓跋修灵气绕指,周遭书页瞬间成了锋利暗器,转瞬攻向姜家父子。
好身手!
楚逸在心中夸赞道。
看得出拓跋修心法修炼不是很强,多半和曾废了修为有关,但他身法却极其灵活娴熟,再加上那鸿的帮忙,一时之间竟占了上风。
姜向泽被打得连退几步,气得连声大喊:“拓跋修,你疯了!我是你老子!”
姜海有样学样,也跟着大喊:“我是你哥!”
不喊不要紧,两嗓子喊下去,周遭书页登时粉碎成千万片,化作漫如牛毛的针尖。针尖体积更小,极其方便地穿过两人的防御刺了过去。
这阵攻击太快太猛,姜氏父子躲闪不及,身上中了不少针。
拓跋修平静地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兄。”
姜向泽气疯了:“好,好,好!你不留情面,也休怪我不顾父子之情了!”
姜家父子毕竟是武将出生,一开始乱了阵脚,是没想到废物点心忽然动了仙法。等战局渐渐稳定下来,拓跋修那点仙术就不够看的了。
拓跋修且战且退,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一双眼睛勾着血丝,低头吐出一口血来,满不在乎地笑笑,转身又攻了上去:“老鬼,拿命来!”
但他哪里是姜向泽的对手。
即便祭上性命,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很快,拓跋修身上的伤口就越来越多了。姜海挥剑,重重刺向他心口,拓跋修用尽全力向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击,但那剑还是刺了上来。
拓跋修闷哼一声,但姜海哪里肯放过他,毫不留情地把剑拔出来,面露凶光,方欲再刺:“去死吧!!!”
失血过多,拓跋修已无力再躲了。他脸上仍浮着轻狂地笑,如同马上要挨刺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眼看那剑就要刺上去了,那鸿目呲尽裂,吼道:“住手!你们想弑主?”
“主?”姜向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笑得眯起了眼:“拓跋修……我能立他,就能换他。”
“一个包藏祸心的狼崽子,杀了干净。”
都到这种关头了,姜向泽也褪去了往日的面纱,什么难听就捡什么说。
姜海本来停了一下,见父亲没有阻拦的意思,狞笑着动了手。
什么拓跋修,什么家族的荣光,都是狗屁,以后父亲的儿子就只剩他一人了!
咚——
一剑刺下去,想象中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姜海惊异地看着深深扎入地面的兵刃,发现面前已空无一人。
等他反应过来再回头时,却发现那鸿也没了踪影。
——
隐秘的山洞中,拓跋修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口中喃喃道:“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他的伤口已被敷上上好的金疮药,但脸色依旧灰败,也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爬起身来,拽着旁边那人的下摆,断断续续道:“祭、祭酒怎么样了?”
慕恒:“送到他心腹手中了。”
拓跋修松了口气,放心地继续瘫在地上了,一如他曾经在巅主府的动作。
他不关心是谁救了他,也没有对此人身上散发的魔气表示惊讶,就好像一个快死的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但这次,慕恒没有任由他瘫在那里。
慕恒强行把他的肩膀掰过来,看着他平静道:“想杀姜氏。”
拓跋修看起来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关你什么事。”
“沧世在骗你,你修不了仙。”慕恒笑笑,没在意他的冒犯:“我能帮你。但有个条件。”
良久的沉默后,拓跋修像是忽然恢复了精气神,撑着地爬起来:“什、什么?”
慕恒:“你的修仙根基被人毁了,多半是在废去修为的时候毁的。沧世教你的那些是些小把戏,看着花哨,杀伤力很小。”
“这我知道。”拓跋修无所谓地摆摆手:“本来就是为了吓唬他们,不重要。我是想问你怎么帮我。是教我修习魔功,还是教我些别的什么?”
慕恒抱着手肘,道:“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帮你杀了就是。”
楚逸嘴角抽搐了下。
魔尊大人还真是……粗暴呢。
拓跋修否决了他:“我要自己报仇。”
“也简单。”慕恒摊摊手,道:“我帮你捉过来,你自己杀了就是。”
拓跋修:“……”
他失血过多似乎也影响到了判断力,缓慢地思考了片刻后,大约是觉得这个办法很是两全其美,于是点头同意了。
“你的条件是什么?”拓跋修问道。
慕恒:“很简单,去帮我救几个人。”